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方十一讓姚總管親自送微月到潘家。
微月下了車,便帶着吉祥往上房走去,得先去給潘梁氏請安。
屋內,除了潘梁氏,還有潘微卿和潘微苗,潘鄭氏和潘崔氏幾人,見到微月進來,臉色各有不同。
潘微苗臉色很憔悴,眼神有些呆滯,見到微月進來,眼底閃過一絲擔憂。
因爲是雙身子,潘鄭氏被允許坐在太師椅上。
“母親。”微月看着坐在上首位那個驕矜高傲的女人,嘴角微微揚起淡然的笑容。
“哼!”潘梁氏冷冷地哼了一聲,下巴輕輕揚起,教訓的口吻問着,“方十一怎麼會在外面和我們潘家作對?你到底是怎麼當妻子的?是不是做了什麼讓十一少不高興的事情了?”
微月笑容不變,聲音從容緩慢,“母親,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潘梁氏瞪着她,“你會不知道昨日在十三行街發生什麼事情。”
“我知道。”微月點了點頭,“父親就是因爲這件事要我過來的麼?”
潘梁氏皺起眉,她向來不喜這個女兒,不是因爲她怯弱沒用,而是因爲她是白姨娘生的……看到她,就想起那個令她在潘家失去所有威嚴的女人。
難道是她以前沒有多注意微月,怎麼今日覺得她和以前又有些不一樣了?
“家姐在的時候,可從來沒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十一少都是很尊重父親的,微月,如今潘家和方家的關係,只怕要被你連累了。”潘微卿失望痛心地看着她,一副很擔心的樣子。
微月眼線輕挑了她一眼,“五姐姐,我怎麼就連累了潘家?”
“若是你能當個賢妻,十一少昨日怎麼會……”潘微卿開口。
微月打斷了她的話,聲音很冷淡,“我是不是賢妻,應該是方十一說了算,你又憑什麼下定論?”
潘微卿臉色一變,看着微月的眼神閃過一絲嫉恨。
潘梁氏重重哼了一聲,“當初就應該讓微卿嫁給十一少,讓你這麼一個沒用的東西,
什麼事情也辦不了!”
微月似笑非笑地看着潘梁氏,聲音也有些譏諷,“母親想要我辦什麼事情呢?”
潘梁氏被微月這樣的態度激怒了,正欲發作,卻有小廝來傳話,說老爺正在書房等着七小姐。
微月冷冷一笑,不卑不亢地對潘梁氏行了一禮,“母親,我先去書房那邊了。”
轉身走了兩步,微月轉身看向氣得兩腮輕抖着的潘梁氏,眉梢眼角帶着風情入骨的嫵媚,笑意盈盈地走到她面前,“母親,我一直想與您說件事。”
潘梁氏眼底幾乎要迸出火花了。
“你永遠都贏不了我姨娘!”微月一字一句地說着,有幾道倒吸氣聲傳來。
未等潘梁氏反應過來,微月已經轉身走出屋裡,剛走到門外,便聽到一聲竭斯底裡的叫罵聲,“賤人,你給我回來……”
在門口等她的吉祥和姚總管都疑惑擔憂地看着她。
微月回她一個篤定的笑容,像作了一個什麼決定一樣,往書房走去。
吉祥和姚總管被攔在外面不給進去,微月對他們笑了笑,“在這裡等我。”
書房裡,除了坐在書案後面的潘老爺,左右兩排一溜各四張太師椅,潘煒啓坐在左邊第一位,笑得斯文親切地看着微月。
潘老爺陰沉着臉,看着微月的眼神似要撕了她一樣。
“父親。”微月臉上掛着恬淡的笑容,心情十分暢快的模樣。
潘老爺幾不可聞地應了一聲。
微月轉身跟潘煒啓見禮,“四哥。”
潘煒啓溫和地朝她微笑。
“坐下,我有話問你。”潘老爺指着一旁的太師椅,示意微月坐下。
微月在潘煒啓對面坐了下來,雖然笑得恬淡溫柔,眼底卻是一片清寒淡漠,看得潘煒啓心中一怔。
“昨天十一少是怎麼回事?”潘老爺也不說廢話,直達主題。
“父親指的是?”微月眨了眨眼,很疑惑地問道。
潘老爺也不知她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便哼聲道,“別以爲我不知道方十一有多狡猾,他是不是也想在陶瓷生意上插一腳?”
“生意上的事情,我從來都不多問的。”微月笑道。
“這麼說,昨日方十一在十三行街公然與潘家作對,你不知道?方十一也沒和你提過?”潘老爺不太相信地問道。
“他極少和我說起生意上的事情。”微月笑着道。
“沒用!”潘老爺失望地瞪了她一眼。
微月也不生氣,依舊笑容不變地看着他,“父親,難道我出賣十一少,事事只想着潘家,就是有用了?”
潘老爺臉色一變,眼神更加陰鬱地看着她。
潘煒啓急忙笑道,“父親不是這個意思,七妹妹不要誤會,只是昨日十一少突然當着大家的面反對父親,這才找你來問問,是不是有什麼地方誤會了。”
“沒有誤會,難道父親斷了別人的生路,就是對的?”微月迎向潘老爺銳利陰鬱的眼,提聲問道。
潘老爺微微眯了眯眼,目光嚴厲地盯着微月,竟然也沒有憤怒拍案而起。
微月心一凜,這纔想起潘世昌不同潘梁氏,他要精明厲害得多,若是不小心應付,說不定一下子被看穿了心思。
“有沒有你姨娘的消息?”潘老爺突然問道。
這話題轉得有點讓微月措手不及,她只好提高了警覺,小心應付着,“沒,難道您已經找到我姨娘了?”
