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的。『雅*文*言*情*首*發』我是。”我上前半跪着。摟着她的腿。泣聲說道。不知爲何。此刻的皇太后讓我倍感親切。四四做了皇上了。一切都讓我不習慣。
幸好她是坐在炕上的。要不早就暈倒了。她有些眩暈地摸摸頭。道:“這……我以爲是胤禛借那個《大兔子和小兔子》的故事。讓我心軟呢。沒有想到真的是你。”
“皇額娘。”一聲清脆的聲音從門外走來。我們皆都一愣。
雅吟怎麼來了。問題是怎麼不經通報。
她有些愣了。見我熱淚盈眶地撲倒在皇太后的腳下。不過她馬上就恢復了神態:“我這來得真不巧啊。”
“上來坐吧。”皇太后輕輕拍我的手背。我順勢在皇太后身邊坐了下去。雅吟卻是臉色一變。
皇太后不愧是在後宮呆久的人精。馬上就平靜得不能再平靜:“今天我與玉瑩有話說。你先下去吧。”
皇太后自稱是“我”。而不是皇太后的稱謂“哀家”。我的心一咯噔。這個德妃真是死不承認自己是皇太后啊。
雅吟一向穩重。今天敢這樣不經通報就進來。看來平時也是這樣的。這隻能說明。皇太后是真的很喜歡她。
雅吟立馬乖巧地應道:“是。”在垂下眼簾的那一刻。我感到她的眼神落在我這裡。
雅吟走後。皇太后的目光重新移回到我身上。把我上下打量了一番。突然展顏一笑:“怪不得你不愛往宮裡跑。不愛出風頭。果然是蘭菱的性子。”
我不往宮裡跑。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不出風頭。是因爲深諳“棒打出頭鳥”之道。你那老公之前可是一直想着收拾我呢。
“這是怎麼回事。”德妃眼神如炬。和之前的懶怠完全不同。
我只好再次把那所謂的經過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
“你在胤禩的貝勒府裡呆過。”德妃果然會抓住重點。一擊就中。
“是因爲曦蓮想要個孩子。所以我留在府中爲她診治。”我小心翼翼地答道。
但德妃不是好糊弄的。她嘴角浮起笑。不帶一點感情地說道:“胤禛和胤禩不合。我早知道有你的原因。沒有想到是因爲你活着。”
我不好再多說。垂下頭。
自那以後。雅吟見了我。眼中又重新恢復了怨氣。後來我才知道。我那個準婆婆終於向着我了。德妃居然在言語上護着我。要雅吟對我好一點。
我想。德妃其實是護着雅吟的。雅吟與我爭鋒。四四會向着誰。德妃是心裡清楚。她馬上把雅吟的有所動作全壓下來了。
而雅吟那日見我和德妃如此親密。認爲我是告狀吧。
她其實蠻可憐的。她和四四一樣都是隱忍好久了。但四四終於還是奪得帝位了。雅吟也如願保住了地位。做了皇后。但四四對她的寵愛並不見多。連對她不錯的皇太后都向着我。她終於忍不住爆發了。
在我向她請安的時候。她滿臉的怨氣:“本宮真是不敢當。讓年妃來請安啊。”
我知道她要發作了。雖然。在王府的時候。她一直看我不順眼。但是四四太強勢了。王府沒有人不怕他的。所以她不敢拿我怎麼樣。
其實。我是很可憐她的。但是並不代表我會把四四往她那裡推。她是蘭菱的妹妹。可是。我對她並無半點姐妹情誼。所以。對她的譏諷。我也不多做理會。
“你跟皇太后說了什麼。以前在王府的時候。你都不喜歡往宮裡跑。現在一下子就和皇太后走得那麼近。本宮想和妹妹討教。怎麼才能好好和人相處呢。”雅吟黑着臉。已經假笑不出來了。一邊的丫頭早就識趣地離開。
.如果不是我要四四娶她。或許她就不是這個命運了吧。
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見我不語。雅吟咻地一下子站起來:“皇上都知道你和八爺的事情了。要是這件事鬧大了。皇上想保你都不行。”
