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裡站了這麼多人, 言朔的目光獨獨就往顏嫿身上瞅,看的她頗爲心虛,李艾東也順着看了過去, 不禁疑惑, 這姑娘誰啊以前沒見過啊, 言朔不理旁的人單單走到顏嫿面前, 低頭輕聲說:“這裡還住的慣嗎?”
顏嫿不用看都知道言太太那溫和的眼睛裡放出來嗖嗖的冷箭, 戳了她好幾個窟窿,“我在這裡挺好的,阿姨還給我買了好多衣服, 每天過得也都很充實。”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起,讀書家教禮儀樣樣都學就只差琴棋書畫啦晚上連看個電視都不允許按時十點睡, 一日三餐都要吃補藥, 以備將來身體健康好生養能不充實麼。
這句話回答的不僅言太太滿意了, 連言朔都點了點頭,聽身後的後媽說:“大家別都站在門口, 進來吧。”於是大家又都轉移到客廳聚集在一塊,本來言太太還想說些什麼,可話到嘴邊還沒吐出來就見言朔一下站了起來,順便把站在一旁的顏嫿也拉了起來:“你們先聊,我們去樓上。”
這話說的是多麼的赤/裸裸, 明擺的意思是我們小別勝新婚, 兩人要單獨處處就不和你們這些人說些有的沒的。李艾東坐在言朔對面從剛走進這客廳他眼睛一直無意的打量着這個莫名的姑娘, 言家一家對這女孩都不當外人, 言朔又顯出格外的親密, 這是打哪冒出一個無良小妞來,來意不明身份不明的怎麼看怎麼都不像是善茬, 李艾東對這人沒一點好感反而冒出一股莫名的惡意。
言朔許久不曾回過家,現在回來即便冷漠無視他也是回來了,言太太抿開嘴角:“去吧,言兒你許久沒回來家裡也變了許多,你們兩人也去看看,我也好久沒見東子了,正好嘮嘮話。”
兩人離開了客廳沿着樓梯上了二樓,顏嫿在言朔回來的一路上心事重重,心裡亂糟糟的也就沒注意這周遭變化,只管想着自己的心事,婁永馨的事該怎麼給言朔說,難道要這樣:稟言主子,您是有所不知且聽我細細道來,我本是那宿邱裡的千金小姐一枚,這談婚論嫁連未婚夫都定的好好的,本來歡歡喜喜的待嫁之身可這中途突然冒出一個要劫走我未婚夫婿的白蓮花,我也突遭不幸從山頂跌至山下一朝醒來穿到了N市,這N市裡的風土人情語言人種和我們那邊都是一模一樣的所以你不要以爲我是存心爲了拆散你和白蓮花之間的重修舊好而故意欺騙,本以爲再次穿越無望可不曾想白蓮花竟然也穿了過來,還幾年前就已經和您糾纏不清,我本着善良淳樸向您進言,這白蓮花着實可惡你莫被她再次騙財騙身騙情哈。
你覺得這樣說了言朔會怎麼做,估計會拉出去重打一百棍再賜個一丈紅。顏嫿這心裡七上八下思緒紛亂,等回過神來還是被言朔的聲音拉回來的,她仰起頭,眼神略茫然,言朔不得不再次問:“你這些天都住在這裡的?”
“是啊。”顏嫿點點頭,“沒想到你以前也住這屋子,我還看了你小時候的照片,你小時候原來是長的這樣子啊。”
言朔站在她上方,低了頭看她,目光裡一片柔亮,還隱隱含着期待,似乎在等她下一句的話語,顏嫿本來說到這裡就完了的,可架不住言朔那太過澄澈的目光直視,便說:“小時候就能看出一副桃花相,一看就知道長大是個拉仇恨的。”而且還很能吸引一堆爛桃花,比如婁永馨等等,本來是要對言朔說的,可剛剛思緒紛亂不知該怎麼說,到現在反而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這沒證據的隨隨便便說出來肯定是遭言朔嫌棄的還給婁永馨增好感,話在肚子裡轉了好幾圈最終還是被嚥了進去。
剛纔敷衍的誇了幾句言朔似乎很受用,他還是一副冷冷清清的表情可顏嫿直覺的他心情不錯,言朔轉了個身:“我那天對你說我房間裡藏了寶貝,不知道你找到了沒有?”
“啊,沒有!我這些天把這個房間搜了好幾遍,就差掀了房頂,可什麼都沒找到。你什麼時候藏的呀,藏到哪了?”
