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衝毗鄰翡翠的主要產地緬甸,位置得天獨厚,就是沒有公盤,玉石批發市場依然繁榮興旺。
經過多年的發展,玉石已經成爲騰衝的一張城市名片,各地的玉石商人紛紛前來尋找商機,公盤也就是一次性推出大量翡翠原石作綽頭,很多人集中購石解石,吃瓜羣衆喜歡圍觀賭石罷了,其實沒有公盤,這裡依然可以賭石解石。
隨便進一間玉石店,在角落或顯眼處,大多堆着一塊塊翡翠原石,只要價格談攏,隨時可以嘗試一下“一刀窮、一刀富”的刺激感覺,有幾間專門就是做翡翠原石的店子。
掛件、飾件、擺件,各種各種的玉石製品讓人眼花繚亂,玉形成的過程需要經過很多變化,用行內的話來說,世界上找不到兩塊一模一樣的玉,每一件都有不同的特色,讓人挑花了眼。
一到玉器市場,郝老太太馬上精神起來,雖說她腿腳不便,可是在隨身保姆的攙扶下,像一個領頭羊一樣,帶着林二嬸和胡大媽挑玉器,她一邊介紹一邊鑑玉,老人家玩了幾十年玉,再加上兒子就是做玉石生意的,什麼玉都見過,可以說見多識廣,對玉這個行業也是門兒清,不知是她懂行還是別人看她這麼老不容易,在價格上也大方很多,還真讓她用便宜的價錢淘了幾個不錯掛件。
就是她自己,也淘到一塊有點灰不溜秋的方玉。
玉不大,差不多嬰兒拳頭大小,可價格卻不低,足足花六千塊。
幾個老人家負責挑,趙風、胖子和郝蕾則充當孝子,每次都搶着付錢。
“呵呵,這下撿到寶了。”郝老太太拿下那塊玉後,從玉器店出來後,一邊用絲巾擦拭,一邊高興地說。
林二嬸有些不明白地說:“老姐姐,你不是說玉要看種頭和成色的嗎,你這塊玉,灰不溜秋,不好看也不通透,嗯,四四方方一塊,造形不好,也沒手工,就這樣還要六千塊,不值吧。”
郝老太太高興地說:“剛纔讓你買你又不買,店主在哪裡我不好說出來,怕她擡價,這玉叫劍玉,是古代士大夫鑲在劍上的飾品,你看這玉,還有凹槽,本來是兩塊的,可惜這裡只有一塊,別看現在灰不溜秋,它可是古玉,只要戴在身上,用人氣滋養,戴幾年就會變得晶瑩通透,到時再讓做一個掛件,馬上就身價百倍。”
說到這裡,郝老太太耐心地解釋道:“你摸一下,顏色是不好,可是質地很細膩,這是好玉的特徵。”
剛纔郝老太太只說這玉閤眼緣,可以請走,讓林二嬸買,聽到這麼小的一塊破玉要六千後,林二嬸就說不買,郝老太太就自己買了,林二嬸沒想到還有這麼多講究。
林二嬸也不後悔,反正就快是一家人,肥水也不流外人田,聞言笑着說:“士大夫是大官吧,大官用的東西,肯定是好東西,我就是一個粗人,就會擺弄莊稼活,這些還真不懂,還是老姐姐見多識廣。”
“哪有,我也就是看得多,算不了什麼。”
胡大叔看看手錶,開口說:“逛了這麼久,看看時間也到飯點了,要不我們找個地方,一邊吃一邊聊,也可以休息一下。”
女人不分老小,都有與天俱來喜歡逛街購物的愛好,就是郝老太太,年紀大腿腳不便,走路都要保姆和郝蕾扶,有時還坐在輪椅上,可是從早上到現在,逛了二個多小時,還顯得很有精神,想不服都不行。
胡大叔感到自己的兩條老腿都不是屬於自己的了。
胖子馬上附和道:“前面有一間餐館,看樣子不錯,不如我們去嘗一下吧。”
“好,休息一下也好。”
“吃飽了再逛。”
在胡家父子的提議下,一行人徑直向前面的餐館走去。
“趙兄弟”
“趙風兄弟”
正走着,沒想到突然聽到有人叫,前面以爲是巧合,可是聽到“趙風兄弟”後,趙風忍不住扭頭朝發聲處看,只見一個光頭的老年男人,正衝自己一個勁地笑。
郝蕾也注意到了,開口問道:“趙風,你朋友?這人是誰啊。”
一行人都停下,有些好奇地看着趙風。
趙風也有些迷糊,覺得這人有點眼熟,可一時就是想不起來,有些不肯定地說:“這位是...是...”
“呵呵,趙風兄弟,緬甸一別,有段時間不見你了,剛纔看到你,第一時間還不敢認呢。”光頭男看到趙風眼裡的疑惑,笑着上前打招呼。
光頭男一提醒,趙風心中一動,馬上笑着說:“原來是你啊,老禿,你怎麼到這裡了?”
想起來了,郝威帶自己去參加緬甸公盤,在公盤開始前,參加一個內部的交易會,老禿就是負責接待的人,因爲他的光頭很好記,所以他一提醒,趙風馬上就回憶起這號人物。
辯識度大啊。
真不愧是靠眼力吃飯的人,像老禿這種人,一年到頭不知接待多少人,沒想到過了這麼久,在茫茫人海中,他還是認出自己,這份眼力趙風也只能說一個服字。
“呵呵,我這人,一個人飽全家不餓,沒有公盤,哪裡給飯吃就去哪裡混,趙風兄弟,你這是...旅遊?”