“可是你不會拿這件事情做文章。”我冷笑道。真的不想和你針鋒相對。
“你這麼有自信。”雅吟面無表情地問道。
“要做。你早就做了。你心裡清楚四爺早就知道了。要是公佈天下。四爺就算收拾了我。也不會愛上你的。”我不禁悲從心來。顫聲說道。“你不敢賭。賭四爺對我的愛。賭四爺對你的情。”
雅吟聞言。頹然無力地坐在炕上。
她是知道四四的脾氣的。若是惹急四四。他是眼裡容不下沙子的人。他即使不休了她。從此都不會看她一眼。而我。寵愛在身。雅吟從來沒有看到四四會對一個女人這麼上心。她不敢行動。因爲她輸不起。在意得越多。顧慮就越多。
“若是。你想以此與我做交易。那就免了。沒有了我。三年後秀女進宮。殺之不盡趕之不絕。你還不如用心打理後宮。”我心中一陣悲涼。那個時候。我該怎麼辦。
身邊的事不會因爲你的心不在焉就此停歇。德妃。喔。是皇太后又鬧出事情了。皇太后生日了。皇太后的生日得有個儀式叫“聖壽節”。(這一切都是雅吟在操辦。我倒是落得清閒。)爲表示四四的“仁孝治天下”。四四帶了各王公大臣、文武百官集體去給皇太后慶壽。不料咱們的皇太后真是太有個性了。只傳了一句“奉懿旨。免行禮。”就把所有人都堵在門口。四四本來想接着生日這個機會改善和德妃的關係。討了個沒趣。德妃還是不肯接受封號。也不願移居到皇太后住的寧壽宮。
四四當然是不敢對着母親和百官發作的。晚上到了我的居所。就不停地發牢騷。
雍正元年(1723年)三月。四四親送康熙的梓宮到遵化東陵後。下令將十四留在遵化守陵。所有人都知道這等於就是將十四軟禁了。後來。四四又以藉口人在奏摺裡將大將軍與皇上並寫。將十四貝子的祿米革去。以儆示尤。我知道四四這是故意的。不知道是嫉妒還是生氣。對着這個從小與他不和的親兄弟。這次成了他開刀的第一個對象。
接着在允許隆科多承襲公爵爵位上諭中。又稱隆科多爲自己的“親舅舅”。我想這明擺着是和皇太后鬥氣。將自己養母孝懿仁皇后的弟弟成爲“親舅舅”。那豈不是承認自己的母親只有孝懿仁皇后嗎。我想德妃老是和他對着幹。他此刻一定更希望在位的是自己的養母孝懿仁皇后。只是。德妃豈不是會因此更惱四四嗎。這樣只會讓兩個人的母子關係更差。
雍正元年五月初十日。我的第三個孩子福沛出生。即使我是區區一個妃子。咱大清國的皇上還是日夜守在產房外。後來我才知道他此舉又被世人所罵。國孝期間守在妃子的產房外。而年羹堯則是更加恩寵加深(除了我和四四。天下人都這樣認爲的。)
後來四四很快就沒有空理我了。因爲皇太后又出事了。又傳御醫進殿。
“小香。皇太后怎麼了。”還在坐月子的我一直躺在牀上。昨晚四四去給德妃(還是習慣這個稱呼她。)請安。該不會是母子倆又吵架了吧。德妃身體那麼好。肯定又是被四四氣得不舒服的。哎。這對母子。不但八字不合。連磁場都相斥的。
“娘娘。皇太后薨了。”大清早。小恬告訴了我這個驚天的消息。
怎麼會。我手中的碗猛地摔落在地上。精美的景泰藍瓷器發出刺耳的破碎聲。就像昭示着四四與德妃的關係。
“娘娘。十四爺回來了。”中午的時候。又傳來了新的消息。
看着襁褓中前段日子還皺皺巴巴的小孩現在已經長得白白嫩嫩了。我的心終究沒有放下來。孩子啊。你的十四叔怕會對你爸爸滿心的怨氣了。
十四沒有見到德妃最後一面。身體健康的老孃突然一命嗚呼。十四恐怕心中有很多疑問和怨氣。
晚上。四四一臉鐵青地來到我的房間。坐在牀上。攬過我的肩。輕聲抽泣。
“四四。額娘她……。(我們之間對德妃的稱呼還保留在以前的。沒有稱呼她爲“皇額娘”)。我輕聲問道。感到四四的手臂又加重了力道。腰上一緊。他把頭埋在我的肩頭。仍然不語。
