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常昊看着空地走神,玄奘大感不明所以。
“坑?此話從何說起?”
“歐陽老先生啊!”
常昊扭頭甩給玄奘一個白眼:“據說歐陽詢一字千金,多少人苦求字帖而不得,李哥就花了三十兩銀子就把歐陽老先生給領走了,你說,我是不是虧大了?”
聽到這兒,玄奘纔算明白怎麼回事。
滿臉無語的看了眼常昊,玄奘解釋道:“歐陽施主的字帖雖然值錢,但那也是以前了,你不是也說了嗎?他早些時候是當朝侍中,但如今已經告老還鄉了。”
“若到時候你也能做到他那般的位置上,想來一副字帖也能賣出這麼多銀子。”
常昊聽得眼前一亮:“可以啊花和尚,幾天不見,嘴上跟抹了蜜似得。”
“阿彌陀佛。”
玄奘將抹布搭在肩上,雙手合十道了聲佛號:“貧僧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不錯不錯。”
常昊收回目光,轉身回了茶樓:“看在你這麼懂事的份兒上,剛纔那壺酒,就只收你四十九兩銀子好了。”
玄奘聞言一怔。
常昊回頭看了玄奘一眼,嘴角揚起:“櫃檯上的醉仙釀可是我親自擺的,你覺得,我會沒發現少了一壺?”
“廢話少說,四十九兩銀子!付錢!給你折了一兩銀子,已經是看在往日情分上了!”
“才一貫錢的情分,未免也太廉價了些吧?”
玄奘嘀嘀咕咕兩句,格外不爽。
常昊眉頭一挑:“你說什麼?”
“沒什麼,檀兒姑娘好像喊人來着,貧僧去後院看看……”
玄奘抓着抹布,一溜煙鑽進了後院,活脫脫一副逃難模樣。
常昊輕輕哼了一聲,倒也沒有真的追上前去。
這花和尚自打住進茶樓後,就越來越沒點高僧的樣子了,知根知底的人自然知道他是有度牒的正牌和尚,不知道的人,保不齊就要把他當成某個剃了個禿頭的莽漢呢。
想到玄奘咋咋呼呼要跟玄甲軍動手時的模樣,常昊搖頭一笑。
不過,有這麼一個傢伙看着,茶樓的安危倒是不必擔心,只當是請了個不花錢的護院得了。
隨着玄甲軍離開,過了晌午時分,茶樓這邊的生意漸漸好了起來。
常昊做的飯菜,味道比那些酒樓也不遑多讓,最重要的是,常記茶樓……敢賣酒啊!
禁酒令一出,城中內外的酒肆無一不關了店門,就算是還有庫存的酒樓,也只是敢將那些藏酒偷偷賣給熟客。
往日裡,隨隨便便就能打上二兩的酒,這會兒卻變成了城中的稀罕貨。
而常記茶樓門口,正正好擺着一口一丈開外的大酒缸,擺明了沒將那禁酒令放在眼中。
起初,有人看到那酒缸,雖然心中動了念頭,但卻沒那個膽量。
可架不住這家茶樓的小老闆作妖啊。
也不知道茶樓老闆從何處找來一個銀白色僧衣的俊俏和尚,讓他坐在酒缸邊的梯子上,一手提着盛酒的勺子,一手提了只白玉瓷碗,自飲自酌。
那一口大酒缸至少能裝千餘斤美酒,蓋封一開,酒香味飄得滿大街都是。
但凡男子,哪個不喜歡美酒?當場便被那醇厚的酒香吸引了注意力。
而那和尚長的好似小白臉一般,模樣俊俏,喝了酒那副雙頰泛紅眼神迷離的模樣,則讓那些路過的少女婦人們看的挪不開眼。
就這麼一個和尚一缸酒,輕輕鬆鬆就把周遭兩條街的人都吸引了過來。
不過,人俊酒香還不夠,禁酒令上寫的可是明明白白,眼下這個節骨眼,可沒幾個人膽敢冒着被砍頭的風險買酒?
