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別來無恙啊,多日不見,果然讓人刮目相看。小妹這廂有禮了。”女子淡淡的說道。
韋彥急忙回禮,說道:“原來這座府邸是表妹的宅邸,額。。。”
李靜淑笑着答道:“這座府邸毗鄰曲江,壞境優美,平日裡倒也還算平靜,所以小妹就買了這座宅子,閒來無事出了七道燈謎,倒是表哥熟讀經典,這等小伎倆被表哥見笑了。”她說完這段話就朝着李躍望了一眼,李躍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看到這情景,韋彥豈能不明白事情被看穿了,一時間漲紅了臉,情急之下,也算是急中生智,韋彥說道:“表妹有所不知,這七道燈謎其實都是一人猜出來的,只是他一向仰慕你,然而面子薄,不好意思說出來,才讓我出的這個風頭。”韋彥一下子將所有的事情推到李躍的身上,裴風跟李躍三人聽得直瞪眼,看來韋彥真的是被逼急了。
“哦?不知表哥說的是哪家公子啊,我很少出門露面,倒是好奇除了表哥還有誰會知道我的名字。”
韋彥很無情的將李躍給出賣了,說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可不就是我四弟李清風麼。”裝出一副他這個大哥爲了兄弟,纔出此下策的模樣,李靜淑順水推舟的說道:“既然李公子對我仰慕,而此番猜燈謎他又猜出了我的謎底,言而有信,公子,請與我入府一敘。”
迎着李靜淑挑釁的目光,李躍很無賴的調笑道:“佳人有約,恭敬不如從命。”眼中的意思就是大哥你可別後悔,裴風跟賀凌桓想笑卻不敢表露出來,憋在心裡別提有多好玩,只剩下韋彥強顏歡笑的目送着李躍跟着自己喜歡的人兒走進去,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不過這也總比在她面前丟臉的好吧,韋彥如是的安慰着自己。
曲徑通幽,府宅裡面人丁稀少,只能看到幾個奴婢經過,外面人來人往,喧聲甚囂,進門之後,喧鬧聲漸行漸遠,慢慢的消弭於無聲間,繞了好幾個彎,終於兩人來到一處閒亭,一張石桌,兩個石椅,上面擺放着瓜果點心,亭下便是池塘,金魚遊曳,鯉魚成羣。
“李公子請坐,我這裡奴僕較少,招待不週,還請見諒。”
“豈敢豈敢,宰相府千金的私宅,果然是風光秀麗,獨具一格,讓人遐想宰相府是要多麼富麗堂皇呢?李家的二小姐!”李躍將“二小姐”兩個字咬得很重,故意道出她的身份。
李靜淑露出驚奇之色,很奇怪李躍爲何會得知她的真正身份,好似早就知道了一般,不過很快這點驚奇就被她掩飾過去,端起魚食向塘水中撒去,沒有正面回答李躍這個問題。
“你不會還在惦記上次那件事情吧,提前聲明,本公子那是一時救人心切,絕對沒有絲毫想要佔你便宜的意思。”李躍自顧自的摘下兩顆葡萄,拋空一扔,嫺熟的落在嘴裡,好不逍遙灑脫,簡直就將此處當做自己家一樣。
李靜淑撒着魚食,右手突然停頓了一下,水中的一道道波紋蕩着月色,美輪美奐,仍然背對着李躍,淡淡的語氣說道:“此事我早就忘了,李公子卻還記着呢?”
李躍不禁一怔,就像伸出去的拳頭打在了棉花上,有些不自在,道:“元宵美景,娘子不會就是約我來閒聊的吧。”娘子是對於女子親切的稱謂。
“倒是忘了郎君近日剛剛得到美妾,更有金屋藏嬌,在這裡閒聊,的確是浪費你的大好時光,還是叫我敬
書好些,娘子被別人聽去了,恐怕惹來非議。”李敬書不鹹不淡的回答道。
李躍站起身,雖然覺得她的話中有些酸味,卻也不敢再這朵帶刺的玫瑰,望着天上的明月,心中難得覓得一絲寧靜。
兩個人就這樣背對着不做言語,只有水中的游魚成羣結隊歡快的搶着食物。
“魚兒尚且可以無憂無慮的活着,爲何我們人卻不能呢?”李靜淑打破了沉默。
“因爲游魚只需要有一口吃的就能滿足,而人們卻沉陷於名利之中,慾望的深淵是永遠無法得到滿足的。更多的人爲此可以不擇手段。”
“李公子既出此言,想必是看透了名利咯。”李靜淑打趣道。
“哈哈,此言差矣,雖說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不過既然身處其中,就不可避免要被牽扯其中,佛說七情六慾,四大皆空,這不過是開了玩笑罷了。”
李靜淑不屑的說道:“原來你也是一介俗人,看來上次非禮人家並非事出突然,登徒子就是登徒子,休要狡辯了。”
“我擦。”李躍徹底無語了,前面還說已經忘了這茬,有出爾反爾,那這個說事。這變化簡直比天氣還快,說風就是雨,心中不禁感嘆道“李家的人還真的沒有一個善茬”。他索性也不解釋了,說道:“否則又如何繁衍後代,只要不做過分無禮之事,有何不可,若非李兄長得白白淨淨,秀色可餐,男扮女裝也令我等男兒忍不住去,李兄應該滿足纔是。”