“可晴。”很久後他纔出聲。嘶啞的聲音讓我心頭一震。“我要給額娘守靈。你要好好休息。”
“恩。”我乖巧地應着。這時他才放開我。紅紅的眼睛。痛苦的神情……
“四四。”我的手撫上他瘦削的臉頰。他瘦了好多。在這場皇位的較量中。他贏了。可是……
他的手抓緊我的手。讓我的手輕輕磨蹭他的臉。他在低喃道:“可晴。幸好還有你。”
四四去爲德妃守靈了。我也慢慢知道了這件事的全貌。自從我懷孕後。四四就把從小跟着自己的太監達篤安排來照顧我。而達篤是唯一知道我的身份的下人。他對我倒是知無不言。也許是四四有交代。他倒是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全告訴我了。等我知道真相。人都懵了。
德妃居然是一氣之下自己跑去撞柱子的。天哪。他們的爭吵什麼時候變成升級版了。
四四招來御醫。親自晝夜侍奉湯藥。還派侍衛吳喜和朱蘭太去遵化景陵將十四召回。但是。當時負責看管十四的副將李如柏擔心有人矯詔陰謀造反。便又派人以“旨意未明。又無印信”的理由追回了十四。並將四四派去的侍衛扣押。然後自己親自向雍正請旨。問是否要放十四回京。等到李如柏得知確屬四四的旨意後。這纔將十四放回北京。但此時耽誤了好幾個時辰了。等十四曬着中午的太陽趕來時。才知道德妃在凌晨的時候就已經過世了。
“你知道皇太后和皇上吵什麼。”
“小人不知。”
知道你也不敢說吧。我已經猜到了。八成是因爲十四。
“十四爺見到皇上。說了什麼。”我最關心的是這個。
“皇上和十四都沒有說話。皇上在皇太后的梓宮前唸了手諭。晉封十四爺爲郡王。”達篤小心翼翼地回答。
後來我才知道四四的諭旨原文是:“貝子允禵(爲了避諱皇上的“胤”。所有兄弟的名字將“胤”改成“允”。而“胤禎”改成了“允禵”。)無知狂悖。氣傲心高。朕惟欲慰我皇妣皇太后之心。晉封允禵爲郡王。伊從此若知改悔。朕自迭沛恩澤;若怙惡不悛。則國法俱在。朕不得不治其罪。”
在德妃的棺材旁邊念着諭旨。這個時候封十四爲郡王。他哪裡會服氣啊。四四未賜封號。註名黃冊仍稱固山貝子。十四當然對四四感激不起來。相反。不氣纔怪。
後來很快有消息來說。四四便將德妃的梓宮(即棺材)移到寧壽宮。停靈三天才放到帝后死後應停靈的地方。。壽皇殿。德妃生前死活都不肯去皇太后居住的寧壽宮。現在。死了。四四硬是把她的棺材放到那裡三天。
四四心裡該是多麼的忿恨與不平。難怪歷史說他性格古怪。這事要是攤在誰身上。誰心裡會好受。現在的四四。像個受氣的孩子。
“皇上暈過去了。”小香又帶來了消息。
“啊。”我急忙要下地。急得達篤一下子跪下了。喊道:“娘娘。您可不能下地啊。”
“沒事的。”真是麻煩。做月子都不給下地。
達篤還是跪着不起。很着急地說道:“皇上一直怕熱。堅持守靈。身體不支。太醫已經過去了。如果娘娘再有個閃失。皇上豈不是更心疼。”
後來四四來我房裡。剛守完靈。他氣色不好。但又堅持國事。還把奏摺拿來我這裡審閱。結果他在年羹堯的密摺中寫了這樣一段話:“朕安。你實在爲朕放心。實力不能撐。也顧不得丟醜了。況受過暑。一點熱也受不得。只得以身荷之重。着實惜養。不必爲朕過慮。”我一看。哎。這明擺着就是負氣嘛。
看到他雙鬢斑白。額角的皺紋隨着他的氣惱而顯露出來。不由地在心中長嘆一聲:“活得越老越像孩子了。”我現在明白了。你們母子三個的固執是遺傳的。德妃這個德行。怪不得四四那麼激進。十四那麼偏執。全湊到一塊去了。
皇太后過世了。我的孩子滿月酒沒有擺。但是各位嬪妃送來賀禮。包括許多王爺的福晉。沒有想到。曦蓮會親自來。
