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一壺箭‘射’完,宋軍騎兵出現了短暫的停頓。
“來了,來了”。
高惠安大聲咆哮着:“抵住長矛,抵住長矛。”
貼身‘肉’搏的時刻終於到來了,一壺箭矢的時間很短暫,但在高惠安的心裡卻是那麼的漫長。在宋軍弓箭的拋‘射’下,蜀軍陣地丟下大量的屍體。即便盾牌的保護顯得有點微不足道,但他們不能‘亂’,只能眼睜睜的堅持陣型不變。一‘亂’的話,萬一宋軍鐵騎衝過來,只需一個縫隙,蜀軍將徹底崩潰。
三百步
……
二百五十步
……
二百步
……
“唰”
眼瞅着宋軍騎兵衝了過來,可他們在兩百步的距離,卻再次來了個風‘騷’的轉彎。
“嗖嗖嗖……”
漫天的箭雨再次‘射’了過來,蜀軍陣地一片‘騷’動。
這向前的一百步,使得宋軍箭矢更加迅速、更加密集的落在蜀軍陣地上。
怎麼回事?他們怎麼還有箭矢?高惠安傻了眼,不可置信的望着這一切。
宋軍在曹彬的帶領下依舊來來回回的奔馳,反反覆覆的彎弓搭箭。沒錯,曹彬不止帶了一壺箭,而是每人兩壺。水軍戰船最不缺的就是弓箭和箭矢,是以曹彬下船之前,就讓每名騎兵多領了一個箭壺。一壺箭‘射’完,臂力下降不少,他隨即令騎兵向前百步。
“將軍,宋軍不止一壺箭。”武彥信失聲道。
蜀軍的弓箭手在反擊,可一萬名蜀軍,在長槍兵佔大半的前提下,僅有的上千名弓箭手哪是宋軍數千名騎‘射’的對手。被壓制得死死的同時,他們的反擊越來越稀稀拉拉。
長槍陣終於變得稀薄,出現了裂縫。
高惠安大急,吼道:“傳令,水道西岸的五千步卒前來。”
“將軍,那萬一宋軍從西邊衝來咋辦?”武彥信連忙問道。
“管不了那麼多了,守住東岸是關鍵。”高惠安說道。武彥信說得沒錯,但高惠安卻堅信宋軍不會從西邊來了。之前宋軍離開的戰船都是向下遊而去,那這些騎兵就應該是他們戰船上下來的騎兵。至於西岸,沒有戰船向西,那就不會再也騎兵從西面過來。
蜀軍陣地上的漏‘洞’被曹彬看在眼裡,本想‘射’完剩下的箭矢再說,可不久後看到西面方向似乎大量的蜀軍正朝東岸趕來。於是立即下令停止拋‘射’,直接朝着東岸蜀軍衝了過去。
“不好。”高惠安一聲大吼:“彥信帶騎兵衝上去纏住他們,拖延時間。”
水道西岸的援軍還未趕來,高惠安只得派出了自己的心肝寶貝,兩千鐵騎。
武彥信二話不說,領着蜀地騎兵朝着宋軍衝了上去。
“曹監軍,末將去。”米信舉起手中長矛,帶領身後數千騎軍迎上武彥信。
不到兩百步的距離,全速衝刺的騎兵幾乎是數息的時間就撞到了一起。人仰馬翻,翱連連。武彥信本想纏住宋軍騎兵,可距離實在太短,自己這邊還沒來的及展開,就和宋軍騎兵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密集的騎兵陣型,根本就無所謂身手、武藝,這些都沒法施展,所有的一切都是硬生生的撞擊,戰馬對戰馬的衝擊。狹路相逢勇者勝,誰的心更狠,誰的意志力更強,誰的人馬更多,誰就是最後的勝利者。而這一切,顯然都不是武彥信的兩千蜀地騎兵所具備的。
在米信帶領騎兵迎上去的時候,曹彬就知道武彥信完了。
隨即,他的眼中只剩下東岸的蜀軍步卒殘陣,在他們西岸蜀軍沒趕到之前徹底的擊潰他們,佔據東岸拋石機。
“殺。”
曹彬率着另一半騎兵,扎入了蜀軍長槍陣。沒有投機取巧,就是硬碰硬的戰馬對長槍。
所幸的是,蜀軍的長槍陣在宋軍騎兵弓箭的打擊下,已早已失去了銅牆鐵壁的防守陣型。付出上百名騎兵的陣亡,宋軍突入了蜀軍陣地。隨後,馬踏營地,如風捲殘雲。
兩千蜀地騎兵被米信衝散了,落馬被踩踏而死的不計其數。‘混’‘亂’的戰場,騎兵一旦被衝散,那就意味着潰敗,沒有成建制的騎兵,根本就發揮不了騎兵突擊的作用。
西岸的步卒趕到了,可惜太晚了。戰場上瞬息萬變,高惠安失去了機會,而這點被曹彬抓住了。
沖垮了蜀軍騎兵的米信,徑直率領身後的鐵騎衝向五千趕來的西岸蜀軍步卒。
步卒對騎兵,後果顯而易見,一邊倒的屠殺。
“將軍,快走。”武彥信單騎衝了回來,一把將呆滯的高惠安拽到自己的背後,朝着渝州城‘門’奔去。
“快放我下去,我要和宋軍決一死戰。”回過神來的高惠安,在馬後聲嘶巨裂。
武彥信一手繮繩,一手死死的拽着高惠安:“將軍,宋軍只是騎兵攻不了城,渝州城還有城牆等着你守護。”
……
“轟”
一架拋石機倒塌了,劉三帶人幹起了強拆工。