“你,我呸。”縱然是水火不侵的李靜淑,也被李躍不倫不類的無賴的話語打敗了,一陣無語。這嗔怒的樣子,李躍看得快醉了,喜歡的就是你這樣,在我面前裝什麼聖潔啊,本公子還真就不吃這一套,李躍心滿意足的欣賞着這個奇怪的二小姐。
過了一陣,李靜淑恢復了平靜。她也算看出來了,這個妹妹嘴中的混世魔王是吃軟不吃硬,無奈的搖了搖頭,直面李躍,說道:“我知道父親的名聲在外人看來是個趨勢赴利政客,擅長鑽弄權術,固權保位,不過身在官場,這也是身不由自,你不算計別人,別人就會反過來算計你,今日原本只是求個緣分,沒想到最後的結果竟然是你,也罷了。”
李躍看到她神情嚴肅的模樣,也沒了逗她的興趣,收起笑臉答道:“你說的沒錯,政客不玩弄心計在爾虞我詐的宦海之中就無法立足腳跟,但是,世界上任何事情都一個度,都有一定的原則,一旦超過了這個底限,就會導致積極嚴重的後果,更何況如今令父是我們大唐王朝的掌舵者,主政者可以沒有道德,可以不講情面,可以不遵法度,可以玩弄心計,但是有一點卻是任何時候都無法更改的,絕對不能沒有遠見,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可是旁觀者清,我所說的道理依二小姐的聰明才智一定可以領會。”
認真的李靜淑眼神明亮的看着他,這完全是超越了一般人的思維,站在宏觀的立場上所做的結論,雖說這是在談論自己的父親,而且並無過多的褒義,可是李靜淑卻能感覺到李躍這些話都是發自肺腑,真誠的金玉良言。可是如果將李躍的話放在現實中,李靜淑又有些不理解,耐人尋味。
“靜淑雖一介女子,卻也明白公子所言非虛,不過自父親升任中書令,凡事皆按照法度,不徇私情;一系列的政治措施也都是按照國家的生計來頒佈,卻不知公子所言的大方向都是具體何指,還請
清風不吝賜教。”
李躍打了個馬虎眼,說道:“青山常在,綠水長流,此時以後再聊也不遲,靜淑女裝之後果然美貌乳腺氣質淡雅,今晚有幸來你的私宅賞月,清風十分愉快。”李躍不由得想要告辭,自覺今晚說的好像有點多了,言多必失,如果剛纔的話落在他人耳中,不免會給自己帶來誹謗當朝宰相的名聲,惹別人閒話。
李敬書秀外慧中,通情達理,豈能看不出李躍的謹慎顧慮,急忙說道:“公子是擔心我將此話傳出去,惹來麻煩麼,誠信仁義,乃做人之根本,靜淑自認巾幗不讓鬚眉,更不做那種小人之事,清風就放心吧,不過。。。你不將此事細緻給我講來,說不定哪天我在父親面前說漏了嘴,到時候。。。。”
威脅之意明顯,被女人威脅就更加不靠譜了,不過李躍完全不把她的威脅當回事,說道:“大丈夫說一不二,敢說敢當,你要是給宰相大人打小報告,莫說此話宰相大人不信,就連平常人也不會相信,我李躍紈絝子弟,能有這等遠見?”
看到李躍又開始耍起了無賴本色,李靜淑知道再強求他也不會告訴自己了,突然她腦海中閃過一道亮光,對着李躍說道:“既然清風不願透露,靜淑也不好強求,今夜相聚,也是有緣,不如我們就打個賭吧。”
李躍不由的警惕起來,突然發現跟這些女人玩心眼,還真是得時刻小心,女人心海底針啊,這根針誰捉摸得到,說道:“良宵美景,可惜了你我雖有血脈遠親,卻屬於不同的陣營,水火不容,風花雪月是註定沒機會了。。。”
李躍說着說着,突然發現李靜淑惡狠狠的看着自己,李躍急忙話鋒一轉,說道:“打個賭自然沒問題了,不知你想打什麼賭呢?”
李靜淑看他終於恢復了正經,面色稍善,說道:“既然你說我父親沒有政治遠見,我們就訂一個五年之約,若是我年後仍然看不到父親大人犯下大錯,算我贏,而你之前的話就是空穴來風,無稽之談,若是父親果真犯下政治大錯,便算你贏,如何?”
李躍自信的莞爾一笑,伸手打了個響指,說道:“成交!不過賭注是什麼呢,既然打賭,沒有賭注豈不是無趣無聊。”
“倘若我贏了,我父親自然是一代名臣,你需要答應我三件事;萬一我父親真的犯了大錯,那我李家必定遭世人唾棄,給國家帶來很嚴重的後果,即爲遠親,自然是需要清風出手相助,幫我們家族逃脫此災禍,是吧,表哥!”這一聲叫的親切感人,將女性的嫵媚與嬌氣發揮到極致。
李躍一時語塞,見過不講理的,卻還沒有聽過聽過這樣以色誘、攀親、示弱來達到不講理。李躍何許人也,歸於平淡的說道:“表妹也是看得起我李躍,不過這個賭左右都是我吃虧,也太不講理了些”其實李躍心中想着“你老子幾年後逼死我父親,令我全家被流放,如果李靜淑知道這件事又不知該作何感想。”當然這也是自己知道一些歷史的發展才這樣想的。別人又不具備這種先見之明。
沉默了一會,李靜淑很認真,將身子轉了過去,看着天上的明月,不知爲何,她看到父親如今的殘害忠良固權保位的做法,總有一種莫名的危機感,小聲的說道:“如果我輸了,到時候自然不會讓你平白無故出手相助,我也答應你三個條件便是了。”李靜淑的臉上不由的泛上一片果紅,不過李躍是看不到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