潘老爺如鷹一般的眼睛直盯着微月臉上的表情變化,“可有聽過隆福行的劉掌櫃?”
“先前不是有提過他麼?您懷疑是他幫着姨娘離開廣州的。”微月笑道。
“讓方十一去對付隆福行,我要他永無翻身之地。”潘老爺以命令的口氣道。
微月眼神一冷,“爲何?隆福行又沒得罪十一少。”
“這次的示威抗議,就是隆福行的人暗中計劃的,不除了隆福行,難消我心頭之怒。”潘老爺咬着牙,胸膛激烈起伏着。
微月瞠大眼,十分震驚,“怎麼會是他們……父親您如何知道的?”
“自然是有人告知我。”潘老爺怒道,“如果方十一不除了隆福行,以後也不必到潘家來走親戚!”
這是要威脅她了?
“不行!”微月冷聲道,“我們方家與隆福行無冤無仇,爲什麼要去害人家。”
潘老爺突然冷笑出聲,“你不願意?”
“自然是不願意!”微月堅決道,究竟是哪個王八烏龜鱉透露了消息?章嘉已經做得很隱秘了。
潘老爺哈哈笑了出來,笑聲卻令人感到壓抑可怖。
潘煒啓擔心看着微月,一直在給她使眼色。
微月只當沒看到。
“劉掌櫃一定知道你姨娘在哪裡,我問你,隆福行是不是你姨娘的?”潘老爺站了起來,大步都到微月面前,雙眸含着怒意直瞪着微月,他現在很肯定隆福行和白馥書一定有關係。
好像只要她一點頭,他就會一掌砍死她。
微月咯咯地笑了出來,“父親怎麼會這樣想呢,若隆福行是我孃的,她怎麼會離開廣州呢?”
潘老爺瞬間怒紅了眼,緊握的雙拳指關節微微泛白,“你姨娘究竟在哪裡?”
“你知道了又如何?把我娘抓回來嗎?你留住她的人,那她的心呢?你待她這麼薄情,她怎麼可能繼續留在你身邊?”微月帶着諷笑地睨着潘老爺,一點沒將他的怒氣放在眼裡。
“放肆!”潘老爺大怒,“你懂什麼!”
微月冷笑,這個男人自私地只能想到他自己,若是真對白姨娘好,又怎麼會不斷地納妾,傷了白姨娘一次又一次,直到她心灰意冷地離開。
潘煒啓一直在旁邊擔心地看着,看到微月那恬淡從容的笑容時,他突然覺得,這已經不是他們所能掌握利用的七妹了。
她根本不是以前那個七妹!完全是兩個人,難道是之前掩飾得太好了?想到之前母親一直因爲她是白姨娘的女兒而刁難她,潘煒啓心中一驚,七妹是因爲擺脫了潘家,所以才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
“你不說沒關係,那個劉掌櫃一定知道,我不會放過他的!”潘老爺眼底閃過一絲凌厲的殺意。
微月臉色微變,“你想對劉掌櫃做什麼?”
“你這麼緊張作甚?”潘老爺瞪向她,突然想起了什麼,“隆福行……是你的?”
微月緊抿着脣,並不說話。
潘老爺臉色鐵青地看着她,突然一手掐住她的脖子,“你這個混賬東西,竟然敢跟我作對!”
“父親!”潘煒啓大叫出聲,連忙過來阻止,“您會掐死七妹的。”
微月被掐住了脖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用力地掙扎着,臉色漲得通紅。
“我殺了她,就當沒生過這個女兒,竟然敢跟我作對!”潘老爺怒聲大吼,手勁更加用力。
“父親。”潘煒啓大急,伸手拉住潘老爺的手。
微月覺得自己快斷氣了,再顧不上其他,抓起旁邊几上的花瓶用力地砸了過去,花瓶掉落在地上,刺耳的碰撞聲響起。
門外的吉祥和姚總管都驚呼一聲,闖了進來,卻被潘老爺頭上的血跡震驚在原地。
潘老爺緩緩地鬆開手,不可思議地瞪着她,血絲沿着他的額頭流了下來。
微月得到自由,立刻跑到門邊,用力地呼吸,咳嗽着,好一會兒才緩過氣來,她指着潘老爺,“我現在是方十一的嫡妻,你若是殺我,你以爲他會善罷甘休?”
潘老爺還沒反應過來,他沒想到微月竟然敢砸他花瓶。
“七妹,還不跪下賠罪。”潘煒啓臉色極爲難看,急忙拿出手帕捂住潘老爺的額頭,對吉祥叫道,“快去請大夫。”
吉祥看向微月,目光在微月的脖子停留了一會兒,站着不動了。
“你傷了我, 我娘也不會原諒你的。”微月繼續說着,“我娘說得沒錯,你根本就離不開她!”
潘老爺身子震了一下,手指劇烈地抖了起來,指着書房的門,“滾!”
“你讓我滾,我自然會離開,不過你可想好了,你這樣對我,我娘可是永遠也不會原諒你的。”微月笑得有些得意囂張。
“我……我沒了白馥書還不能活了?”潘老爺推開潘煒啓,胸口因爲大怒而劇烈起伏着,手指一指抖個不停,“你滾,我再沒你這個女兒,滾!”
目的已經達到了吧……
微月對他冷冷一笑,打開門離開了書房,帶着吉祥和姚總管,頭也不回出了潘家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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