“對,就是趁着有時間,陪家人到處轉轉。”說完,趙風大致互相介紹了一下。
簡單寒喧了一下,趙風對胖子:“大海,你先安排大家吃飯休息,我和朋友聊一會。”
從老禿的神色,趙風感到老禿好像有什麼想對自己說,但是這麼多人在這裡,不是很方便,於是讓胖子先帶老人家去吃飯,自己留下,看看他要說什麼。
“沒問題,這事包在我身上。”胖子爽快地應了。
郝蕾看看有些討好地笑的老禿,又看看趙風,開口道:“趙風,要不要我陪你一起?”
“不用,是熟人,威哥的朋友,沒事的,你先扶你媽去吃飯,我一會就找你匯合。”
趙風聽郝威評價過老禿這個人,就是一個八面玲瓏的人精,屬於一種關係不錯、口才不錯,有人脈、貪財又沒什麼大志的人,相當於掮客的角色,雖說爲人不怎麼樣,但是人品還不錯。
要是名聲不好,也吃不了掮客這碗飯。
這是華夏境內,可不是在緬甸,治安良好,再說趙風藝高人膽大,也不怕老禿耍什麼詭計。
郝蕾一聽是二哥的朋友,最後一絲疑惑消去,也不再糾纏,叮囑趙風早點匯合,然後和胖子一起,安排家人吃飯去了。
年輕人能捱餓,老人家可餓不得。
“趙兄弟,來到雲省,自然要嘗一下這裡的普洱,我知有一間茶室的普洱很地道,就在前面,來,我帶你去品嚐一下。”
“恭敬不如從命,那我就不客氣了。”
“都是朋友,哥們,本來就不用客氣。”
很快,趙風在老禿的帶領下,在一間名爲騰藝的茶藝室坐下,老禿要了一壺上等普洱和一間靜房,然後熟練的洗茶沏茶,就着一壺茶和二碟小點心,兩人就寒暄起來。
不愧吃掮客這碗飯的,老禿的口才很好,東拉西扯,什麼話題都是信手拈來,一個話題沒了,馬上又拋出一個,反正就沒有冷場的時候。
二人聊了一會,趙風稍稍表現出有點不耐煩之色,擅長察言觀色的老禿知道趙風不想再浪費時間,馬上轉入正題:“趙兄弟,兄弟我知你是一個爽快的人,我也就不再轉彎抹角,找你來,是想請你幫個小忙。”
趙風對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是這樣的,現在有一批翡翠原石,數量有點大,想請人接手,價錢肯定優惠,不知趙風兄弟有沒有興趣,要是沒興趣,介紹幾個有興趣的朋友,兄弟我另有重酬。”老禿壓低聲音說。
趙風稍稍猶豫了一下,然後一臉淡然地說:“這裡沒外人,老禿,明人不說暗話,你說清楚一點,放心,就是做不成生意,我趙風也不會對不起朋友。”
隨着經濟的發展,各行各業都得到長足的發展,緬甸**爲了增加收入,把翡翠歸納爲國家戰略資源,一邊是市場需要增大,一邊是**有意控制開採量,造成供不應求的現狀,以致翡翠原石的價格年年攀升。
好的貨,有錢也難買得到。
質量好、價格便宜,說話舉止又有些偷偷摸摸,趙風並沒有急着答應。
這次到雲省旅遊,除了散心外,趙風還有一個目的誰也沒說,那就是考察一下玉石市場。
趙風準備開發屬於自己的首飾潮流,玉石成了首選,在幹大事之前,自然要了解一下市場和行情,順便弄點樣品回去做試驗,沒想到碰上老禿。
巧合得有點像冥冥中註定一樣。
老禿知道趙風謹慎,不弄明白肯定不會要,看看左右沒人,於是壓低聲音,大致把事情說了一遍。
趙風聽風心中一凜:還真猜對了,這批東西有點不乾淨。
緬甸明面是一個國家,實則是由多種勢力集在一起的聯合體,有家族勢力、種族力量和派系勢力,相當於一個王國內有多個諸候,表面聽從中央,可際上各自劃地爲王,不同的勢力經常爲了利益發生武裝衝突,這批翡翠原石,就是其中一支力量的戰利品,在一次突襲中劫了別人的翡翠礦。
只要有豐厚的利潤,從不缺少敢於冒險的商人,可是經老禿一說,趙風這才發現這批貨普通人還真吃不下。
不是價錢問題,而是那批貨根本不在騰衝,而是留在緬甸那支武裝力量手裡,四周都是敵對勢力,想運都運不出,老禿的意思是,買家可以提供合法文件,但是怎麼運出去,由買家自己想辦法。
開玩笑,一支能屹立緬甸的武裝力量都運不出,普通的商人能弄得出來?
那支武裝力量的頭目並沒有這方面的人脈,就找了當掮客的老禿來找買家,老禿壞毛病不多,可是喜歡賭幾手那就足夠致命,欠下一身債,爲了錢老禿咬牙應了下來,可是到這裡快一個月了,還是找不到買家,偏偏那頭目又急着套錢去買武器,於是再三催促老禿快點找買家。
老禿無論把價降得再低,可沒人接手,很多玉石商人表示,只要看到貨,就是手續不齊全也敢吃,沒看到貨,一切免談。
眼看催得緊,老禿只能硬着頭髮去找客人,無意中看到趙風,記得趙風和華夏大玉石商人威哥關係不一般,急紅了眼的老禿,就找趙風想辦法。
吃不下也沒關係,以趙風的身份,應該認識不少有錢人,說不定有辦法,總比自己像一個無頭蒼蠅亂鑽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