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翰挑選了兩百名箭術精湛的騎兵交給卡巴爾統領。之前,江逐流又一次叮囑:“卡巴爾,記住,是騷擾,不是硬拼。你等此去千萬小心。”
“江老大,儘管放心!以俺的箭術和騎術,硬拼估計不行,騷擾和逃命卻是在行!”
兩百名騎兵發出一陣鬨笑。
卡巴爾毫不臉紅道:“笑什麼笑?能逃命也是一種本事。走吧,弟兄們,跟俺出發!”
這支兩百人的小分隊迎着李元昊的方向而去。
班谷渾怔怔地望着卡巴爾的背影,眼裡有不捨之意。
江逐流拍了一下班谷渾道:“放心了,我不會看錯的。卡巴爾一定能行的。走吧,我們去發!”
卡巴爾的騷擾顯然卓有成效,一連兩天,隊伍的身後都沒有發現李元昊追兵的影子。
也許是越來越接近靠近東南方向的緣故,江逐流覺得越來越熱了,穿着羊皮夾祅騎在馬上竟然會也會出汗。
“真熱!”江逐流抹了一把額頭上汗珠,問夜哥翰道:“夜大哥,我只說這塞北之地冬天一定會非常寒冷,沒有想到竟然也會如此溫暖,讓人感到好像是春天一樣。”
夜哥翰也不解地搖了搖頭:“江老弟,這裡已經不是我甘州屬地,所以我從來沒有來過。只是從地理位置上來說,這裡還屬於塞北,隆冬時間,天氣不應該如此啊。”
班谷渾體型彪悍。比江逐流更怕熱,他敞開皮祅,露出路面的單衣,用手拉着領口不停地抖動,以求多進一些風可以涼快一些:“直娘賊地。冷一點俺不怕,這一熱俺可就受不了。江老大,你說大宋境內是不是比這裡還熱啊?如果是那樣,俺可就難過了!”
江逐流搖頭:“這個時節大宋境內也是寒風呼嘯,那裡會有如此溫暖的天氣。”
又往東南方向行進了五十餘里。前方出現一條河流。
江逐流拿出羊皮紙地圖。在馬背攤開。
“夜大哥,前面應該就是黃河!”
夜哥翰也探過身來看了一下地圖,點頭道:“不錯,應該就是黃河了!”
江逐流笑道:“如果這地圖記載的沒錯。黃河對岸就是零波山。越過零波山,再往前走兩百里,就是大宋的秦風路!”
班谷渾在旁邊看了半天也看不懂地圖上的標註,可是聽江逐流說道渡過黃河。越過零波山,再走二百里地就能到達大宋,不由精神也爲之一震。奶奶的,逃亡的滋味真不好受。只要跟着江老大到了大宋,說動大宋皇帝發兵,到時候大宋天兵一至。還不追的李元昊那兔崽子到處逃奔啊?
江逐流轉身喝道:“弟兄們。前面就是黃河。我們加快一點,到黃河邊歇息!”
隊伍的行進速度驟然加快。五千鐵騎發出隆隆地聲音,在枯黃的草原上捲起一路煙塵直奔黃河而去。
到了黃河邊,江逐流讓班谷渾領着一千人的隊伍在外面警戒,其餘戰士們則下馬開始生火做飯,給馬匹飲水補充草料。
江逐流和夜哥翰兩人驅馬來到河邊察看地勢。
來到岸邊,江逐流勒住戰馬,頓時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這還是黃河嗎?
只見一條大河自南向北橫亙在眼前,河面有一百多丈寬,河水深不可測,水勢兇猛,水流湍急,兇猛地河水不斷撞擊着河岸,濺起地浪花有三四尺高,水聲咆哮如雷,震得江逐流耳膜都有些疼痛。
“夜大哥,這是黃河嗎?爲何水勢如此兇猛,河水又如此清澈?”江逐流奇怪道。
夜哥翰點頭道:“江老弟,這塞外草原之上,除了黃河,還會有哪一條河流有如此大的水勢?你看看這河水是從南向北奔流,這就是黃河的基本特徵。在這大草原上,從南向北奔流的大河也只有黃河一條。至於說河水清澈,這是自然。江老弟難道不知道,黃河在草原上一直非常清澈嗎?黃河是進入遼國境內之後纔開始變得渾濁地。”
“原來如此啊!”江逐流明白了,可是眉宇之間愁色卻有添了幾分,“夜大哥,河對岸那座大山就是零波山吧?按照地圖上所標,黃河在零波山左近應該有一個可以渡河的渡口。可是你看這裡水勢如此兇猛,水面如此寬曠卻又深不可測,我們怎麼渡河啊?”
