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嵋這邊，算是得了空閒，楊漁之卻幾乎天天往鐵匠鋪子跑。
江嵋上山前，他已經將這些時日看書所得，畫了那蒸餾器的圖，和鐵匠商討，江嵋兵部瞞他，說是自己並不是要蒸花露，確實要蒸酒，只是叫他不要和那鐵匠說的太過明白，免得到時候被人賣了，還給人數錢。
那鐵匠倒是做過銅甗，可是因爲這銅甗和別個不同，上面還需要一層同樣銅做的冷凝閣子，裡面是通涼水的，還得有個小管子開出來，使那蒸出來的玩意兒往外流，他便也覺得稀奇。
做這玩意兒，可比日日打鋤頭鐮刀好玩多了，況且楊漁之開出來的價錢也高，只是有一點不好，就是做了好幾個，楊漁之都不滿意。
因爲江嵋要的效果，楊漁之是知道的，況且他看了這麼多數，自己心裡清楚到底什麼是成品該有的樣子。那些銅甗大多都不合用，只偶爾有一兩次做出來稍微合用的，可是也差的太遠了。
但至少是有進步的。每做出來一個，楊漁之就會把它細細的記錄並畫下來，做到第八個的時候，楊漁之忽然頓悟，叫那鐵匠改了幾處，一下子便堪合用。
對楊漁之這樣福至心靈，那鐵匠也是欽佩的。他也跟着楊漁之幹了這麼多天活，且是個老鐵匠，怎麼就沒得這樣悟性呢。
剩下的，便是小地方的修修改改。
至年前臘月二十四，楊漁之帶回來一隻兩人合抱的古怪銅甗，擡進家門。
這些時日，江嵋也並沒有閒着。
硃砂已經和賀平一起，把四間鋪子賣了出去，所得的價錢都不算很高。但是她計劃裡面的酒樓，剛剛買下來地皮沒多久，就在城中間還好的位置，那地方是不錯的地方，難得的是有一片空地，剛好用來蓋酒樓。
但是照着江嵋原本的計劃，是不夠的，所以還需要把旁邊的幾處民宅收購下來，到時候還需要推到了重新建造。
只是臨近過年，大
家都在忙着年節的事情，況且天氣冷，不宜動土建造房屋，所以必須要等到開春後。整個臘月，硃砂都跟着江嵋身邊。
江嵋對硃砂的印象，也漸漸好起來。硃砂是個很講究條理和細節的人，她能夠從一點點的蛛絲馬跡裡面，就發覺很不一樣的東西。
這種特質，不但江嵋欠缺，連江嵋身邊的衆多人都欠缺。小環和燕子自然是不用說的，小月雖然很敏，感，也心細如髮，可是要是想讓她從細節推敲大事，她也是不行的。
而楊漁之，擅長用陽謀，她江嵋，則什麼謀都不管，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船到橋頭自然直，纔是她的生活方式。
臘月二十四，江嵋拿到了被她命名爲蒸餾器的銅甗。看着古里古怪的器具，江嵋狠狠的抱着楊漁之親了兩口。先別管好用不好用，獎勵過他再說。
因爲道觀那邊一直沒有消息，江嵋心裡倒是有點懷疑，他們到底會不會如同天璣子承諾的那樣，送蒸餾器過來。
連楊漁之這個半道里出手的，都做出來了，她們可是老手，這麼一直吊着，怕是要黃。江嵋親過楊漁之，握住了他手：“漁之！還是你可靠！那個天璣子還說送我一個好的呢，誰知道這麼多天沒動靜！我看啊，她就是敷衍我。”
江嵋和楊漁之說完，楊漁之怔了怔，轉而又笑起來，把江嵋攬進了懷裡面：“哼，小騙子，人家既然許下你，你怎麼還叫我去做！“
“若不是我沒告訴你，眼下還不知道這玩意兒在哪兒呢。恩，漁之，爲了獎勵你，我給你做美酒喝！”
江嵋笑的眉眼眯起來。
家裡是儲存有酒的。今年江嵋沒心思，就沒有像往年在真定府那樣，做出來什麼梅子酒之類的，而是在酒鋪裡面買的普通濁酒，攏共也有幾十壇，都在大廚房那裡。因爲偶爾楊漁之也要喝酒，所以家裡這邊倒是幾瓶小的。
江嵋去叫人到大廚房支來四五大壇酒，打量一下，
約莫能把蒸餾器裝的半滿。
她以前也沒蒸過酒，心裡就有些忐忑。但是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走路麼。
家裡的竈臺，一邊是做死了的鐵鍋，取不下來，另一邊的小鍋子卻是能往下拿的。盛了美酒的蒸餾器，被家裡幾個人合夥擡上竈臺，另一邊取酒的滴口處，已經擺上一隻盆子。另一邊，力氣大的燕子也被江嵋囑咐，要她時刻記得去打冷水來。
其實在江嵋這邊的廚房裡，蒸酒並不方便，這邊雖然不狹窄，可是換水不易。若是能在露天裡是好的，但是又不如竈火好控制，且又太顯眼。
因爲牽扯到酒，兩個孩子都被趕到一邊去玩，不許他們靠近廚房。江嵋可不想培養兩個小小的酒鬼出來。
這邊江嵋安頓好，開始燒火，底下旺旺的爐火，很快就開始tian着銅製的甗底。過一會兒，江嵋就聞到空氣裡有着酒香，恰好燕子要往上面的冷凝閣子裡面放涼水，江嵋順勢看了看，銅甗裡面的壁上，已經冒出小小的氣泡，約略是有七十度了。
其實那邊滴口中，已經陸續滴滴答答出來一些酒液，卻都被江嵋倒了。她隱約記得在哪裡看到過，蒸酒的頭茬是不能喝的。
因爲江嵋囑咐把火滅了，只聚攏着燒紅的炭火維持溫度，是以小環立馬滅火，並把木炭換上。
現在是冬天，家裡木炭不缺，塞了半個竈膛的木炭，雖然沒有明火，可是溫度還是非常高的。幸而銅甗裡面的酒液也不少。只是此時開始，燕子就變的特別忙碌，雖然有人搭把手，但是提水卻叫她流了好多汗水。
另一邊，清涼的酒液越來越多，剛開始只是一滴一滴順着滴口往下落，叮叮噹噹落在盆子裡，後來乾脆淅淅瀝瀝呈細線狀往下落，敲打的盆子裡噹噹響個不停。很快，不大的盆子便滿了。
屋子裡，飄繞着的酒香，越來越濃烈。不擅長飲酒的小環，光是聞到這濃烈的酒香，臉蛋都有些醉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