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成藺逋叱聽了曹瑋之後,臉色稍微好看了一些,但又隨之想起一件要緊之事,說道:“這十七萬祥符國百姓我們可以任由其自生自滅,餓死就餓死了,可是糧草最多隻夠我們這兩萬七千多大軍吃用三個月時間。到時候又要如何?”
曹瑋和皇甫同對視一眼,前者說道:“不瞞郢成藺逋叱大人,這個時節,除非郢成藺逋叱大人能夠打敗城外朱雀和青龍兩大軍團,否則不管是我們大宋,亦或是大遼,都不可能發兵攻打祥符國。”
郢成藺逋叱衝着曹瑋和皇甫同冷笑一聲,但是卻沒有多說什麼,而是微微閉眼,陰沉着臉開始沉思。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郢成藺逋叱突然睜開雙眼,眸子中滿是殺意,看了一眼曹瑋和皇甫同,曹瑋心中一跳,面不改色,但皇甫同卻是臉色一變。
郢成藺逋叱略一猶豫,最後目光定格在皇甫同身上,說道:“皇甫先生,麻煩你跟我的使臣一起前往城外祥符國大營走一趟吧!”
皇甫同猛的站起,臉色變得異常難看,看着郢成藺逋叱,頗有些色厲內荏的說道:“郢成藺逋叱大人,你你………你不能這樣做,我大宋趙相公不會………”
郢成藺逋叱冷哼一聲,打斷皇甫同的話,說道:“曹將軍是曹彬的兒子,你若是趙普的兒子,我自然不會把你怎麼樣,可惜你只是趙普衆多門客中的一個,而且這背後若是沒有你的推手,我當初又怎麼會帶大軍來攻蘭州,如今又怎麼會落到如此地步。我不殺你,而是將你交給祥符國的人,再適合不過了。”
皇甫同臉色慘然一片,一屁股坐了下去,曹瑋和皇甫同雖然這些天爲了同一個任務而辛苦,可是兩人沒有任何交情不說,曹瑋對趙普及趙普門下這些整天玩弄陰謀詭計的謀士頗爲厭惡的。此時自然不會出言去求請,更何況曹瑋很清楚他即使求情也沒有用,甚至他雖然因爲自己身份暫時保得一命,但他很清楚等郢成藺逋叱真正到了最後生死存亡時刻,郢成藺逋叱會毫不猶豫的將自己交給祥符國的人,以作爲一些談判的籌碼。
………
………
八月二十四日的清晨,便在朱雀軍團帶人圍困蘭州的北城之外,常破刀看見兩個吐蕃人身着白衫,身上沒帶任何兵器,被人從城上以吊籃放下,然後步行至常破刀大營外,朝着裡面喊話,聲稱自己是郢成藺逋叱的使者,要求面見鄧崇軒!
常破刀一面止住打算往城下射箭的部下,一面連忙派人向鄧崇軒請示,得到允許之後,纔派人將這個兩人押進大營。
被部下帶到面前,常破刀纔看清楚其中一人是一名漢人中年書生,另外一人則是一名神色沉穩的吐蕃人,這名中年書生的雙手被繩子綁着,繩子的另一頭在那吐蕃人手中。
“我是爲城中十六多萬貴國百姓而來!”這個使者一到常破刀眼前,便用一口流利的西北一帶漢話,如此宣稱。
常破刀冷冷的
看了兩人一眼,沒有接話,只是按照鄧崇軒的命令,他親自護送着這一奇怪的吐蕃使者組合,前往中軍鄧崇軒大營。
常破刀知道鄧崇軒還要派人去請青龍軍團軍團長張大爲,這個過程需要一些時間,因此他故意不緊不慢的走着。
這麼着花了好一陣功夫,他才終於將吐蕃使者送至中軍大營,他到達之時,遠遠便看見在中軍大營外,一隊隊虎背熊腰的將士,挎劍持戈,盛陳兵甲,一片肅殺之氣,心知鄧崇軒必已準備妥當,這才帶着兩名吐蕃使者步行進了鄧崇軒的帥帳。
走進朱雀軍團中軍大帳近處,肅殺之氣更重,帳門口兵卒,皆是凶神惡煞一般,彷彿立時便要將吐蕃使者生剝活吞了。常破刀悄悄斜眼打量吐蕃使者,見那名吐蕃人一臉沉默,一臉的不以爲意的樣子,但那名漢人書生卻是臉色慘白一片。眼珠子亂轉,顯然正在急速思考脫身之計。
常破刀不認識皇甫同,禁不住便猜測兩人之間的關係。此時王超早已披甲持劍,站在大帳門口,看着常破刀帶着兩人過來,目光掠過吐蕃使者,定在皇甫同身上,臉上殺機瞬間滔天,說道:“你便是皇甫同,你該死。”
吐蕃使者依然面無表情,皇甫同臉上一片死灰,他現在已經不想着能夠活命,只想着能夠死得痛快一些。
吐蕃使者在帥帳面前頓了頓,揮了揮袖子,牽着皇甫同大步跨進廳中。
