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卸甲
這位書生,也挺會自來熟的。
不一會,就摟去了一位姑娘。
這讓範京看的目瞪口呆,想出手打人。
如今的他,不再是當年的窮酸書生。
在堂口混跡數月,染上了不少的江湖匪氣。
眼看他的手,先是尋摸到了一個瓷茶碗,搖一搖確定裡面沒茶水,隨即倒扣在掌中,打量着“奪妹者”的大腦門。
李鬱用眼神制止了他,繼續直鉤釣魚。
吩咐龜公上點酒菜瓜果,不問價錢。
眠月樓的酒水有足足十種檔次,從果酒、黃酒,到醇香烈酒、西域葡萄酒、歐羅巴洋酒。
都點了一輪,就差把不差錢寫在臉上了。
這種做法,就相當於幾百年後,開個卡座,點個神龍套!
告訴所有人,快來啊,快來蹭我。
歷史是個輪迴,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
所謂新聞,全是舊聞。所謂新人,亦是舊人。
你所謂的瀟灑人生,祖宗們在地底下笑而不語。
……
李鬱的桌旁,又多了四個書生。
一會工夫,就混熟了。
有少年聰慧,卻次次縣試落榜的白衣。
有府試出彩,鄉試屢戰屢敗的秀才。
還有中舉後,卻意外被罷官的不得志中年。
他們都覺得自己懷才不遇,只能在這種地方裝瘋賣傻。
運氣好,打出名聲後說不定能被貴人提拔。
又或者自詡俊俏,詩詞過人,能讓姑娘們自薦枕.席的。
總之,
都是不富也不貧,五穀不分,四體不勤,一心只想混仕途的讀書人羣體。
這是一個相對封閉的圈子,對外人而言。
可一旦認識了其中的數人,就像多米諾骨牌一樣輕鬆逆推。
李鬱很快就成爲了大廳的焦點人物。
爲了震懾這幫書生,他又故技重施。
清空了一張桌子,鋪開宣紙。
開始作畫,就以他點的這三個姑娘爲原型。
三女惴惴不安,或坐或臥。
在衆人的圍觀中,成爲畫紙上的仙女。
美術生的天賦,再一次驚豔全場。
大清的讀書人看慣了,比例失衡、二維人像的畫作。
酷似真人,甚至比真人更符合黃金比例的仕女圖,讓書生們眼球地震。
……
“李兄大才,驚爲天人。”一位舉人發自內心的讚歎。
就連眠月樓的老鴇也看到了巨大商機。
“這位爺,可否爲我們的幾位當紅姑娘作畫,潤筆費你放心,從寬!”
“這~”李鬱假裝遲疑,矜持,“怕是有辱斯文。”
其實他心裡一個小人在瘋狂吶喊,答應她。
老鴇忍住翻白眼的衝動,斯文個p,你們這幫人早就斯文掃地了。
“老身不是想拿錢侮辱伱。而是您這樣的風流人物到了這,乃是可憐這些姑娘,給她們賜下飯轍,這是行善積德。”
衆書生都是妙人,聞絃歌而知雅意,紛紛勸道:
“李兄,我覺得媽媽說的有些道理,就當曰後行一善嘛。”
“是啊,那些黃白俗物,你就勉強收了吧。”
“我們都知道你的人品高潔,收了錢以後咱們可以天天來,再花給姑娘們。取之於民,用之於民嘛。”
“風花雪月,乃文壇雅事。”
李鬱心裡瘋狂的大喊,諸位兄臺果真懂我。
這臺階給我鋪的,完美助攻。
不過,還沒到他鬆口的地步。
他用詢問的眼神望向老鴇,老鴇人精,面露微笑:“一幅畫潤筆費50兩。”
不錯的價格,接了。
“既然如此,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找個僻靜之處,不要有人打擾。”
“備一爐薰香,一杯清茶,文房四寶,礦石顏料要全。”
“各位世兄今天的酒錢,我付!”
“好耶。”一羣書生眉飛色舞,頓時把李鬱引爲知己。
範京作爲跟班,立馬接班。
套話,打聽如今蘇州文人圈裡,哪些人地位高,哪些人願意題字。
…… 三樓,幽靜之處。
按照李鬱的吩咐,一切準備就緒。
“進來。”
第一位自然是本樓的頭牌,長得極爲干擾心律。
不過,在李鬱眼裡,都是紅粉骷髏,不過爾爾。
心中無女人,下筆自然神。
就把這眠月樓,當作那泰坦尼克號的頭等艙。
“卸甲。”
“……”
一炷香的工夫,換第二個人進去。
如此反覆,極爲高效。
每人出來的時候,都是手捧一張畫,墨跡未乾。
有資深內行評價,50兩買一幅畫,眠月樓血賺。
高1米5,寬60釐米的豎幅畫作,展開竟像是真人在面前一樣。
而且,還自帶美顏效果。
李鬱此時,正在和第五位姑娘親切交談。
“你的眼角略有瑕疵,還有這顆痣略顯多餘,你可知道?”
“奴家自小就長這樣,沒辦法呀。”
“你前面那位姑娘,給了我10兩,讓我作畫時幫她遮掩一二。”
“奴家出15兩。”
“好,好,姑娘未來可期。”
李鬱一共畫了7幅畫,正好湊個彩頭,碰瓷七仙女。
潤筆費350兩,私收小費90兩。
眠月樓老鴇歡喜的看了一遍又一遍。
根據她十年的從業經驗,這些畫作非常能打。
在這個時代,屬於降維打擊。
那些有錢的主一看,怕是要打破腦子。
“李先生,您要是進軍我們這行,怕是能一統江南風月。”
此時,她已經知道了李鬱的真實身份,竟然是本府知名的幫派頭子。
讓她不禁感慨,世道太亂。
混江湖的長得斯斯文文。
穿官衣的卻長得窮兇極惡。
李鬱笑笑,他絕不可能涉足這個行業。
因爲,有損名聲。
將來割據一方,和清廷刀兵相見的時候。
他可不想被清廷和儒生宣傳成是一個開窯子起家的反賊。
雖說帝王不論出身!
乞丐、流賊、農民、織蓆販履、江洋大盜都無妨。
然而不能是靠皮肉起家的。
李鬱可不想稱帝后,氣急敗壞的抓捕那些謠言散播者。
看看雍正就知道了,竟然向天下人寫書辯解,太狼狽。
……
“我再給你出一個主意,包眠月樓半年內成爲府城風月行第一名。”
“樓上設一閣,就叫紫雲閣吧,將七張畫像做成可旋轉的屏風。”
“以後姑娘們不要再拋頭露面了。讓客人進閣看圖挑選七仙女下凡,營造期待感。”
“這個主意,100兩賣給你。”
李鬱又賺了一筆,稍微緩解了緊張的財政狀況。
更重要的是,打入了文人圈子。
這些人爲他介紹了兩個題字的人選。
一個是潘世恩,書香門第出身,剛中舉,在文壇頗有名聲,目前手頭緊。
還有一個是生員錢棨,縣試府試院試都是第一。但鄉試連續落第,也屬於圈中名人。
兩個都是潛力股,而且都是歷史名人。
潘世恩就不說了,後來狀元及第,家族興旺,“四朝元老”,“天下無第二家”。
錢棨更是奇人,四年後突然開掛,鄉試會試殿試連中三元,蘇州古城三元坊的地名由此而來。
李鬱笑道:
“明日備好厚禮,我親自上門拜訪求字。”
“還請幾位仁兄幫忙引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