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嫿醒過來的時候只聽到一聲驚呼, 接着是急忙奔走和機器忙碌的聲音,顏嫿只覺得頭暈,從那麼高的山上滾下來竟然沒有一處疼痛的地方, 她自己也覺得是大幸, 就是頭暈暈的有些不舒服。
顏爹一步三跑的奔過來拉顏嫿的衣袖, “我的女兒啊!你要我說你什麼好, 天下的男人有的是, 你到底看上那根白菜什麼了,你說他是不是推你啦,是不是, 這感情是謀殺親婦啊!”
顏嫿一手撫額,看着被衆多醫生護士圍在中間的她和顏爹兩人, 真想說:“爹, 恕女兒不孝啊, 我真想裝失憶,咱不認識你。”可這鬧心事一個接一個蹦躂了過來, 一羣醫生給顏嫿做了個全身檢查後帶着大部隊迅速撤離,房間裡就剩下顏爹和小娟兩個人。
顏爹也好不容易嚴肅了,“那天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從山頂上跌下去的,那個李家兒子一直說是自己的錯,是不是他把你推下去的?”
“我說爹啊, 我這纔剛醒過來, 你能不能讓我消停會, 這不都說剛醒來的病人最虛弱, 需要休息和靜養嗎, 爹,你讓我靜養會吧。”
“屁, ”顏爹怒:“你都靜養了四個月零五天了,差點沒睡成癡呆,現在還要睡,你當這病院的牀是不收費的,要睡也得回家睡。”小娟也在那抹眼淚,“小姐是我不好,是我沒照顧好你,讓你平白無故摔了這麼大一跟頭。”
顏嫿忍不住要怒了,“要逼真你是不是得滴幾滴眼藥水啊,我這纔剛好你們就在這兒鬧,是不是想我重新在背過去啊。”
“小姐我絕對沒這個意思,你重振一下雄風,咱去鬧他個天翻地覆。”
可顏嫿竟然一副很疲憊的神色,躺在牀上沒有動一下,感嘆道:“我竟然睡了這麼長時間,怪不得頭有點木。”
“小姐你沒事吧?”小娟俯身看顏嫿的臉色,忽然發現她脖子上有閃亮的東西,便不由伸手上去:“小姐,這是什麼?”她一隻手指挑出那條銀鏈,上面的吊墜是半彎的月亮,整個項鍊都是銀色打造,樸實簡單,完全不是小姐平常的風格,而且她記得送顏嫿進醫院後去除了她所有的首飾品,這項鍊是哪來的。
顏嫿看她手指挑出來的鏈子,自己也愣,“不是你們給我戴的嗎?”小娟搖頭,顏爹也搖頭,小娟仔細看了下項鍊,確實沒有太貴重的價值,於是另一隻手上去打算將它解下來。顏嫿忽然避了開來:“你幹什麼?”不知不覺中語調都拔高了。
“幫小姐把這個解下來啊,不知從哪來的廉價品。”
“別碰,好嗎!”顏嫿聲音真的高了,讓小娟和顏爹都愣了,“女兒啊,你怎麼了,是不是滾下來的時候撞到腦子了?”
顏嫿一手護着項鍊上的月亮,摩挲了下,“雖然我不知道它從哪來的,感覺挺重要的,你們別打它的主意啊。”說完房間裡一片安靜,顏爹和小娟明確的感覺的顏嫿變了,這鮮明的違和感到底是怎麼回事,顏爹真想現在就衝出醫院,抱着醫生大腿一聲吼:“大夫啊,我女兒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從高處摔下來,真摔了腦子啊!”
這顏嫿剛醒來不久,顏爹屁股還沒坐實,李家人就轟轟烈烈一擁而上堵了醫院房間的門,這門外兩個保鏢,身邊兩個保鏢,加李瑾瑜他爹,他娘和本人,這本來就不大的病房真可謂是人滿爲患了。
瑾瑜他娘第一個衝上來:“顏嫿啊!你有沒有傷着,醫生,醫生呢,都怎麼說,身體檢查了嗎?唉,真是造孽啊,從那麼高的山上滾下來,睡了這麼長時間,現在呢,有沒有好點?”顏嫿皮笑肉不笑,你看這話說的,盡是關心人的話,一句都沒牽扯到自己兒子身上。再看看這一路的保鏢不離,不就是害怕她們顏家一個記恨,折了她寶貝兒子一根骨頭什麼的,這算一路加了重型保護而來的,顏嫿靠在病牀上,看這一出還真是熱鬧。
顏嫿一雙眼似笑非笑的看李瑾瑜,看着他擡起頭來打算說些什麼卻被他娘一把拉住,顏嫿趁機搶話:“我在牀上躺了這麼久,怎麼說瑾瑜先生也難辭其咎,畢竟是他約我出去,還沒照顧好我,你說這五個月的住院費,醫藥費什麼的,瑾瑜先生幫我付清也不算什麼吧。”
這一句話顏爹亮了,瑾瑜他娘直接黑了,拉着顏嫿捏的生疼:“這點醫藥費算什麼,我們家的就是你的,本來就是一家人,還在乎這個做什麼。”
顏嫿一直看着李瑾瑜,直到他點頭說:“好”才罷休,這一場鬧下來,李家也陪盡了笑臉,拉着他們的大部隊匆忙離開,顏爹激動了,一把拉着顏嫿的手,“女兒啊,你開竅了,你這一摔竟然摔出了智商正常值,我回去立刻給咱們顏家祖先上個香,女兒呀,爹很欣慰。”
顏嫿黑線,大手一揮:“小娟,老爺累了,扶老爺回去休息。”小娟上前一把拽住顏爹,拖着他往病房門口送,這剛送了出去小娟大門一關,留自己和顏嫿在病房內,小娟神情頗爲嚴肅:“小姐,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麼事?”