很久沒有見到她了。她依舊是那麼美麗高貴。盛氣凌人的氣勢一點也輸人。桃花玉面中一雙水盈盈的眸子透着精明。一襲月白色的旗袍顯得她搖曳生姿。
“娘娘。這是我的一點心意。”曦蓮居然給我行禮。手一揮。身後的丫頭遞上一個盤子。裡面裝着幾件做工精細的袍子和幾塊玉佩。
“謝謝福晉。都下去吧。”我馬上就打發了下人離開。
曦蓮見我這麼明白行事。微微一笑:“南心姑娘果然聰明。”
“福晉有話就直說吧。”我知道曦蓮還當我是那個青樓的女子。她對我只有討厭。這樣高傲的她肯紆尊降貴地來給我行禮。自然是有事。只是沒有想到她居然馬上改口稱呼我原來的名字“南心”。如果我真的是青樓女子。一定很忌諱的。得罪我這個皇上的寵妃。意味着什麼。曦蓮呀。你真是該改改你的性子了。這樣對你百害無益的。
“八爺已經被皇上封爲親王了。”曦蓮只說了這一句。就停下來看着我。
“八爺。我想他吉人自有天相的。”我淡淡地說着。本來想說他是個好人的。但是一想。從某種意義上說。這愛新覺羅氏家的人都不是好人。爲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殘暴施虐。但他們又是可憐人。因爲他們身不由己。換作他人。能有幾個放得開。如果他們都像十二阿哥胤祹(他在九龍奪嫡中置身事外。沒有拉幫結派。)那樣送給蘇麻喇姑撫養。或許九龍奪嫡就不會出現了。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曦蓮似乎鬆了一口氣。
“皇上曾對我說。希望皇上兄弟們和睦相處。福晉就放心吧。”我平靜地說道。連十四都被四四開刀了。何況是八八。曦蓮是希望我顧念八八的舊情。多少能幫點忙。
“抱抱孩子吧。”我將正在搖牀上睜着大眼睛的福沛包起來。將孩子抱在曦蓮面前。曦蓮一愣。對上我淡淡的笑容。她伸出手抱住了福沛。似乎有些不習慣。她的手明顯地一顫。
“蘭菱。你和四阿哥的孩子會長得什麼樣的。眼睛會不會像你。你的孩子要給我抱喔。用漢人的說法。就是我要做你的孩子的乾孃。嘿嘿。”遙遠的時空。一個小姑娘大大咧咧地對我說着。銀白色的鞭子在陽光中閃着。與她匹配極了。
曦蓮看着懷中的孩子。接着怔怔地望着我。我眼眶一熱。曦蓮。你真的抱着我和四四的孩子了。童年的一句戲言。你可記得。
突然。福沛小臉通紅。開始劇烈地咳嗽。接着嗚嗚大哭。我一驚。忙把孩子抱過來哄着。但他猛咳幾聲後。嗚嗚的聲音小了起來。我一摸。發現孩子的脈搏有些奇怪。孩子的氣息明顯不穩。我心中大驚。忙喊:“快傳御醫。”
曦蓮也嚇了一跳。呆了一會。也跟着叫了起來:“快傳御醫。”
御醫很快就來了。我連忙把孩子平放在搖牀上。御醫到後。把脈後。臉色大駭。馬上就跪了下去:“小阿哥已經。已經……”
我的心一涼。上前一探。孩子居然全無氣息。我只覺得眼前一黑。就栽倒在地上……
等我醒來的時候。映入眼簾的是四四那張憔悴的臉。他啞聲說道:“可晴。”
“福沛。福沛他……”我驚慌失措地喊道。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攥緊四四的衣袍。
他抓緊我的雙手。低聲說:“福沛已經去陪皇阿瑪了。可晴。你要振作一點。”
我心一堵。忍不住放聲哭了出來。很久。我停止了抽泣。才聽到上方傳來四四恨恨的聲音:“我絕對不會輕饒她。”
“你說誰。”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曦蓮。她穿的衣服含有麝香和有毒的香料。我們的孩子本來就對花粉過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