“十六歲的時候藏的,不知道現在還在不在。”說着他看向屋頂的方向,顏嫿果然沒經腦子的話一語擊中,還真藏在屋頂的地方,言朔說:“這屋裡的傢俱會換,牀,燈具凡是舊了都會換,連人都能換隻有這屋子能留下來。”
你瞧瞧,十六歲的小孩子都有這思想覺悟,顏嫿白活了二十四年了。兩人搬了凳子,言朔率先站了上去,他個子有一米八以上,站了高凳,擡手能輕易將天花板掀起來,看了看裡面然後對顏嫿說:“東西還在。”
是啊,藏的那麼隱蔽很難不在,言朔纖長的手指伸進去從裡面取出一個小盒子,藍絨包裹的四四方方的小盒子,拿在手裡就巴掌大小,託在言朔手裡外面落了一層細細的薄灰,打開時裡面卻是閃亮的,言朔手指一挑從裡面挑起一串細細的鏈子,下面吊着一枚半彎的銀色月牙,很簡樸。言朔拿在手裡不由分說解開戴在了顏嫿的脖子上,鏈子有點沉,觸感是一片的冰涼,顏嫿摸了摸脖子上的月牙不解的看言朔。
“這是我媽留給我的。”他說的當然不是現在客廳裡坐着的言太太,顏嫿在這裡呆的這段時間裡自然瞭解了一些言家的家事,知道他說的是那去世的母親,顏嫿也是無意中知道的,也明白了言朔不願意回來的理由,言太太的心思她也能猜到一二,本着人還是言朔的人顏嫿打電話吵着要回去。
聽言朔一邊給她戴鏈子一邊說:“那時候我年紀小,跟我爸關係一直不親,我媽走的突然留下我一個人在這家裡,後來樓下的女人進了這宅子裡我就想着離家出走,忽然發現除了我爸的錢我什麼都沒有,這走肯定是走不了了,我媽留下的項鍊也成了我唯一的財產,我覺得這是我的東西,就一直藏了起來,沒想到能藏這麼多年。”
顏嫿摸脖子上彎彎的銀白月亮,懦弱開口:“這東西太貴重了,我不能要。”可言朔的手一直圈着她的脖子不鬆手,聲音也是從後面傳來拂過耳畔,暖暖的一陣癢意,聲音也是那種溫和的好聽:“給你你就拿着,這本來就是女人戴的,我也再沒有合適的人送了。”
顏嫿的臉不自覺的紅,一直燒到耳根,紅撲撲的,也不知道是背後言朔動聽騷擾的耳語還是身體太過貼近的感覺還是這麼心動的禮物,戴好後言朔離的遠一些看戴着銀鏈的顏嫿,聽她問:“好看麼?”
“嗯。”言朔點頭。兩人又在臥室裡說了一些話,無非是這些天各自都幹了些什麼,顏嫿話多,她總是不停的說言朔就坐在一旁仔細的聽着,最後還是顏嫿住了口,看了看時間:“時間也不早了,你朋友還在下面等着呢,我們先下去吧。”
她剛剛見到言朔有些眷戀,所以總想對他說個不停,不過也只能見好就收,畢竟下面還有好幾個人等着呢,兩人一起下了樓,顏嫿從樓梯上就能感覺到一雙一直審視的眼睛,偏頭看去那男人好像又對她全然不在意一般,等下了樓言朔對言太太說:“我今個來想接顏嫿回去。”
那邊也不說行或不行,坐在那裡依然是一副不緊不慢的態度:“言兒對顏嫿是個什麼態度?”這話問的,所有人都感到氣氛冷了一大截,言太太繼續說:“在這件事上我是沒什麼資格,可這宅子是大夫人的宅子,”大夫人指的是言朔他親媽。“我一直覺得我是代管而已,她要真成了言家的兒媳,就得住在這裡,不僅是因爲嚴家,你畢竟姓言,得到嚴家認可的兒媳才能得到祝福不是麼,如果大夫人在的話也會這麼做的,況且,顏嫿也肯定希望得到長輩的祝福和認可吧。”
顏嫿可不這麼認爲,看來現在也是該說開的時候了,“阿姨,其實你誤會了。”顏嫿剛開了口言朔一把拉住她的手,說:“是我魯莽,顏嫿就留在這裡麻煩你多照顧一下。”他回頭看她:“她的性子確實需要磨一磨。”手握的緊了一些問:“她在這裡的這些日子還好吧?”
“很好,我們都很喜歡她,再多磨練磨練是個好人選。”
言朔點頭只說了句:“有勞了。”最後離開的時候顏嫿都沒明白這什麼意思,他們說的什麼意思,這一句句都能明白,可意思呢,什麼意思啊。剛說好的要離開可怎麼轉眼就不走了呢,他們一起走到門口,李艾東率先去開車,等車停好了言朔轉過來對她說:“好好聽話我會常來看你的。”然後就撇下顏嫿獨自一人走了。
他就這麼走了,不是說好要帶她走的麼,顏嫿趴在門框上可憐兮兮,心裡怨念:“大俠你不要拋棄我呀呀呀,你怎麼能說走就走不帶上我呢。”其他人都退回到客廳裡,言幼荷也跟在身後說了句:“你對我哥還真是情深意重啊,人都走了你還捨不得移開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