“蓓怡,快去準備吃的來;
!”
“是!”
誰在說話,好吵。
等我醒來,首先入眼簾的是一張憔悴的臉,眼裡佈滿了血絲,他嘴角蠕動着,卻終究沒有說出來,他雙手緊緊抓着我的右手,手上的疼痛傳來,使我確定自己自己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八……八爺!”我的聲音嘶啞而無力。
“你還活着,真是太好了!”八八顫聲說。
下一刻,我的眼都睜圓了。
“你在哭!”我愕然問道。
八八沒有擦拭面頰上的淚珠,只是將我的手放在他的臉上,一雙黑眸淚眼迷離地看着我,癡癡地說道:“我以爲會失去你!”
八八那麼擔心我。
“南心沒有那麼容易死的!”我被他深情款款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
“你還活着,你還活着,你還活着!”八八的眼淚像是珠子般落下,哽咽的聲音帶着無比的感激輕輕念着。
“八……八爺!”我心中一動,原來還有人這樣在意我的生死,在這個錯落的時空,是真的有人在意我。
無論我是誰,都有人真正地在意我。
“以後叫我八八!”八八的話讓我手一抖。
“這,不好吧!”我脫口而出。
“沒有關係的,我並沒有把你看成她,你不必在意,只是希望這個稱呼可以拉近我們的距離!”八八的眼一直停留在我身上,像是要把我吸進去一般。
“八爺,粥端來了!”蓓怡在門外輕輕地說着。
“進來吧!”八八的聲音剛落,蓓怡已經端着一個黑紫色的托盤進來,裡面的碗上正冒着熱氣騰騰的氣。
“吃點東西吧!你都暈迷了三天了!”八八親自拿起小勺子餵我。
“三天!”我驚呼起來,怪不得那麼累,原來是虛弱,沒有進食呀。
我順從地讓八八餵我,因爲我實在不知道怎麼拒絕他,被他那樣注視着,我紅着臉既不自然地進食,真擔心這樣吃,會不會消化不良。
緊接着的幾天,八八都會出現,只是時間不同,有時候是下午出現,連晚飯都沒有時間吃就匆匆走了,有時候晚上出現,甚至在隔壁的廂房睡了,第二天一大早就走了。
有一個精力那麼好的老爹,我想他也會忙得團團轉的,他現在雖然自己在外面建府,可是幾乎每天都往宮裡跑,這樣更累。
不過,更明顯的是蓓怡和張嬤嬤以及那幾個護衛對我態度,我想他們差點就把我當佛祖供奉起來了。
“姑娘,這天那麼冷,您怎麼出來了;
!”張嬤嬤直接丟掉手中的針線活,朝我奔來。
“沒事的,我已經好了,出來透透氣!”我披着那件貂皮大衣,朝她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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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使不得呀,您身子纔剛好!”張嬤嬤已經過來扶住我了,拜託,我又不是重症病人,更不是慈禧太后。
“姑娘,您怎麼出來啦!”接着蓓怡的尖叫也響了起來。
我無奈地苦笑,只好回房去了。
“八爺交代,這藥是補身子的!”蓓怡見我皺着眉頭,在旁邊趕緊說道。
自從醒來到現在,已經七八天了,我的身體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我在冷鵲門那裡已經喝了很多年的中藥了,現在又要喝,老實說,真的很怕那個味道,我來清朝後,最懷念的就是西醫。
“我身子已經好了,補藥就不必了,這是最後一次了!”我鄭重地說着,拿起碗一飲而盡。
蓓怡還想說什麼?見我一臉“沒得商量”的樣子,就不再開口了,我想等會八八就會問我了。
“小傢伙呢?”我左右張望,這才發現大廳裡少了它。
“是八爺派人拿下去的,放在偏房裡!”張嬤嬤接口倒是挺快的。
“把它擺在書房裡吧!”我有點想念那個聒噪的小傢伙了。
很快,一個護衛把鳥籠掛在書房的鉤子上:“等等!”我叫住了欲轉身離開的護衛。
“姑娘有什麼吩咐!”他彎着腰說着。
“把你的腰挺直!”我笑着說,怎麼現在對我那麼客氣了,真把我當主子了。
他一愣,馬上就站直了。
“很好!”我讚賞地說道:“大哥怎麼稱呼!”
