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望着李世民和房玄齡被氣成個豬頭,長孫無忌卻是異常冷靜。
在他看來,只有讓敢於說真話的這小子起來了,大唐纔有興盛的未來。
“侯爺,要什麼,你只管說,孫某定全力以赴!”
長孫無忌這話,擺明着是給大家一個臺階下。
李世民心思,小郎如此聰明,那定會順坡下驢的。
讓他沒想到的是,李文卻是搖了搖頭說:
“就算是他李二出面,也不可能解決這事。
至於孫先生,還是算了吧。
這事一搞不好,便成了衆矢之的,反而讓我心中不安。”
“你到底要什麼,別吞不吞,吐不吐的!難道大唐還有解決不了的事?”
房玄齡有些惱火了,冷不丁的下個籠子,等着李文鑽。
“我說那管家,沒見識我不怪你,能不能在我們說話的時候不要插嘴?
你算個什麼鳥東西?
口氣倒是大得很!
真是無知者無畏。”
涮的一下,999點仇恨值直接到位!
房玄齡老臉似是貼上一層豬肝似的。
牙關咬了“喳喳”作響,眼中三昧真火可以燒八卦爐了。
就在他要爆炸的時候,李世民卻白了他一眼。
讓他像個皮球似的,瞬間泄了氣!
李世民打着冷哈哈問道:“來,小郎,你說說,你到底要什麼?”
李文望了望他,又望了望長孫無忌道:
“這個說來話長,孫先生真想知道的話,拿這個記吧,跟我進試驗作坊講給你們聽。”
說罷,拿出兩根削了口的鵝毛給長孫無忌,又拿過一塊裝着墨的硯給房玄端着。
也不顧房玄齡那氣呼呼的樣子,帶着三人便朝作坊中走去。
讓房玄齡給長孫無忌做書童?
長孫無忌望着房相得意地笑着。
直接輸出一萬點心理傷害。
李文指着桶裡的墨說道:
“你們先看這墨,跟硯中的墨有何不同?”
三人拿過紙券成條,各蘸一點,看了又看,聞了又聞。
點了點頭,皆把眼光投向李文。
“鉛活字的專用油墨,需要將亞麻仁油煮沸,加蒸餾松樹脂的松節油精等物而製成。”
李世民服了!
他朝着李文笑了笑,用帶着歉意和無奈的聲調說道:
“眼下的木版印刷用松煙炭黑加膠製成着色劑而制墨,你突然改成這個,真還沒人能在短時間內解決。”
“這個還算容易的,用料不多。”李文淡淡地說着。
又帶他們朝前走着,指着宣紙堆說道:
“你們再看看這個,這紙用來做印刷,密度不夠還不說,這紙是手工生產的,大唐有多少作坊呢?一個作坊一年能產多少?眼下全國各地的書生都要書,我上哪去搞那麼多紙?”
三人都默不作聲!
他們雖然不懂工業化,可他們懂“巧婦難爲無米之炊”的古語。
走到試印車間,望着這印刷工藝,李世民驚呼道:
“印刷還能這樣幹?”
李文淡淡地笑了笑,啥也沒說。
房玄齡和長孫無忌忍不住圍了過去,想看個究竟。
可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個名堂來。
長孫無忌不服氣,伸手便去摸那玩意兒。
恰逢王寧路過,她見他去扳那機子,驚呼道:
“孫大人,別動!這玩意嬌貴着呢!”
長孫無忌嚇得趕緊一縮手,人往後一退。
哪知地上有水,他一個不小心,腳下一滑。
邊上是李世民,他不敢去扶,卻是奔着李世民邊頭的房玄齡而去。
房玄齡倒是好心,怕摔着他了,一把扶起他來。
哪知這老小子手指早碰到油墨,搞得李世民和房玄齡身上、臉上都是墨。
王寧見狀,抱嘴而笑。
李文淡淡地說道:“孫先生也不是盞省油的燈嘛!”
李世民君臣三人相互一對眼,都指着對方的鼻子大笑不止。
李世民也顧不得擦洗,扯着李文說道:
“小郎,這機子跟木板印刷相比,有哪些好處?”
李文見段綸和斷流正擡着一桶墨朝這邊走過來,一招手道:
“你們兩個過來,你印幾張給他們看看。”
斷流搖機子,段綸操作。
但見兩個輪子轉動,一張張雙面印刷好了的紙,便呈現在衆人眼前。
段綸一邊印,一邊解說着:
木板印刷是把紙覆在上墨的印版上,以棕刷或皮墊擦拭,只印單面。
用老方法印薄紙還算容易,而印厚紙則需加大擦拭力度,印起來異常吃力。
並且,木板上的字容易壞,只要壞一個字,整個印板就報銷了。
這臺螺旋壓印器,可用於厚紙、羊皮紙的雙面印刷。
單雙面印刷一項,比單面就省一半的紙。
那鉛字是可以一個個的換下來的。
……
這個誰優誰劣,很明顯!
李世民不停地點着頭,他問段綸道:“這個速度比原來的快多少?”
“看你印多少,老爺。若是量少,快十倍吧。若是大量,何止百倍!”
我操!
百倍是什麼概念?
原來一百個人做的,現在一個人做?
李世民拍着李文的肩膀道:
“小郎,這一項當十萬大軍呀!”
“哪有當爹的,是這般吹兒子的?還要不要臉?”
李文白了李世民一眼,又輕嘆着:“什麼時候能成熟點?”
見到李文這般神情,想來李世民不好過,房玄齡想爲他說點什麼。
可是動了動嘴皮子,終究啥也沒說,把眼光投向了長孫無忌。
長孫無忌的感覺就一個字--爽!
在寧軒閣真他孃的爽!
他笑笑不作聲,權當沒看到的!
氣得房玄齡咬牙切齒!
這回房玄齡算是學乖了,放下了相爺的架子,拱手作揖道:
“少爺,那這麼說來,也不難嘛,多找點人造紙和墨,不就得了。”
這蠢人,卻總愛自作聰明,李文望着就來氣,怒懟道:
“才說了,你蠢我不怪,但拿出來丟人現眼就不對了?”
“咳!咳咳咳……咳!”
房玄齡望着李文那掛着嘲諷的俊臉。
連咳一陣,好不容易把卡在胸口的這團淤血咳出來!
可是望了望李世民。
他又一“咕嚨”吞了下去。
他心底一聲長嘆,這世道是怎麼了?
天啊!
我大唐鼎鼎大名的房謀杜斷,竟然淪落到如此田地!
李世民望了望李文,又問道:
“小郞,到底還有多少阻礙因素,你且一一說來,有困難,大家一起面對嘛!”
“我也是無能爲力呀,老爹!
不說別的,就算最容易的事,馬車的問題,至今沒解決呢!
我讓段綸找皇上要30輛馬車,皇上給了五輛在哄鬼呢。”
這……這是要折朕的陽壽吧?
陽世間還有這小子不敢罵的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