“轟”“轟”“轟”
緊接着,一架接一架的拋石機被拆毀。
“劉將軍,快住手。”曹彬見狀大駭,策馬上前道:“別拆了,明日還能拿來攻城。”
“曹監軍,用不着這東西。”劉三擡起頭,東岸的拋石機已被毀掉大半。同時也懶得再拆這些費事的東西,隨即翻身上馬,前去追擊往渝州城內逃跑的蜀軍。
宋軍鐵騎沿着“凹”字型的防線,從東岸殺到西岸,沒了步卒防守的蜀軍水道西岸拋石機營地,不費吹灰之力的被宋軍佔領。
兩面夾擊,宋軍騎兵衝上了水道浮橋,浮橋上的蜀軍原本就不多,見這架勢,乾脆投了降。
放眼望去,整個渝州城外圍戰船,被曹彬率領的七千鐵騎,橫少一空。
宋軍真正的兵臨城下。
……
拆了浮橋,韓旭率領的水軍戰船,由江面進入水道。
一座座‘牀’子弩被卸了下來,再加上浮橋上原本蜀軍的‘牀’子弩,整整齊齊的數列成列在渝州城前。
“韓元帥,還是派人將西岸的蜀軍拋石機移動過來吧,憑這些‘牀’子弩攻打破不了渝州城牆。”曹彬苦笑道:“都是末將的錯,沒顧得上東岸的拋石機。不然的話,東西岸的拋石機一起放,估計半天時間就能砸毀渝州城牆。”
說着,又擡頭看了看天‘色’,夜幕已經籠罩下來,城頭的蜀軍已經架起了篝火。見此,接着說道:“天‘色’已晚,還是趕緊休息,明日一早攻城。”
“曹監軍,沒那麼麻煩,用不着那些拋石機,這些‘牀’子弩足夠了。”劉三嘿嘿一笑道:“等會末將打頭陣,馬上就能破城。”
曹彬微微一愣,立馬呵斥道:“劉將軍,軍中無戲言,天‘色’已晚,如何攻城?爲將者,當愛護士卒,渝州城防嚴密,夜晚攻城,士卒傷亡難以估量。”
曹彬漏出了鐵面無‘私’的監軍本‘色’,呵斥得劉三是一愣一愣的。
可曹彬發現,自己狠下心來的訓斥不僅沒得到效果,反而引起了周圍人的嘻笑。劉三、王凳子、米信、韓旭,甚至連程淮秀都掩口忍俊不禁。
“你們……”曹彬感到雙頰如火燒,若不是夜‘色’近黑,恐怕早已被人發現他面紅耳赤。
“行了,都別笑了,興許曹監軍是沒見過咱們‘牀’子弩的威力。”
韓旭見曹彬幾‘欲’發火,趕緊出言替他解圍道:“小三、凳子趕緊去安排。等下破不了城,別怪曹監軍軍法無情。”
“得令。”劉三、王凳子笑嘻嘻的領命而去。
同時,米信、程淮秀也翻身上馬,整合起身後的數千騎軍,一副準備衝鋒的樣子。
宋軍這邊羣情‘激’動,吼聲震天。
唯有曹彬,以及他帶來的三萬援軍,一副‘摸’不着頭腦的樣子。
“韓元帥,你這是……”曹彬見韓旭真的是要下令攻城,實在忍不住的出言道。
韓旭神秘一笑,並未解釋。
……
“不安營,不紮寨,難道他們還想連夜攻城?”高惠安見宋軍擺開攻城的架勢,驚訝不已。
渝州城頭,只剩下了高惠安以及其身後的幾位將領,至於“以一敵萬”的太子孟玄喆在高惠安逃回渝州城之前,就已經不見了蹤影。失去外圍防線的高惠安哪還有心思去管他們,登上城頭後,立即佈置起蜀軍夜晚的防範工作。
“將軍,宋軍似乎鐵了心攻城,你看他們的騎兵都已經跨上了戰馬。”武彥信沉聲道。
此時的高惠安雖然不相信宋軍現在就能破城,但他還是希望渝州北城‘門’若是有條護城河,那該有多好。
因渝州城幾乎三面臨水,大江水道就是天然的護城河,此刻大江水道已失,他們也徹底的失去了這道天然的護城河防線。
未帶高惠安等人多想,宋軍很快就給出了答案。
這回似乎是爲了徹底的打垮渝州城蜀軍的士氣,以免晚上入城之後的麻煩。韓旭決定向他們展示絢爛的煙‘花’。
數十道弩箭捆着炸‘藥’包,劃破了夜‘色’的天空。
“轟……”“轟……”“轟……”“轟……”……
隨着雷鳴般的巨響,渝州城牆上,城樓上,更重要的是城‘門’上,開出了道道炫麗的死亡‘花’朵。
“殺啊……”
王凳子、劉三、米信、程淮秀,率領鐵騎直衝城‘門’而去。
“這……這……”曹彬嘴巴大張,滿臉的不可置信,這就是他一路護送過來的東西?這就是皇上和工部‘侍’郎苗訓再三囑託小心護送的東西?見此炸‘藥’包的威力,曹彬背後冷汗淋漓。若是護送之時一個不小心,豈不是自己早已粉身碎骨。
“曹監軍,天都黑了,趕緊入城吧,哈哈哈哈。”
韓旭翻身上馬,一舉手中斷水刀,吼道:“活捉後蜀太子孟玄喆。”
“活捉孟玄喆”
“活捉孟玄喆”
“活捉孟玄喆”宋軍的吼叫傳遍整個戰場。……--aahhh+260913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