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賢,遼世宗次子。.訪問:. 。
當年遼世宗在位時的政變,他年僅四歲,最後皇位被其叔叔耶律璟奪取。或許是因爲年紀小的原因,在那場政變中,耶律賢得以倖免,被耶律璟撫養長大。
和一般高大魁梧的契丹人不同,耶律賢不算高大,甚至有點瘦弱,樣貌也很普通。倘若說有什麼不一樣,那就是一雙深邃不見底的眼睛。他笑起來很是平和,讓人不自覺的產生一種親近感。劉思漢知道,這種親近感是一種獨特的魅力,領導者的魅力。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劉思漢發現耶律賢面‘色’蒼白,毫無一絲血‘色’。說話間不時的拿出手帕掩口輕咳,怎麼看都是一副病怏怏的樣子。
一陣連續的咳嗽,耶律賢從身後‘侍’從的手中接過一粒黑乎乎的‘藥’丸,就着酒水直接吞服了下去。不消片刻,面‘色’紅潤了些,長吁口氣朝着劉思漢微微一笑道:“老‘毛’病了,讓劉王爺見笑了,呵呵……對了,劉王爺快請入座。”
“多謝殿下!”劉思漢也不客氣,領着楊繼業在客座上坐下。
耶律賢舉起酒杯,朝着劉思漢一敬道:“劉王爺,你們漢人有句話說得好‘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今日是本王和劉王爺初次見面,本王先乾爲敬。”說着,一口烈酒直接入喉。
不得不說,耶律賢不像個親王,不僅沒有一絲親王的架子,而且觥籌‘交’錯之際,倒像是個大商賈。宴席中,雖然耶律斜軫好幾次因爲先前攻城之事沒給劉思漢好臉‘色’看,可這都被耶律賢輕而易舉、不留痕跡的給化解於無形之中。
是以這場對耶律賢的歡迎會,倒也算是其樂融融,一直持續到黃昏時分纔算結束。
……
返回北漢營地的路上,劉思漢一支默然不語,心情比前來之時更是沉重了幾分。
下雪天不算冷,雪化時纔是真正的冷。地面的積雪在融化時,需要吸收更多的熱亮,自然環境的溫度會變得更低。尤其是在黃昏後,開始轉入夜間的生冷。
楊繼業緊了緊衣領,從掛在馬背上的包袱裡拿出兩件裘皮大氅。拿出一件給凍得臉蛋通紅的佘賽‘花’披上後,催馬上前一步,將另一件遞給了劉思漢:“王爺,披上吧,這天說冷就冷下來了!”
劉思漢披上裘皮大氅,整個人如小老頭般縮在裡面,只留一個腦袋在外面,說不出的蕭瑟落寞。
楊繼業莫名的心揪,在他的眼裡劉思漢是朝廷難得的賢王,算計‘精’準,用兵得當,彷彿一切都在他的運籌帷幄之中。可偏偏在這個時候出了一個韓旭,一個耶律休哥!韓旭那恐怖的大殺器讓北漢軍所做的一切都成了惘然,而耶律休哥硬生生的挾持着北漢軍前來攻宋。不錯,北漢之所以出兵,正是因爲遼南院大王耶律休哥給劉鈞的命令。
夾在趙宋和遼國這兩個大國之間,劉思漢是舉步維艱吶!
西邊的落日,剩下最後一抹殘陽,劉思漢愣愣的看了半晌,突然開口道:“繼業,知道本王爲何帶你出征嗎?”
楊繼業微微一愣,他沒想到劉思漢突然說出這樣的話。想了半天,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呵呵,你不是不知道,而是你太謙虛了!”
劉思漢微微一笑道:“在北漢的軍中,你是本王最看重的人,也是北漢軍的希望。此次出征雖然很可能無功而返,但至少你也親身體驗到了宋軍和遼軍的實力。在他們這兩隻老虎面前,我們北漢就像是一隻綿羊……‘弄’不好就是屍骨無存的下場。”
“王爺,劉家待我楊家恩重如山,即便是面對老虎,繼業也要帶着綿羊拼死一搏。”楊繼業咬牙道。
劉思漢扭頭認真的看着楊繼業,鄭重道:“繼業,你還年輕,倘若哪一天劉家不在了,本王希望你好好的活下去……”
“王爺,末將豈是貪生怕死之輩。”楊繼業急道。
“你還沒有明白本王的意思。”劉思漢搖了搖頭,嘆道:“今日見那耶律賢,本王明白遼國中興的日子不遠了。契丹人之所以這麼多年停滯不前,正是因爲他們的內鬥。而耶律賢此人……不簡單吶……”
“那個病怏怏的親王?”