“小人叫烏達!”他有些驚慌起來,大概是我一聲“大哥”嚇了他一跳。
“你不是小人,是大丈夫!”我瞥了站在我面前畢恭畢敬的三個人,他們臉上都寫着:“奇怪”二字,卻沒有人敢問我。
“我不是洪水猛獸,不用對我那麼敬畏,我也不會爲難各位!”我笑着說道,在外面生活十年了,已經習慣了自由自在,突然受到束縛,突然被人這樣伺候着,很不習慣。
“是!”他們三個規規矩矩地應着,臉上平靜,我知道,我是白說了。
“南心,南心!”突然一聲清脆的尖叫聲吸引了我們的注意。
小東西在喊我的名字,我疑惑地朝它走去,身後傳來烏達的聲音:“前幾日,八爺在廂房休息的時候,有時候會教小東西說話!”
“小雨,小雨!”小東西拍拍翅膀就叫了起來。
我猛地一震;
小雨。
難道八八知道了。
不會吧!
我回想起這段日子八八的行爲舉止,全無異常,他讓我叫他“八八”,我終究還是沒有喊出口,我看得出他是失望的,但是不想讓他一直回味在過去中。
“沒有關係的,我並沒有把你看成她,你不必在意,只是希望這個稱呼可以拉近我們的距離!”八八的聲音在腦中響起。
難不成他還是把“南心”看成是“小雨”的替身。
“開闢鴻蒙,誰爲情種,?都只爲風月情濃,?趁着這奈何天、傷懷日、寂寥時,試遣愚衷!”我癡癡地念着,這是《紅樓夢》中的引子,下一句是“因此上,演出這懷金悼玉的紅樓夢!”恐怕在這裡,上演的是爾虞我詐的“九龍奪嫡”的大戰,而情誼在這裡,扮演的只是一個可憐的角色。
覺察到身後的異樣,才發現屋子的那三個人不知道什麼時候退到院子裡去了,八八站在我身後,正端詳着我。
“八爺!”我福着身子給他行禮,不打開距離是不行的了。
他一怔,眼中閃過一絲不快,馬上就堆滿笑容,上前想拉着我的手,我趕緊後退一步,睜大眼睛看着他,好像在說:“你要做什麼?”
他有些尷尬,卻仍是滿臉笑意:“看樣子,你應該無礙了!”
“南心身子好多了,謝八爺關心!”
“你真的要這樣!”他有些不悅地說,他捱了過來:“不是說要做知己、要做朋友嗎?這麼見外,怎麼做朋友!”
我只覺得胸口莫名的一堵,你看我的眼神哪裡像是知己、朋友呀,我只好趕緊笑道:“南心只是想要表達謝意!”
他徑自坐在書桌前,翻着那些醫書,對我說:“你就呆在屋子吧!想要學醫,我找人來教你!”
我一驚,不讓我出去了,這不是要囚禁我了,連忙說道:“八爺,我還是……”
“我已經決定了!”八八一擺手,我心頭一震。
“八爺,莫不是當我是小東西了!”我冷笑着。
他一愣,放下手中的醫書,朝我緩緩走來,瞪大眼睛說道:“南心,你誤會了,只是這天氣太冷,出門不便,又怕你閒着無事,就讓你在家學醫!”
我這才鬆了一口氣,笑道:“南心無禮,望八爺見諒!”
他盯着我足足十秒,才長嘆一口氣說道:“南心!”
我也迴應他一聲無奈的嘆息。
他是知道我不願在這裡,知道我想出去,但是他始終不願放手讓我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