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龐海帶着匠人們去研究的時候,劉文昊和張元幹一起回到了暫住的府邸。還沒到家,兩人就感覺到了這節日的氣氛。
該說不說,大宋朝別管什麼外敵內患,反正在逢年過節的時候,這該有的喜慶一份都不少。
然而當二人進了屋,卻發現了一絲不對勁的地方,特別是唐芸雙身邊的一個男子,更惹得劉文昊十分不痛快。
“娘子,敢問這位是……”
來到大宋兩年多,就是在唐家,劉文昊也呆了一年多吧。可以這麼說吧,他從來沒見過唐芸雙和哪個男人走的如此之近。
或許唐芸雙也看出劉文昊有些不開心,在這一刻,她連忙和那男子保持了一定距離,隨後又將那男子介紹給衆人相識。
其實唐家大部分子弟都熟悉那男子,就見他大約二十六七歲的年紀,穿着一身月牙白的錦袍,身姿清瘦挺拔,步履輕緩。
舉手投足之間,猶如芝蘭玉樹,光風霽月,給人一種說不出的尊貴雅緻,如詩似畫。
唐芸雙的臉色微紅,朝着劉文昊和張元幹微微的點了點頭,隨後開口道:“官人,這位是妾身的表哥文公子……”
“文公子?”
聽到這麼一個介紹,劉文昊頓時恍然大悟!早在崛圍山的時候,他就知道有這麼一號人物的存在。說的好聽點是唐芸雙的表哥,說白了,此人正是那丫頭青梅竹馬的戀人,也就是劉文昊正兒八經的情敵!
說的再細緻一點,這位文公子並非是旁人,而是唐家八竿子打不着的表親。據傳,這是唐老夫人那邊的親戚。
說起文家,或許現在並不怎麼惹人注目,但若是在數十年前,特別是在文家老祖宗還在世的時候,文家那纔是大宋最了不得的相門。
衆所周知,將門和相門那就是大宋的兩個龐然大物,能有這樣一個稱呼,文家的底蘊可想而知會有多麼的深厚。
當然,俗話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文家的老祖宗非是旁人,乃是被後人稱爲文潞公的名相文彥博。
原來文彥博本是河東人士,後來纔會舉家搬到汴京城。只是隨着文彥博身死,文家也逐漸的沒落了。
現如今,在文彥博的老家依舊還有文家的族人,也就是文軒老祖的這一脈。只不過今非昔比,特別是在蔡京等權奸的打壓之下,文家這一脈始終無法再現祖上的榮光。
至於這文軒和唐芸雙之間的事情,其實當初是因爲遭到了唐德安的棒打鴛鴦,這纔沒有最終走到一起。
原來早在蔡京當權的年間,文彥博被打入“元祐黨人”一派,因此纔會讓唐老爺子有所芥蒂。
崇寧元年,徽宗趙佶第一次任用蔡京爲相,在那個時候,這文藝皇帝想要奉行熙寧新政。故而,令中書省進呈元佑中反對新法及在元符中有過激言行的大臣姓名。
當時蔡京以文臣執政官文彥博、呂公著、司馬光等二十二人,待制以上官蘇軾、範祖禹、晁補之等四十八人,餘官秦觀等三十八人,內臣張士良等八人,武臣王獻可等四人,共計一百二十人,分別定其罪狀,稱作奸黨!
這還不算,徽宗當時甚至還親自書寫姓名,刻於石上,豎於端禮門外,稱之元佑黨人碑!
另外,當時的政策是不許黨人子孫留在京師,不許其後人蔘加科考,而且碑上列名的人一律永不錄用!
文家子孫多在那些年裡回到老家,而再後來,蔡京爲打擊政敵,增元佑黨人爲三百零九人,親自手書姓名,發各州縣,仿京師立碑“揚惡”。
其實在這個年間,王安石早已不在。 他要是看到這些,會作何想法?其實,後來的所謂新法舊法,早已不重要了,不過就是各種政治力量彼此打壓的棍棒而已。
但是唐德安的想法確實很多,對於文家子弟,他也曾給予過很多關懷,也正是因爲此事,他纔會得罪了蔡氏一族,因此致仕的那麼早。
或許也正是這個緣故,兩家纔沒能結成秦晉之好。因爲這一層的關係,才最終引出了唐芸雙搞的拋繡球招婿的戲碼。
話說遠了,在唐芸雙介紹完文軒的身份後,就見他立即開口道:“小生文軒,拜見兩位大人……”
那文公子風度翩翩,朝着劉文昊和張元幹各自施了一禮,隨後又在劉文昊的注視之下,又看向了唐家姐弟。
由於軍務繁忙,唐鵬唐羽兄弟二人並未回來,所以今日的“家庭聚會”,只有在場的衆人而已。
張元幹並未聯想到什麼,只是心中還有些不太明白。原來在當初的時候,他對於劉文昊的瞭解還停留在“蔡京一黨”那裡,畢竟劉文昊的身份背景就是如此。
也是,誰讓李岸在拉攏劉文昊之時就給他烙上了這麼一個印子呢?
幸好這些日子以來,劉文昊和張元乾的關係還算是比較默契,要不然,張元幹可不會輕易的和他走的如此之近。
所以在聽到了文軒的身份之後,他還是愣住了片刻。文潞公的後人怎麼會和“蔡京一黨”如此親密呢?
可以說元祐黨人以及元祐黨人的後人,那都是蔡京一系的死敵纔對!
想到這裡,張元幹還是有些不敢置信的問了一句:“文公子?莫非是文潞公之後?”
其實正兒八經來講,文軒和文彥博確實有着血緣關係,只不過兩人的輩分相差太多,況且文軒的這一脈和文彥博那一脈只能算是遠方堂親罷了。
但在這個年代,即使沒有牛叉的老祖宗,誰又不願意上趕着認親呢?
此刻就見文軒點了點頭,隨之微微一笑:“大人所言甚是,小生的先祖正是文潞公!”
之所以在張元乾等人面前不卑不亢,其實文軒還有另一層身份,如今他正是待考的舉子。原來,前幾年的時候,不知怎麼,徽宗趙佶竟然下了一道特別的旨意,將文彥博從元祐黨人的黨籍中除名,不但追復了他太師之職,並加了忠烈的諡號。
可惜的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雖然徽宗對文家網開一面,可下面的人卻並沒有鬆懈,他們不會給文家後人什麼機會,特別是蔡京一黨。
這是劉文昊第一次和文軒見面,正所謂情敵見面分外眼紅。但不知爲何,劉文昊始終沒有在這位文公子的身上找到讓自己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