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嶽雷兄弟倆撲向自己,秦天德這一回並沒有懼怕,因爲他相信嶽李氏一定會阻止這兩隻老虎的。
剛剛和嶽李氏的簡單對話,他已經將自己的意思釋放出去了。雖然沒有透露出善意,但也沒有顯出惡意。而嶽李氏也是聽出了他話中的態度,所以並沒有針對軟禁一事而不停追問。
果然嶽李氏再度喝止了嶽雷兄弟倆:“雷兒霖兒住手!公子莫怪,不知公子此舉是秦檜的意思呢,還是公子自己的意思呢?”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方便,句句直奔主題。秦天德向着門外瞟了一眼,回答道:“是誰的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只要聽從我的安排,對於你們一家人來說,這裡就是天下間最安全的地方。”
嶽李氏盯着秦天德看了許久,直到把秦天德看得有些毛了,這纔再次開口說道:“如此,老身多謝秦公子了。不過秦公子冒着這麼大的風險,恐怕還有別的條件吧?”
“老婦人果然英明,秦某的確有條件,而且條件還很多。首先不經秦某允許,你們一家人不得出此院牆,不得與秦某以外的人接觸;其次還請老婦人約束好兩位公子,以免他們的冒失連累我錢塘秦家,否則就別怪秦某人心狠手辣了;再次。。。”
秦天德說的不緊不慢,站在嶽李氏身後的嶽雷忍不住了:“你這狗賊,哪裡來的這麼多條件,你以爲我嶽。。。”
“閉嘴!”嶽李氏一聲暴喝,喝阻住了滿臉不忿的嶽雷。
對於她來說,秦天德提出的這兩個條件並沒有什麼過分的地方,看似是隻考慮秦家,實際上同樣再爲他們岳家考慮。她纔不相信秦天德會不知道她們一家的身份,只不過是不願意點破而已,這樣一來很多事情大家也有談的餘地。
“雷兒,秦公子說話時你不得打斷,聽到了麼!秦公子,這兩個條件沒問題,請繼續說。”
秦天德似笑非笑的挑釁般看了眼怒視着自己的嶽雷,慢悠悠的說道:“再次,將來我有可能需要令公子做我的保鏢,他不得拒絕,也必須按照我的吩咐辦事,還有不許叫我狗賊!”
年輕氣盛的嶽雷氣的火冒三丈,腮幫子高高鼓起,要不是因爲嶽李氏又吩咐,他早就破口大罵了。
嶽李氏怪異的看了眼秦天德,目光中流露出一絲疑惑,不過還是應承了下來:“這個好說,秦公子的收留之恩,我家雖然只剩下孤兒寡母,但也要報這個恩。還有麼?”
“還有,”這一回秦天德不像之前說的那麼順暢了,而是沉吟了片刻,“聽聞老婦人有幸得到了嶽元帥的槍譜,秦某希望兩位公子能夠繼續練習不可荒廢,而且我希望二公子能收兩個徒弟,將這套槍法交給他們。”
這一下嶽李氏徹底愣住了,眼眶也瞬間溼潤了,身體也開始輕微的顫抖。不止是她,就連身後的兩隻小老虎以及剛纔給秦天德開門的小丫鬟同樣是雙眼通紅,嘴脣緊繃,淚水在眼眶中不停的打轉。
秦天德知道自己剛纔提及的“嶽元帥”三個字觸及到了對方的傷心處,沒有逼迫嶽李氏立刻答應,而是靜靜的坐着,等待着對方的回答。
嶽李氏終於抑制住了心中的傷痛,略帶哽咽的說道:“這個條件老身可以答應一半,只不過小兒武藝不精,又怎有資格教授他人,豈不是誤人子弟?”
“呵呵,老夫人過謙了。三公子小小年紀就能將秦某府中最能打的下人打了個鼻青臉腫,更何況今年已經十七歲的二公子呢?”
“老身若是不答應呢?”
“哼哼,此事沒有商量的餘地,老夫人非答應不可。不過老夫人您爲什麼不問問秦某希望二公子手的兩個徒弟是什麼人呢?”
秦天德的語氣相當的霸道,其實他也不想這樣,以他的本性來說,他並不願意用這種態度來對待岳飛嶽武穆的家人。
可是在這種動盪的年代,他沒得選擇。那一夜的苦思他早就想明白了,他要想最終能夠實現他的目標,首先就是要靠上秦檜這個大樹,而且這件事情並不是很難,畢竟雙方有着親戚關係。
但是岳家一門他必須要救,卻又不能過早的表露態度,以防將來萬一出現什麼意外,自己收留岳家一門的事情傳到秦檜的耳朵裡。
假使現在他跟岳家挑明心思,雙方同仇敵愾,結果不慎被秦檜知曉,到時候不要說岳氏一門,就連他錢塘秦家也難逃滅門之禍。
可如果他對待岳氏一門的態度較爲惡劣,這樣一來,即便秦檜將來知道了他也可以憑藉三寸不爛之舌,以及對歷史的瞭解對秦檜的瞭解,進而從中周旋,找出保全的方法。
之所以不能把他心中的想法告訴岳家,讓岳家對他痛恨,是因爲他根本沒有把握保證這個消息不被外傳。即便能夠保密一時,但將來的事情誰能說得清呢?
