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掙扎

小環急匆匆跑進來,孫潮安緩緩轉過身,沉穩的對着小環點頭:“這位小娘子剛剛醒來,我正要去叫你。既然她身體無事,小底便告辭回去。”

聽完孫潮安話,小環急匆匆去看江嵋,果然見她醒過來,而且神色間一片久違的安恬歡欣,雖然臉上掛着淚水,但是並無大礙。小環頓時歡喜,對着孫潮安深深一個萬福。孫潮安揹着醫箱,已走出去門口。

過一會兒,小月捧着白粥進來,上面放幾片切得薄薄的醬瓜,正是江嵋以前愛吃的口味。這醬瓜雖然是鹹菜,卻醃漬的稍帶點酸甜,配合白粥吃起來味道非常不錯。江嵋有次和小月提起來,說這是上好的病號飯,小月就記在心裡。

既然知道楊漁之無大事,江嵋心中安定,食慾大增。心病既去,藥又對症,第二天早上燒就退下。那郎中開了兩劑藥方,第二劑藥方囑咐過,燒退後才能吃,恰恰用到。

既然已經無礙,江嵋就讓人把兩個孩子接回來。楊書汝江惜已經有兩天沒見到江嵋,一下子分外歡喜,圍着牀前不停叫她。江嵋聽着他們一連聲喊媽媽、孃的稚嫩童音,心裡更加舒暢,逗弄起他們。

一下子滿室皆歡,遠遠的小環小月看見,都放下來心來。小環碰碰小月,問她:“二孃眼下似乎又跟在真定一樣歡快呢。”小月點點頭。兩人都猶豫着,要不要把姚女的事情告訴她。

這幾天姚女的精神頭越來越足,簡直是在亢,奮,每天都在罵罵咧咧,以前保留的甜美形象蕩然無存。縱然現在她長相模樣還是沒變,可是聽過她話語的人,都會給她打上個標籤——潑婦!

現在她又不做活,還得浪費水芝專門看着她,而且嘴裡髒話活泉水一樣往外冒不停,這是沒外人,若是給外人聽見,豈不是丟大人麼,小環小月私底下商量的,是想讓江嵋把這禍害扔回給楊卿兒。

像楊卿兒那樣隨便就把木樨賣了的行爲,她們是做不出來的。畢竟在楊府裡面,即便做個漿洗灑掃的粗鄙下人,也強過被賣出去,不知要淪

落何地好。命苦的,被人買去瓦當裡做ji者,都是很有可能的。同樣身爲女子,小環小月即使再不喜歡姚女,這種事情都做不出來。

可是,要怎麼和江嵋開這個口,是個大問題。最終,兩人決定,還是待她身體完全好了之後再說。

忽忽七八日過去,江嵋身體漸近康復,較之未病之前,兩頰上還多出兩抹紅潤。趁着早上涼爽,她邊和燕子說着怎麼修剪院中三株矮樹,一邊看着江惜、楊書汝滿院子玩耍。

外面匆匆走進來一箇中年僕婦,給江嵋見過禮,請她去一躺楊紀那裡,說是有事情商議。

自打江嵋回來,只在第一天見過楊紀,以後都因爲楊紀說要避諱,加之江嵋住在內院,他住在外院,往來不便,所以並未叫她每日到跟前請安服侍,這會兒忽然叫她,江嵋有些不解。

她雖然前幾天心思鬱結,xing情暴躁,被楊卿兒一再激惹挑釁下,以嫂子名義打了她幾巴掌。可是她畢竟只是個妾室,楊紀這樣請她去商量事情,反倒叫她有些受寵若若驚。但老人的要求不能拂逆,大不了到時候她裝無知裝啞巴就成。

想好此事,江嵋稍事打扮,頭髮挽個斜髻,拿素頭銀釵插上。上身是米白色滾碎蘭花邊的窄袖衣,下,身系一條湖藍紗質裙子。看着清爽樸素,又落落大方。

一到二門口,賀平就守在那裡等她。賀平人老實,並不如許貴那麼心思靈活。他是難得的忠僕,辦事卻不見得合人心意,這便是天賦問題。上次他給江嵋找郎中治病,找了兩回,第一次找錯人不提,第二次倒是找對人,可是卻放進來孫潮安這個大尾巴狼。

但是江嵋自己,是如何也不相信賀平會和孫潮安勾結的。

路上,賀平和江嵋說明這次事情始末,說是有人來給楊卿兒提親,因爲楊漁之母親過世的早,是以眼下江嵋算是家中的女人裡最大的,所以叫她去把把關。但是女子不能見外男,所以到時候要勞煩她在屏風後面看仔細,然後等人走掉,再和讓楊紀商量。

江嵋稍有些糊塗,那何氏和潘氏怎不來,又一想,何氏是楊卿兒生母,看人必定帶着極濃厚的感情因素,未免失了公允。而潘氏身體不好,又不受楊紀待見。想通後,她才釋然。

一聽是楊卿兒,江嵋更加決定到時候管好自己的嘴巴,千萬不要亂說話。因爲江嵋對楊卿兒的印象已經糟糕到不能再糟糕,初次見面的時候,她還以爲楊卿兒是個好姑娘,甚至把自己頭上戴的釵子摘下來給她,以示親近。但是之後種種,卻無一不在諷刺她當初的行爲。果然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楊紀屋裡,客人還未到。楊紀和江嵋寒暄一番,又把剛纔賀平的話重複說一遍。江嵋點點頭,向他感激致謝,爲的是自己生病時,楊紀幫自己帶孩子的事情。楊紀瞧她身體康復,也很高興。公媳兩個客客氣氣,一派和睦。

外面通報說是客人來到,江嵋自覺躲到屏風後面。那屏風是刺繡的花鳥圖,一羣顏色素雅的鳥兒,或飛翔空中,或站立地面,姿態各異,背景是一顆繁盛的粉色花樹,空中還有幾瓣落紅飛舞,瞧着雍容活潑,鍾靈秀雅。

江嵋能透過屏風架子的縫隙看到外面的狀況,可是外面卻因爲角度和視線的緣故,見不到她。只要她不發出聲音,或者做出別的明顯舉動,別人根本不能發現她的存在。

因爲剛開始迎客的緣故,楊紀寬闊的背部住遮擋住別人,等衆人都坐定,江嵋一一看去,大吃一驚,竟看到那日給自己醫病的郎中。她忙搜尋,孫潮安果然不出所料,亦在衆人當中。

今日的客人共有四名男客,除開孫潮安和那郎中這兩個她認識的,剩下的兩個,都是年紀不小之人,一個約莫有四十來歲,留着一把頗好的鬍子,有些似畫本里的關公。一個有六十許,瞧着和楊紀的年齡差相彷彿,顯然和楊紀關係不錯,正和楊紀寒暄講話,言語裡很是隨意親切。

江嵋並不知道提親的流程,她只能寄希望於提親時,未來的新郎官不會出現。但是,事實真的會如此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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