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那街頭另一邊人大大吼聲,江嵋完全沒有在意,這人走路帶不帶眼,和站在街邊的她,又有何干。就算那人要撞人,也撞不到她身上。
但是,她完全相錯了。
只見街那頭,小旋風一樣衝過來一個男子,身格粗壯,整個人都往橫里長,但是人又不胖,似乎被刀背拍了一下般,整個人都扁平起來。這男子因爲跑得太快,而且真的橫衝直撞,看不清楚模樣,只瞧着他穿身灰色的布衫,一副窮苦人打扮。
那人眼看着就要從江嵋身邊跑過去。江嵋也可以的往裡站了站,避免和這人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接觸,卻沒想到,只聽“昂”的一聲大叫,套在車上的一匹白馬便發了狂xing,猛的竄起來,前蹄仰起,居然生生的立起來。
這?這是怎麼回事?江嵋被馬發狂弄起的塵土撲了個滿臉,沒瞧明白剛纔是怎麼了。還沒醒悟過來,就見那馬狂衝出去,直奔街道。
這馬兒的性格,並不算特別溫馴,而且久居六安,縱然下人們伺候的好,但是還是不如真定府那邊的馬兒瞧着精神,想不到這會兒野起來,居然這般的厲害。
那馬奔去的方向,正是那個自稱張果老的傢伙後背。
這人後背寬闊且平,眼看着,馬頭就撞過去,若是被撞倒,再給馬蹄子踐踏幾腳,且被後面帶着的馬車碾壓過去,那人的命恐怕都要沒了。江嵋驚呼一聲,眼睜睜看着馬車就要撞上那“張果老”的後背。
一切不過是在電光火石間,從那張果老在街那頭喊着跑過來,到馬兒忽然發狂去裝那人,前後不到一分鐘,而此時,一人一馬即將相撞,離江嵋的距離,也不到五步。
巧榴進去叫人,裡面楊漁之先走出來,留着許貴會賬,他甫一踏出茶鋪門,看到的就是江嵋在街邊驚叫的樣子。
那張果老似乎背後有眼睛一樣,忽然一轉身,居然也不避開,張開手臂,猛的一竄,抱住馬的脖頸,竟然將馬頭壓在腋下,而他的腳步並不離地,半弓着腰身,死死要站定。
馬的力量,無疑要不人大得多,且此時的馬兒,是一匹發狂的馬。江嵋幾乎能夠相當的到,這人被馬拱飛,然後被肆意踐踏的模樣。她忍不住閉上眼睛,不忍去看。
可是,街邊衆人傳來的驚呼和喝彩聲,以及身後楊漁之的焦急驚恐的大喊:“嵋兒,小心!”又叫江嵋睜開眼。
眼睛一睜一閉,不過幾個呼吸功夫,江嵋卻看到一個碩大的馬車車廂,反倒向後,朝着自己砸過來。
這是怎麼回事?江嵋頓時腿腳發軟,可是卻毫不猶豫的往旁邊滾去,期頤着避開那車廂。眼睛電光火石間,看到剛纔被那壯漢抱住馬頭的馬兒,已經被掀翻在地,而拿漢子,卻好好的站着,且咧着一口白牙笑。
正是因爲這馬被掀翻,所以車廂才滾落,朝着的方向,正是離馬禍現場最近的江嵋。
雖然江嵋刻意的避開,但是能不能見效,還是另外一回事。眼看着馬車就要砸下來,江嵋能夠肯定,自己這下絕對完蛋了。幸好,砸到的地方,應當是在腿部,也許會骨折吧!她又驚恐又絕望。
忽然,身後一陣巨力傳來,江嵋踉蹌着向後滾倒,跌在塵土裡。
“嘭”的一聲巨響,地上飛灰瀰漫,江嵋眼睛被灰塵迷住,睜也睜不開,可是她知道,自己脫險了。剛纔那在後面拉了自己一把的,是誰?
江嵋什麼也看不見,摸索着爬起來,半坐在地上。因爲灰塵的緣故,她眼睛被磨得生疼,揉了揉,就不自主掉下大滴大滴的淚水。
身後,一個溫暖的懷抱忽然將她攬進去,箍的江嵋喘不過氣來。她很輕易就能分辨出,這人是楊漁之。他的懷抱,他的氣息,江嵋最熟悉不過。
“嵋兒,嵋兒,別哭!我在,我在呢!”楊漁之以爲她嚇到了,哄孩子一樣不住口的哄着她,把她越抱越緊,恨不得揉進自己身體裡面去。
兩人所處的位置,身後就是牆壁,身前又被倒下的馬車車廂擋住,外面的人看不到這邊情形,楊漁之肆無忌憚的摸着江嵋的手腳,確認她沒
有受傷。
江嵋剛纔臉色嚇得灰敗,嘴脣也沒一絲血色,加上現在滿臉是淚,楊漁之自然以爲她嚇到了。
都怪自己不好,若是她走到哪裡,自己都伴隨到哪裡,就不會出這樣的事故了。嵋兒看起來很是剛強,好像能給所有人依靠,但是隻有他知道,她是世界上最柔弱的。往後不管是哪裡,他都不會再任她一個人去,脂粉鋪也好,刀山火海也好,再也不鬆手了。
“漁之。我沒事,我只是迷了眼睛。”江嵋看不清楚,給楊漁之大力的擁抱勒的胸口發悶,在他懷抱裡搖着頭。“你鬆開點,給我吹吹眼睛。”
楊漁之聽見她聲音平靜,並沒有哽咽,這才放下點心,扳過江嵋的身子,給她吹眼睛。
外面已經鬧做一團,衆人亂哄哄的都圍到馬車那邊,去看那個把馬匹弄翻的異人。那人粗大高昂的聲音格外響亮,轟隆隆壓過別人的恭維讚美和各種驚歎聲:“都讓開讓開!俺家裡着了火,可是叫人救命,再攔着,可要燒光了!”
那人聲音火燎火燒,顯然十分着急。
過會兒,那人喝的暴叫一聲,大聲呵斥:“你這人兒,好不曉事兒,你家的馬匹,俺張果老又不賴下,你且候這裡,我去滅了火勢再來。漫說是陪個馬,就是陪你七八十頭又何難。”
這邊江嵋被楊漁之吹了幾下眼睛,將裡面濺入的灰塵木屑弄出,雖然眼睛還是給磨得紅紅的,可是不再流淚,便站起身來。
剛纔虧得楊漁之一個箭步上前把她拉走,不然此刻她雙腿如何,還不好說。但是她被拉得猛了,直接滾倒在地,滿身都是泥土灰塵。一看楊漁之,陪着江嵋在地上坐了會兒,身上也滿是塵土,比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
兩人環顧一看,見兩人剛纔那般,也不是沒有觀衆,巧榴便站在一邊,抿嘴笑着看兩人。顯然是見到江嵋無事,而楊漁之又緊緊抱着她,不欲上前打攪,只當做個把門的,不要給更多人瞧見這形態。如此行徑,且在大街上,朗朗乾坤,可不是白日宣*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