尤其是這是他活了這麼多年來頭一次做這樣複雜而又充滿了危險的事情,絕對做不到盡善盡美,紕漏什麼的肯定難免,因此他必須小心謹慎。
用這種態度來對待岳氏一門也是他苦思冥想好幾天,憑藉着穿越前多年的經驗——嗯應該說是從各種古代宮鬥電視劇和小說裡面總結出來的經驗,最終確定下來的。
雖然岳家人會誤會自己憎恨自己,但總比將來人頭落地要好得多,況且嶽李氏這麼精明,說不定能夠猜出他的真正用意,那就是最好的事情了。畢竟有些話不直接挑明,對雙方來說都是最好的。
шωш. тт κan. ¢○ 其實他現在的內心也不好受。用這種態度來對待忠良一門,對於還不能習慣惡霸身份的他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挑戰。
只是他想不到,用不了太久,他就習慣了他惡霸的身份。。。
言歸正傳,嶽李氏聽到秦天德如此強硬的口吻,心中的怒火險些控制不住。本來就因爲自己的丈夫和兒子被秦檜所害而對秦檜滿懷恨意,如今秦家的一個小輩居然敢用這種態度來要挾自家,她怎可能嚥下這口氣呢?
之前她能夠容忍秦天德的漫天要價,一是因爲秦天德暫時沒有表露出對岳家的加害之意,另一則是因爲她弄不明白秦天德的目的。
如今聽聞秦天德要求自家交出岳家槍譜,她第一反應就是懷疑秦檜指示秦天德謀奪自己丈夫的槍法!
當她正想發怒,斥責秦檜一流的卑鄙行徑時,突然想到了秦天德最後一句話,心中閃過了一個難以置信的念頭,握緊了座椅的把手,盯着秦天德問道:“不知道秦公子所說的,希望小兒收的兩個徒弟究竟是什麼人?”
“其實也算不上是真正意義的收徒弟,應當算是代父收徒。那二人今年也就是六七歲左右,其父乃是我大宋首屈一指的豪傑人物。只可惜天妒英才,遭逢奸人設計,不幸身死。秦某希望其後人能夠繼承其父遺志而已。”
嶽李氏越聽心中越驚,她已經能夠肯定秦天德口中的那兩個六七歲的孩童就是岳家最小的兩個孩子嶽震嶽霆!
當初岳飛父子含冤入獄後,岳家滿門也被打入大牢,只有兩個幼子當時因爲在九江廬山下沙河家中,幸而避免。後在家中下人的幫助下掏出沙河,這才僥倖逃過一劫。
所以就連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兩個幼子如今下落何方,可這個自稱是秦檜堂侄的年輕人不但知道,還將自己的兩個幼子擄至錢塘。不但如此,如今還希望嶽雷能夠教授武藝,他到底打得什麼算盤?
有念至此,她心中升起了一個更大的疑問——這個秦天德真的是秦檜的堂侄麼?
此刻的嶽李氏心中早已對秦天德沒有半分懷疑了,懷疑這是秦檜布的局。她記得自己在大獄之中時,秦檜還曾經遣人來打探過自家兩個幼子的下落,顯然是想斬草除根,這不明擺着他沒有將自家的兩個幼子交給秦檜那個奸賊麼?
嶽李氏跟隨岳飛在軍中多年,也見慣了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她不相信有人在這個時候還肯冒着如此大的風險來幫助自家,所以她判定秦天德必有所圖,可是究竟圖謀什麼呢?
要說好處,岳家已經落魄如斯,還能給他什麼好處?他要是把自家滿門一個不落的交給奸賊秦檜,得到的好處絕對難以想象!
想到這裡,她最後一次試探的問道:“那本槍譜乃是禁物,老身已經將其毀掉了,不過可以讓小兒代爲傳授,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這樣啊?”秦天德有些撓頭了,憑良心來說,他還是希望嶽雷能夠不與嶽霆嶽震碰面的。原因很簡單,嶽雷性格衝動,難免見到自家兄弟後會發生什麼樣的變數。
嶽李氏看出了秦天德的顧慮,出言解釋道:“秦公子放心,老身自會約束小兒,讓他控制自己,儘量不給秦公子惹禍。”
事到如今秦天德也無話可說了,只能點了點頭,心中也清楚嶽李氏應當猜出了什麼,於是起身告辭。
在離去的時候,嶽李氏在他身後又說了一句:“秦公子,老身若是沒有猜錯,小女瓶兒應當也在此地吧,還望秦公子能夠體諒老身念女心切,讓老身母女能夠見上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