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三十年(1691年)的4月,似乎連空氣都要凍結了!眼見各位皇子都很忙碌,宮裡裡氣氛凝重!不就是出去塞外嗎?這次有什麼不同嗎?
瑩苑見我一臉迷茫的樣子。大驚小怪的樣子叫了起來:“小姐,你怎麼連這麼大的事情都不知道啊?皇上和各位阿哥們要去多倫諾爾啊!喀爾喀蒙古各部打起來了,皇上要去處理呢!”
喔!康熙還真是忙啊!
“你說,這次會有哪些阿哥跟去啊?”小蓉也湊過來,雙眼閃着金光!
“太子肯定要去了,你的四阿哥會不會去啊?”春桃說着又故意挨着我,調侃着我,一臉詭異的笑。她現在倒是開起我的玩笑了,也許是我和宮裡的主子比起來,還是比較隨和,我從來不會在她面前擺架子,她現在和我說話也不像以前那麼拘束了。
我的四阿哥?暈!
我連眼皮都沒有擡一下:“你就不怕挨板子啊!亂說什麼啊?”
瑩苑捱了過來,一臉的好奇:“現在整個宮裡都在忙着皇上出塞外的事情呢!說不定這次去多倫諾爾回來就下旨賜婚呢!
那就不要回來好了!康熙啊!你不要怨我咒你啊!
你好端端的亂點鴛鴦譜幹啥啊?我哪一點和你那“喜怒不定”的老四相配啊?
我正拿起毛筆歪歪扭扭地寫着,一旁有人在嘮叨:“女子無才便是德,你這也太有‘德’了吧!”
我瞥了瞥嘴巴:“我倒寧願你說我缺德有才呢。”
“看來這德也不是每個人都缺得起的。”說話的人仍舊一身黑衣,正揶揄地端詳我的字。“你那四阿哥倒是挺着急你的字嘛,給了你一大堆字帖。他的字寫得還不錯啊。”
“給你,寫好了!你還是別再來了。”我晃着手中的紙張,對眼前的黑衣人說道:“下次真的被當成盜賊抓住了,可不要說認識我啊!”
“你還說呢!說好要寫歌詞給我的,結果進宮十天,害我白跑了幾次,有一次差點被你丫頭看見。”自稱是“一枝梅”的少年接過紙張。
“咦,這是什麼?”一枝梅望着桌上的食盒。
“那是卿雲公主送給我的,你要吃就吃吧”我打開食盒,那裡面裝着精緻的點心。我見他猶豫地站着一邊,我倒是噗嗤一笑:“你那德行也吃不了,可惜啊!”他全身黑得只露出兩隻眼睛,怎麼敢拿下黑麪罩吃東西呢?
“卿雲公主?就是元月纔剛剛受封的和碩榮憲公主?”一枝梅想了一會,雙手叉腰歪着腦袋:“你和她關係不錯嘛,你都回來了,點心還送到你這裡。”
說到卿雲公主,我就會想起她那蒼白的臉色,如花的年紀本來就應該是戀愛的季節,現在卻成了政治的犧牲品。
“恩,我給她講了個故事,她大概受啓發了吧;
!第二天去見皇上,然後就受封了。緊接着我和四阿哥的婚事也定下來了。”我嘆嘆氣,事情的發展讓我始料未及,大概是康熙見卿雲公主相通了,發現我這個說客腦子還是比較清醒的,就決定讓我做他四兒子的大老婆了。總之,我第二天中午就被送回頤沁府了,才知道,康熙已經下文到府裡了。
“什麼故事啊?”一枝梅問道。
“算了,你還是不要聽了,希望你不要有這種煩惱。”我無奈地說着。
“聽說你要做四阿哥的嫡福晉,怎麼你唉聲嘆氣的?”
“你不懂啦!我都不知道我多羨慕你。”我自己吃起點心,不理會他還愣在一旁。
“你羨慕我?”他像孫悟空一樣跳上凳子上,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驚奇地望着我。
“我羨慕你身爲男兒身,羨慕你來去自如,羨慕你逍遙自在,羨慕你不在朝堂,羨慕你有那麼清澈的雙眼。”我放下手中的點心,認真看着他說道。
他明顯一愣,只是出神地望着我。
“不要去做什麼一枝梅啦!這個世界上貧苦的人多得是,你幫不完的。不要輕易惹禍上身。我不想這個世間失去一個翩翩少年。”我拍了拍他的頭。你還是等雍正上臺再慢慢懲治貪官啦!
他一震,沒有想到我會拍他的頭。
“你看你,一點戒備心都沒有,如果我不是拍你的頭,是要你的命,你不是就沒有命了嗎?還有,要小心女人啊!尤其是長得漂亮的女人啊!”我呵呵一笑,怎麼覺得自己像是張無忌的娘在囑咐小時候的張無忌啊!
他更是呆掉的模樣,雙眼瞪得老大。
“看什麼看,沒有看過美女啊?”我調侃道。
“你這姑娘,還真是不害臊!”他摸了摸腦袋,站了起來。
“喂,你叫什麼名字?”見他正往窗外走去,我忍不住叫道。
“你不是叫我別來了,怎麼還問我名字啊?”他轉過來。
“也是,罷了。”我揮揮手。
“他日若有緣,定會相告。”他朝我很豪氣地抱拳,我莞爾一笑,也朝他拱手抱拳:“英雄再見!”