常破刀不動聲色的跟在王超身後,進了鄧崇軒的帳篷中,便見自家軍團長鄧崇軒和剛剛從城南快馬趕到的青龍軍團軍團長張大爲分坐兩邊陪座,而坐在中間的卻是一位三十多歲中年男子。看鄧崇軒和張大爲的神色表情,以二人軍團長的尊貴身份在此人面前差了不是一點半點。要知道,以軍團長的身份,在祥符國那是真正的高層,且實權人物。身份地位能夠超過一軍軍團長的在祥符國不會超過十人。而這十人中能夠讓鄧崇軒和張大爲如此小心翼翼陪座的不會超過四人。
常破刀心中驚疑,但仔細一看之後,卻是心中恍然:“原來是這一位來了。”以這一位在祥符國朝廷中的特殊地位,特別是與軍方密切合作關係,或者說軍方在情報方面對其的依賴,兩位軍團長這樣的神色舉止也是再正常不過了。
常破刀曾經在夏京遠遠的看過這位大人物一眼,沒想到這一位竟然悄無聲息的來到了蘭州城外朱雀軍團的大營。而且從這一位微微蹙起的眉頭可以看出,好像心情不是很好。
沒錯,這一位大人物正是皇帝陛下真正的近臣,開國大功臣,祥符國安全部總部長,正二品大員,平安侯胡三光。
胡三光奉葉塵之命和白滄海一起救尋水兒,一路帶領大批安全部精英探子,追蹤白滄海和崔熙、樓炎明到蘭州城外,便失去了蹤影。所以這幾天心情其實非常不好,他來朱雀軍團大營,也是因爲他懷疑崔熙帶着水兒混跡在蘭州城中,想要督促或者幫助鄧崇軒和張
大爲早日攻克蘭州,他好進一步找到崔熙和水兒的線索。
王超進來之後,坐在了鄧崇軒下首,常破刀的身份地位只能站在角落之中。
胡三光、鄧崇軒、張大爲皆是冷冷的望着吐蕃使者和皇甫同,並無人起身相迎。
那吐蕃使者見着這般情形,心中雖然惱怒,但卻不敢多言,說道:“我奉郢成藺逋叱之命,來與諸位大人談………”
他話未說完,胡三光突然又說道:“來人,將這吐蕃狗剁了,扔到蘭州城下!”
“遵令!”角落之中走出幾名黑袍男子大聲應道,不由分說,抓住那吐蕃使者,便拖了出去,過了好一會,才聽到帳外,傳來尖聲慘叫。
常破刀目瞪口呆的望着胡三光,鄧崇軒和張大爲互視一眼,前者忍不住抱拳,問道:“胡大人,這卻是爲何?至少也要先知道吐蕃來使地目的吧?”
一旁的張大爲也是一臉驚疑不定,附和道:“胡大人,便是虛與委蛇也好,緩兵數日………”
胡三光卻是擺手示意二人稍安勿躁,對一臉死灰,但卻暗自思量胡三光身份的皇甫同說道:“本官胡三光,想必你聽說過吧?”
皇甫同聞言,打了一個冷顫,胡三光鼎鼎大名他怎麼會不知,只是胡三光因爲職業性質的原因,很少在人前拋頭露面,所以當年胡三光在宋國華夏衛府時,皇甫同還真沒有見過。
皇甫同很清楚,若是落在鄧崇軒和張大爲這些人手中,最多就是一個死,可是如今落在胡三光手中,恐怕想死都沒那麼容易,當然活着肯定還不如死了的好。
“皇甫同,說吧!將蘭州城中情況全部說出來,將那郢成藺逋叱的意圖告訴我們,若是有一字虛言,本官的安全部有的是手段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你若表現得好,說不定你還有一線生機。”胡三光目光如電,盯着皇甫同,淡然說道。
皇甫同本來正在猶豫要不要用藏在懷中匕首自殺,此時聞言,不禁渾身一震,猶如溺死之人看到一根稻草,明明知道那稻草不足以讓他活下去,但還是拼了命的想抓住那根稻草。
接下來的對話,一切都按照胡三光所想,胡三光親自問答之中,皇甫同不但毫無保留的將蘭州城中糧草、兵力、佈防、百姓人數等一切情況全部說了出來,而且還將郢成藺逋叱欲將城中百姓趕到城頭守城,且以十多萬百姓爲人質交換,逃離蘭州回河湟的意圖也一五一十的全部說了出來。
胡三光皺着眉頭聽完,張大爲和鄧崇軒、王超、常破刀臉色陰沉,郢成藺逋叱以十六多萬百姓爲人質,他們投鼠忌器,根本沒法攻城。而圍而不攻,等蘭州城中糧草耗盡,吐蕃人或許餓死了,可是在這之前那十六萬百姓肯定是首先餓死或者被吐蕃人殺死,甚至當成軍糧,被兩萬多吐蕃大軍吃了也不是沒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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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