“不錯,正是那個病怏怏的親王。塞外遼國的興盛,將是我漢人最大的悲哀……”劉思漢面‘色’肅穆,盯着楊繼業一字一頓道:“繼業,你給本王記住……你我都是漢人,永遠是漢人!”說着,劉思漢策馬狂奔而去,哪還有半點卑微小老頭的形象。
永遠是漢人……擲地有聲的五個字,錚錚鐵骨的五個字。
楊繼業如遭雷擊,整個人久久呆立在馬背上。
……
……
耶律賢掀開簾子,轉入後帳。此時帳內坐着一名漢服男子,此人年紀輕輕,長得是眉清目秀,尤其一雙眼睛深邃異常。靜靜的往那一坐,如老僧入定般,就這份定力在年輕人當中絕對是首屈一指。
這樣的狀況,耶律賢早已是見怪不怪。當年第一次見到此人之時,他不服氣的坐下和此人比試定力,結果兩人不吃不喝一坐就是一天一夜。最後,耶律賢實在忍不住的動了,對此人是甘拜下風。經過此次比試,耶律賢將此人引爲知己,大小事務無不聽取他的意見。
“德讓,劉思漢此人如何?”耶律賢微微一笑道。
靜坐之人,正是蕭無極的第三個弟子,也是唯一的漢人弟子---韓德讓!今日宴請劉思漢,韓德讓一直靜靜的在後帳觀察。韓德讓端起桌上的茶杯,先是放在鼻下聞了聞,然後輕輕的啜上一口,閉上眼睛細細的品味。
他的動作很慢,但耶律賢卻沒有絲毫的不耐煩,依舊笑咪咪的等待着韓德讓開口。
“好茶。”韓德讓雙眼一睜,大讚道。
“當然是好茶,本王知道你還是不喜歡馬‘奶’茶,特意讓人從揚州帶來的極品綠楊‘春’。”耶律賢無奈的搖了搖頭,心中苦笑不已,等了半天就等了韓德讓這麼一句不着邊際的話。
“殿下有心了。”韓德讓微微一笑道。
“對你們幾個師兄弟,本王一向是捧在手裡,天天供奉,呵呵!”耶律賢打趣道。
當然這都是廢話,韓德讓剛剛只是在思索在如何回答耶律賢的問題。此時他略一思索,說道:“參天大樹,獨木難支。”
“此話怎講?”耶律賢皺眉道。
韓德讓扭頭看了眼西北方向,那也正是太原城的方向,深深一嘆道:“諸葛一生鞠躬盡瘁,算盡天下,卻終究撐不起後蜀一片天。”
“諸葛臥龍?”耶律賢吃了一驚,沒想到韓德讓對劉思漢的評價這麼高。當然,遼人可沒興趣去讀漢人的史書,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對《三國演義》的興趣。耶律賢之所以知道諸葛臥龍,也是因爲三國演義的影響。要知道在《三國演義》中,韓旭可是將諸葛亮吹捧上天了。韓德讓將劉思漢比作北漢的諸葛臥龍,這怎能不令耶律賢吃驚。
“不僅是劉思漢,還有他身邊的那位白袍將。”
韓德讓繼續說道:“看見他們兩個人,總是讓我不經意的想起諸葛亮和姜維。”
“姜維?”耶律賢想起楊繼業,那白馬長矛,威風凜凜的態勢,還真有幾分蜀國姜維的風姿。一個諸葛亮,一個姜維,耶律賢是越想越興奮,這兩人在三國演義裡面可是了不得的人物,也是耶律賢最喜歡的幾個人物之一。原本蒼白的臉‘色’,竟然因興奮閃現了一抹詭異的紅潤。
韓德讓一見耶律賢的樣子,就知道他又起了招攬之心,只要是有點本事的,耶律賢向來是來者不拒。
對此,韓德讓卻搖了搖頭。
“怎麼?不行?”耶律賢微愕:“北漢劉家是我大遼國的臣子,本王向他們要兩個人,難道還不行?”
“殿下,漢人有句老話叫‘強扭的瓜不甜’。”
韓德讓解釋道:“倘若殿下向劉鈞要人,或許劉鈞礙着大遼的威視會同意‘交’人!可殿下有沒有想過劉思漢和那楊繼業本人的心思呢?諸葛臥龍和姜維之所以被人稱道,還有一個原因正是因爲他們的‘忠’。”
劉思漢和楊繼業表現一直是平淡如水,可這樣的人越是表現平淡,其內心越是高傲。
“唉……可惜了!”耶律賢深深一嘆,不知爲不能招攬劉思漢和楊繼業而可惜,疑‘惑’是爲他們兩處在北漢的命運而可惜。
此時,耶律斜軫走了進來,一開口就急問道:“三師弟,大師兄的情況怎麼樣?”
韓德讓搖了搖頭:“我已經將師傅的‘藥’給大師兄服下了,不過大師兄依舊還沒有醒過來。師傅說過,三日內不醒來,恐怕……”
聞聽此話,耶律斜軫面‘色’大變:“師傅他老人家呢?怎麼不和你們一起來?”
耶律賢上前安慰道:“收到你的求救信,國師大人連忙和我們從上京府出發,只是路過幽州之時,大人遇到了‘故友’,這才讓我們先行前來給大師兄服‘藥’。”
“故友?”耶律斜軫愕然。
以蕭無極對耶律休哥的關心,怎麼會爲了見一個故友而推遲對大師兄的救治呢?
見狀,韓德讓苦笑道:“說是故友,不如說是宿敵!此人是師傅這輩子最大的對手!”“難道是他?”耶律斜軫大驚失‘色’,在見到韓德讓和耶律賢肯定的點頭後,心裡不禁一點點的往下沉:“師傅來得及趕回來救治大師兄嗎?”……--aahhh+260914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