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要什麼,說說又何妨?”
長孫無忌見李世民和房玄齡都急得直搓手,便站了起來,跟李文拱手說。
“大唐的律法就是那房玄齡那老不死的定的。
那鬼自己不學無術。
只會在先人的基礎上,拾人牙慧,胡改亂編一通。
說錯話了要入刑,寫錯字了要入刑,進錯言了要入刑。
這分明就是在砍李二的左膀右臂,堵他言路。
可笑的是,李二還高高興興地簽發了。
要進言都是要冒生命危險的,卻再加一條要連坐。
我這裡有吃的、有喝的,更有兩位絕色美人在。
要是我是腦殼進水了,要跑去跟他講社會的發展大計。
遇着他一個不高興,收回那破聖旨,我這一莊的人命,誰救得了?”
李文端起酒杯,朝長孫無忌揚了揚,微微一笑,竟自抿起小酒來。
大唐三個高智商的人坐在這裡,那表情是各有不同。
心中所想,更是天差地別。
房玄齡想不到,自己瀝心嘔血寫出的大唐律。
在他李文眼裡,是如此的一文不值。
李世民很難聽到真話,他又何償不是?
這小子是在不知道自己是誰的情況下說出來的,說明是真心話。
那他的意見,是不是代表着多數人的看法呢?
該擁有的他早有了,眼下更在意的自然是身後之名,所以迫不及待地問道:
“房玄齡制定的大唐律,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本法律麼?
有那麼差麼?
侯爺何不說與我們聽聽。”
李世民在那裡想着,越想越覺得李文的話有理。
他越想越覺得害怕。
真如他說的,自己已經差不多是孤家寡人了。
除了兩個槓上花,有選擇地與自己較較真。
更沒有人告訴自己,到底是做對了,還是做錯了。
只有眼前這個愣頭青,還是在不知道自己是誰的情況下,不時地罵罵自己!
他終於想通了!自己聽到這小子罵自己,不但不怒,反而高興,原來是這原因。
所以他站了起來,大手一揮,亢奮地說道:
“小郎你說說,孫先生你記一下。
回去我們召開智者集會,着重討論一下。
有則改之,無則加勉!
最少要給他寧軒閣發道通告天下的聖旨,他們的人要言者無罪。”
“李先生說得對,這個我回去就辦。
小侯爺不是有聖旨在的嘛,有什麼就只管說吧。”
長孫無忌點了點頭,說罷又望着李文笑。
“真要做出水泵,並且要能應用到社會上。
這是一個工業體系,從設計、原材料、工藝到出樣品,就有一條無比長的產業鏈。
更別說是推廣和使用了。
大唐律是大唐的國法,若是不修改,根本無從下手。
比如,這山頭有煤,要是我組織人去開採了,別人造謠說是我斷了龍脈,怎麼辦?
又比如,學校上課,書上有那麼多字,萬一有哪個名人的諱沒避,怎麼辦?
更有,一個人違法逃了,你把他那鄰居都給辦了。而他的鄰居時,恰好有我這需要的某個環節上的技術人員,那怎麼辦?
培養一個合格的技術人員,有時候需要五年或更久的時間。
連坐,乃是千古笑話,可是,還在用,可悲乎?
這些問題不解決,很難謀求真正意義上的長遠發展。”
李文娓娓道來,聽得李世民連連點頭。
房玄齡細細分析,覺得這小娃說得也有理。
可要怎麼做,他卻是想不出來。
只好埋頭做起筆記來。
李世民又問了若干有關法律的問題。
李文對着系統,把唐律中不合理的地方,一一說來。
不知不覺,長孫無忌和房玄齡,竟然各自記下數萬字的筆記來。
李世民還是興致不減,見李文喝水潤喉,又插空檔裡問道:
“這做水泵,眼下最大的問題是什麼呢?”
“做最簡單的活塞搖泵,那就差橡膠。
水輪機就差橡膠、鋼材和潤滑油。
若是做成蒸汽機帶動的,那就差橡膠、鋼材和潤滑油和法律。”
李文打着哈欠,伸了個懶腰,然後泰然自若地說。
“這做水泵,更法律有什麼關係呢?”
李世民是真不懂了,所以急切地問道。
“大唐皇帝要收柴薪稅,誰燒得起柴薪來抽水呢?”
李文反問道。
李世民覺得這倒是小事,掃視了衆人一圈,眼中露着精光,特別興奮地說道:
“先從最簡單的做起吧,一步步地來。”
長孫無忌也說道:“如此說來,我覺得還是有希望的。不過,這橡膠又是什麼膠呢,跟我們用的膠有什麼不同麼?”
“這玩意說來就話長了,我這裡有點種子,我需要人去種植。
可是,眼下我這能用的人有限。
而要去的地方不但遠,環境惡劣,此去是九死一生不說。
更重要的是,拿了這寶貝還要忠心。”
李文說罷,一聲暗歎,總算把問題引到王家這裡來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無心插柳,可柳成蔭。
李世民對他前面所說的話,更感興趣。
因爲那是能直接兌現的。
特別是他說要別亂砍樹木這事和修改法律這事。
因爲這兩件直接關係到他的統治。
長孫無忌笑道:
“看來,小侯爺是有人選了,只管說來,哪怕是天牢裡的人,我都給你去撈!”
李世民也表態道:“若是有用之人,哪怕是要皇子去,我們也盡力促成。”
“盡講寶話子,人家皇子,豈是你們能說動的?”
李文白了李世民一眼,一聲長嘆,又說道:
“是王寧的父親,他來找我討了生路,我這也是肉長的,豈能看着他死呢?”
李文指着自己的胸口說着,衆人沉默了一陣,李文望着王寧那無助的眼神,又說道:
“他雖曾設計加害於我,可是並未成功。
該死的人被繩之以法了,現在他在這裡,死了對大家沒好處。
活着,卻可以往南走,到那安南去,爲大唐種膠。
而大唐哪位有實力的人,願意自願被流放到幾千裡外的安南去呢?
所以,我認爲他去是最合適的。”
李世民低頭在沉思,這個人,這個家族,就是那隻雞。
那隻殺來給猴看的雞。
小子,你誰都不保,卻要保害你的人,這是腫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