這也就導致了之後幾天時間裡,茶樓的生意雖好,但一壺酒都沒有賣出去。
面對這種情況,玄奘心裡也有些打鼓。
跟常昊打了這麼久的交道,他對這位小常老闆的性格還算是比較瞭解的,若是其他事情也就算了。
但是在銀錢一事上,從來沒人能佔常昊的便宜。
可他已經一連喝了幾天不要錢的酒了,偏偏常昊卻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常施主,你說的這個辦法真的有用嗎?”
直至第五天晚上,玄奘終於找上常昊打算問個清楚。
“着什麼急?”
“俗話說,好事多磨,大錢多舛。”
比起心思難定的玄奘,常昊表現的倒是十分冷靜。
“可是……”
玄奘話音未落,門外突然響起兩道輕輕的敲門聲。
聽到動靜,玄奘下意識朝門口看去,而常昊則整了整衣服起身:“這不就來了嗎?去開門吧。”
聽到這沒頭沒尾的話,玄奘俏臉上多出幾分疑惑神色。
此時正值深夜,茶樓更是已經打烊關門。
這個點兒,怎的還有人敲門?
難不成是路過的乞丐見茶樓還亮着燈,想要過來討口剩飯吃?
還是什麼遇到了仇人,想要進來躲難的江湖人士?
玄奘滿肚子心思,隨手拉開半扇大門。
門剛打開,便鑽進來一個裹着面罩,黑衣黑褲打扮的傢伙,露在外面那雙眼睛滴溜溜一轉,很快便落到常昊身上。
“呔!”
看到對方這幅打扮,又是一副行事鬼祟的模樣,玄奘想也不想便掄起一條長凳,大有一言不合就砸下的意思。
那黑影打扮的傢伙當場被嚇傻了眼,神色驚慌的“哎哎”兩聲,可到頭來竟是一句完整的話都沒能講出口。
還好,在長凳落下的前一刻,常昊及時開口,攔下了玄奘:“瞎胡鬧什麼?一邊兒待着去!”
很不客氣的懟嗆了玄奘一句,常昊頓時又換了副面孔看向那差點被嚇傻的黑衣人。
“劉叔,你怎麼來了啊?還……”
常昊上下掃了對方一眼,強忍着笑意道:“還做出這麼一副打扮?”
“誰是你劉叔,我不是,你別瞎說!”
被一句話道破身份,黑衣人劉叔語氣變得有些惶恐不安。
“懂,我都懂。”
常昊樂呵呵的點點頭,而後隨手關上房門:“這麼晚了,劉叔還來茶樓,是……打算做什麼啊?”
“都說了我不是你劉叔。”
黑衣人劉叔先是爭辯了一句,而後目光不由自主的飄到櫃檯上:“我……我……”
常記茶樓的櫃檯上,可是擺滿了大大小小的酒罈酒壺。
雖然沒說想要幹什麼,但眼神已經將心中的想法如數表達了出來。
常昊搓了搓手,滿臉笑容:“不用說了,劉叔,我都懂!”
“來來,我給你介紹一下我們常記茶樓的特色!”
“上等佳品醉仙釀!歷經七七四十九道工序靜心釀製而成,酒香味美,就連皇帝老兒喝的御酒都不如咱這酒好!”
說着,常昊還特地倒了一杯出來,酒香味兒瞬間飄散開來。
看着酒杯中晶瑩剔透的酒液,黑衣人劉叔瞬間瞪大了雙眼。
常昊樂呵呵一笑,將酒杯推過去:“先……嚐嚐?”
黑衣人立即急不可耐的掀開面罩,正是街頭開肉鋪子的劉屠戶,因爲離得近,再加上手裡頗有些閒錢,一來二往的,算是茶樓的半個熟客。
最近幾日,這劉屠戶來茶樓的次數很是頻繁。
劉屠戶一口灌下杯裡的酒,然後舔了舔嘴,顯然有些意猶未盡。
而常昊,則笑眯眯的擡起酒壺,又給劉屠戶倒了一杯:“再嚐嚐?”
劉屠戶接連點頭,想也不想便抄起酒杯。
旁邊,玄奘看着眼前的一幕,越看越覺得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