夜哥翰也道:“這個渡口我也聽說過。除了夏秋兩季水勢兇猛不可渡河之外,冬春兩季枯水期的時候黃河來水很少,河中的淺灘都露了出來,騎馬
涉水過河。可是……難道說今年氣候反常,降水多,水勢很大,渡口沒有顯露出來嗎?”
江逐流道:“夜大哥,一會兒問一下士兵們,看誰曾經來過這個渡口,讓他們過來看看情況。”
夜哥翰點頭道:“也好。當初党項和我甘州回鶻相安無事地時候,有很多回鶻人都來過党項。我們這五千多士兵中應該有人到過這個渡口的。”
從河岸邊返了回來,夜哥翰大聲喝道:“弟兄們,誰人曾經到過這裡,見過黃河的渡口,給我站出來!”
喝了兩聲,有三個回鶻士兵從不同地方向跑了過來。
“江大人、夜哥翰將軍,我們曾經來過這裡,還從這裡渡河到過對岸。”
江逐流和夜哥翰兩人都很是高興。江逐流問道:“你們都是什麼時候到這裡來地?”
“稟江大人,小人十五年前來過這裡。”一個五十多歲地回鶻老兵搶先回答。
“好,知道了。你先站在一邊。”江逐流和顏悅色的說道。十五年,生下地孩子都娶媳婦了呢!
另一個二十多的青年回鶻兵回答道:“江大人、夜將軍,小人五年前跟隨父親來過這裡,當時父親騎着馬帶着我淌過了黃河!”
另一個四十多歲的回鶻兵說道:“江大人、夜將軍,小人沒入伍之前,經常走這條路往大宋秦風路販運皮貨。最後一次到這裡是前年。然後小人就被徵進騎兵營了。”
江逐流大喜,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回江大人,小人叫克孜爾。”
“好,克孜爾,我來問你,你還能記得渡河的道路嗎?”
“回江大人,小人記得。”
江逐流更是高興,“克孜爾,你告訴我,渡河的道路在哪裡?”
克孜爾指着北邊的方向說道:“江大人,從這裡再往北走五里路,就是渡口了。”
“好,克孜爾,你現在領着我和夜哥翰將軍一起去看看渡口。”江逐流說道。
夜哥翰點了一百個戰士,讓克孜爾在前面領路,陪着江逐流一起沿着黃河向北去找渡口。
河面越來越寬闊,水勢卻不見平緩,依舊是洶涌澎湃。
走了五里多地之後,黃河的河面從一百多丈擴展成近三百丈。
克孜爾走到一棵大柳樹下停了下來:“江大人,夜將軍,黃河的渡口就在這裡。”
江逐流和夜哥翰翻身下馬,來到克孜爾所說的渡口,擡目望去,黃河水面有三百多丈寬,水流是平緩許多,但是卻依舊深不可測。
這裡是渡口嗎?這個地方人能騎馬涉水而過嗎?江逐流很是懷疑。他扭頭問克孜爾道:“克孜爾,以往你渡河的時候,黃河也是這樣嗎?”
克孜爾道:“江大人,以前小人過河的時候,黃河水面比現在窄,水也比現在淺得多。”
江逐流心中還抱有一絲希望:“克孜爾,現在黃河河水比你當初渡河而過的時候要深多少?”
克孜爾沿着河岸看了下去,然後對江逐流說道:“江大人,當初小人騎馬過河的時候,黃河水有時候深有時候淺,淺的時候剛剛淹沒馬的膝蓋,深的時候都淹到馬肚子這兒。但是現在,黃河水比沿着馬肚子的時候還要深上一丈。”
江逐流心中殘存的希望破滅了,可是還是有些不甘心,他又問道:“克孜爾,你是如何知道黃河水比你原來渡河的時候深上一丈的?”
“江大人,你過來看!”克孜爾指着河岸下的一塊石壁道:“這面石壁上刻有記號,標註着黃河的水深。現在黃河水面至少距離原來最高的標記有七八尺,所以小人估計黃河水比原來小人過河的時候深了有一丈左右。”
江逐流沉默了一下,然後又道:“克孜爾,除此之外,哪裡還能渡過黃河?”
克孜爾搖頭道:“江大人,一般都是從這裡渡河。再有就是等天氣非常寒冷,黃河冰封之後,我們從冰面上直接過去。往年這個時候,天寒地凍,黃河早已經結冰。卻不知道爲何今年還這般溫暖,黃河到現在還沒有結冰。”
江逐流也是納罕,四百里外甘州城已經非常寒冷了,湖水也早已經結冰。他們就是藉着冰面逃脫了李元昊的追擊,可是爲什麼這裡卻如此溫暖,黃河一點結冰的跡象都沒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