小娟愈加奇怪了,這日常生活裡,她可是離顏嫿最近的人,今天一天的表現裡,小娟覺得幾乎都沒一個正常的,她吃了醫院的病號餐,竟然一直在吃沒有一句抱怨,小娟在一旁驚悚的看着。她竟然沒有嫌棄自己身上的病號服難看,小娟連花睡裙都預備好了,她都怨念了,你倒是讓我拿出來啊,不然怎麼會有多餘戲份啊。
這項鍊是怎麼回事,這人是不是因爲摔了腦袋所以整個人都覺得怪怪的,小娟很擔心,“小姐你沒覺得你有什麼奇怪的?”
這句話一下戳中顏嫿的痛處,她幾乎是顫抖着手招小娟過來,然後鄭重的問:“我以前是喜歡李瑾瑜的吧?”
小娟點頭。
“很喜歡吧?”
小娟使勁點頭。
顏嫿現在整個表情都是怨念的,抓住小娟的衣襟不停的抖啊抖:“爲什麼我現在看他,越看越像棵白菜……”
小娟也懵了,腦內一直迴響着“白菜,白菜,白菜……。”她一上手穩重的握着顏嫿的手,鎮靜的說:“小姐不能吧,你看李先生溫潤如玉,俊朗挺拔的模樣怎麼可能像棵白菜。”雖然嘴上是這麼說,可小娟腦內想的全部都是白菜,於是溫潤的李瑾瑜全都長了棵白菜臉,在她腦內徘徊。
小娟甩了下頭,把滿是白菜臉的李瑾瑜甩了出去,握着顏嫿的手更是嚴肅,“小姐你只是沒睡清醒,等你醒了就好了,來,你躺着再睡睡,等一覺醒來以前都沒變,都是從前那樣了。”
顏嫿被迫又躺回了牀上,更爲之前的感覺在意,之前的記憶都在啊,她也沒被那麼一磕一碰什麼的撞成失憶,以前碰到李瑾瑜,那心臟跳的跟快要蹦出來似的,整個人都是暈眩的,什麼血壓飆升,臉紅髮汗,都是小意思,真有那麼不管不顧爲卿一死的大勢態度。
可如今呢,顏嫿咬手指,別說臉紅心跳沒有了,心靜如水都還罷了,可這白菜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常言道女人都是善變的,感情都是騙人的,說的就是她這一類的女人。嚶嚶嚶,顏嫿真的怨念了,“我的感情啊,你還沒發芽就被扼殺在破土的種子中。”她好想哭,這都二十四了,好不容易出現了這麼一個騎着白馬的白菜,啊呸!是不是今天中午吃了頓白菜湯這樑子算是結下了,這是打算和白菜一輩子都過不去的態度!
小娟和顏嫿一樣惶恐啊,別說顏嫿現在有點不正常,她覺得自打顏嫿醒來她都有些不正常了,趁第二天一大早去了體檢報告,領着資深醫師帶着體檢報告來到顏嫿的病房,那人穿着白大褂戴厚眼鏡翻看顏嫿的體檢報告,她坐在病牀上也是緊張,真懷疑自己哪兒不正常了。
那大夫一邊翻頁一邊點頭,那麼厚厚的一沓他愣是看了一個鐘頭,頻繁點頭讓顏嫿眼都直了,最後才重重合上了那沓本子說:“恢復的很好,一切正常。”
顏嫿和小娟兩個人都不正常了,顏嫿試着說:“我害怕沒檢查清楚,要不再檢查一遍?”
“不用。”大夫極爲豪爽,“身體倍棒吃嘛嘛香。”
顏嫿和小娟兩人面面相覷,終於在大夫專業知識的強烈勸說下才勉強沒再去鑽一通那亂七八糟的機器,身體情況良好也讓顏嫿放心了一大截,她靠在牀上,聽小娟問:“小姐,你這小半年睡着的時候有沒有做夢啊?”
她努力想了想,搖搖頭。又聽她問:“那你有沒有夢遊啊?”
“你難道不了解你小姐我,從小到大我什麼都幹過就是沒夢遊過。”
“那這東西是哪來的?”小娟指的是顏嫿脖子上的項鍊。不過說真的,顏嫿也不知道這是哪兒來的,只知道這東西極爲重要,要一刻不離的戴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