眼見他身輕如燕地躍窗跳牆,心中居然有點惆悵,若我也能這樣就好了!現在我是籠中鳥啊!明年春天我就是四阿哥胤禛的嫡福晉了。
走到書桌旁邊,四四的字就放在正上方,回府已經三天了,他派人送了兩次東西來,第一次是很精緻的針線盒,據說按禮節我要繡荷包給他的。第二次是他的書法,大概是讓我臨摹他的字吧。
“蘭菱小姐,老爺請您過去。”春桃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這又是我的一個噩夢,她也跟着我一起回來,美曰其名是要教我規矩,卻讓我想起了高考的那段歲月,每天都學啊學啊。
之前我是比她品階還低的女官,她可以對我直呼其名?“蘭菱”;康熙下了口諭,她就改叫我爲“蘭菱姑娘”;?自從康熙下文後,我就是他未來的兒媳婦了,春桃馬上就改口叫我“小姐”了;
我慢慢地走到前廳,一桌子的人和一桌子的飯菜,費揚古坐在中間正笑容可掬地望着我,巖英居然也在……
哎!在宮裡累,在這裡也輕鬆不到那裡去。
飯桌上少不了寒暄,少不了情虛情假意。這一餐飯我吃得難受,是不是以後都要這樣吃啊?我終於知道雍正的皇后是怎麼死的,一定是消化不良引起的胃病吧。
終於吃完了,我推說累了,就趕着要回房,沒有想到巖英說要送我回房,拜託,你又不是我男朋友,再說了,這好歹也是我家耶,你送什麼啊?
沒想到費揚古笑着點點頭:“你們好久沒有聊聊了,去吧!”那模樣敢情就像是對未來的女婿說的話。
我在前面走得很快,巖英倒是叫了起來:“蘭菱,你走那麼快做什麼?”
要你管!我回頭不滿地看了他一眼。他在塞外的時候總喜歡對我大呼小叫的,現在還是這樣。
“你惱我是不是我不管奴才的傷勢啊?”他一把拉住我,急急地說道:“大阿哥打的人,我怎麼敢出面啊?”
他一說,我氣全消了!對喔,人不是他打的,我還氣他做什麼?
“你把小芙送走吧!”我想起了四四的話。
“四阿哥知道了?”見我點點頭,巖英嘆了口氣:“傳聞四阿哥脾氣不好,不過他對你似乎挺上心的,他若是真心對你,那也就好。”
“是不是他們想要阿瑪的支持?”我見他揹着手看着月亮,忍不住問道。
“你……大阿哥對你說什麼了嗎?”他一愣,轉過來問我。
“那倒沒有。”我搖搖頭。
“既然皇上已經正式指婚了,你就不要再和大阿哥來往了,不要惹了四阿哥,以後你的日子就難過了。”巖英是真心爲我好,還是擔心頤沁府的聲譽?
現在的我,對每一件事都懷疑着,這樣的我,是不是和四四很像?
“這樣也好,跟了四阿哥,起碼還是嫡福晉,沒有人敢欺負你。”巖英自言自語地說着。之前你還不是惱我嗎?怎麼現在好像一心爲着我啦?
我不由得打量眼前的少年,不足二十,身量修長,三分英氣在眉宇之間,在銀色的月光下倒像是仙人一般呢!
“你看什麼?”他被我這樣細細打量,有點不自在。
“宗之瀟灑美少年,舉觴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樹臨風前。”我笑靨如花地應着。
他一怔!
我笑着走開了,呵呵,他當我是讚美他還是調戲他呢?
接下來的日子,就如同死水一般,日復一日;
。學滿語,學刺繡,學書法,學詩詞歌賦,學禮儀。
小蓉和瑩苑在一邊伺候着。雖然誰也不提小芙的事情,但是她們似乎已經知道原因了。我不在的時候,春桃等於是她們的主子,指手畫腳叫她們做這做那,她們一有空就挨我身邊,想要傾訴對春桃的不滿,但是每次都被我用眼神阻止了。後來,她們也不敢說了。和我比起來,春桃的確更像個主子,那威嚴,那說話的強調,那眼神。在德妃那裡看她低眉順眼的,來這裡就像是有了特權可以使用了。
“春桃,你入宮多久了?”我邊拿着繡花針邊問道。
“奴婢入宮已經六年了。”春桃坐在一旁應着。
“六年啊!多好的年華啊!”我可惜地看着她,她臉上還是剛纔那個表情,只是眼神中有什麼一閃而過。
“以後我讓四阿哥給你許個好人家,可好?”
我的話剛說完,春桃就“哎”的一聲,看着被扎破正冒着血的手指。
果然,嘿嘿!
“你若是心裡有人了,我可以幫幫你的。你來頤沁府幫我,我正想着該怎麼謝你呢!”我裝作沒有看到她的異樣,似乎很專心地繡着。
“小姐!”春桃慌亂地叫着。
“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我輕念着《詩經》裡的詩句,這段話的意思是:這樣儀態莊重、威武雄壯。神采飛揚的君子,不能忘記他啊!
“你先別慌啊!”我笑着按住她的手,打量着她,只見她面泛紅霞,完全沒有之前的儀態,心中暗暗一笑。“要是心裡有人了,我能幫得上忙的,你就說!我備一份禮風風光光地讓你出嫁!”
這樣一說,你就算不是我的人,起碼還會向着我!
“小姐,你繡的是什麼啊?”春桃面色紅暈,怔怔地望着我手中的荷包。
“這是麥兜!”我拿着荷包在空中,上面的麥兜戴着一個橙色和紅色相間的鴨舌帽,粉色的鼻子,肉色的身體的身體,右邊的眼睛處一塊橘色。?“麥兜的世界仍然有好多幻想,仍然有許多希望。希望……失望……希望……失望……久而久之就變成大個佬麥兜。那不是缺陷,是你不再在夢中……”
不在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