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士信在等,金德曼、金勝曼這對新羅姐妹花也在等。
前者等的是時機,後者等的卻是太白山李雲聰等人的受不住壓力,像唯一能救左天成的新羅國求援。
兩者的氣氛也因此截然不同。
新羅在東北三國實力並不算弱,位於第二,弱於高句麗強過百濟,但夾在高句麗、百濟兩國之中,與兩國交惡,情況反而是最爲惡劣的一個。是以對於太白山左天成這一支不在高句麗、百濟掌控下的有生力量勢在必得。
早在多年前,金德曼已經注意到了這支隊伍的存在,有過深入的瞭解,深知左天成對於那股力量的定義,以此爲基,定能讓那羣頑固的妥協,爲他們所用。
所以比起羅士信充滿了戰前的凝重,金德曼他們自是輕鬆許多,在她們看來深處異域的李雲聰就是一羣落了平陽的猛虎,註定了遭受犬欺的命運,只有接受他們的幫助才能脫得牢籠,展現自己的兇猛。
不過金德曼還是表現的相當低調,在迎賓樓中坐觀一切變故。
“好無聊啊!”金勝曼很不雅觀的趴在桌子上,木訥的張着櫻桃小嘴,一開一合,在玩上齒與下齒打架。
金德曼用書敲了敲金勝曼的腦袋,道:“你自小就比我聰明,就是沒耐心,不用心。父王年邁,新羅的擔子只有壓在我們身上,就整天想着玩。”
金勝曼雙手抱着腦袋道:“不是有姐姐你嘛,這東西只能一人扛,兩人會亂的。我是妹妹,自然要玩。”
金德曼苦澀的笑了笑,金勝曼的玩何嘗不是對她最大的幫助,能瞭解這位妹妹的,也只有她了。只是想着自己勞心勞力,另一個卻吃喝玩樂,差距太大,不免有些羨慕,若自己是妹妹該有多好。
金勝曼靈動的眼珠子轉了轉道:“姐,你說他們在做什麼呢,你看,他救過我,我們請他吃飯怎麼樣?我把他帶到新羅來,讓他來幫助你,你就是對你的支持呢!”
類似的話金德曼最近耳朵都要聽出繭來了,乾脆理都不予理會,只是白了她一眼,繼續看書等人,心下卻暗暗奇怪:自己這個妹妹,眼界向來挺高的,怎麼突然對一個偶遇的陌生人念念不忘了。雖然那個人確實給人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但不至於如此吧。
正想着輕輕的叩門聲響起,緊接着傳來金庾信的聲音:“人來了。”
金德曼輕輕一笑,道:“請他進來!”
李雲聰在金德曼的注視下,大步走進了房間,入眼屋子內一大一小的兩個幾乎一模一樣俊俏的不成樣的男子,想着羅士信的評價,還真分不出誰是誰來。
“李雲聰見過兩位公主!”
“不必多禮,”金德曼先點頭示意李雲聰坐下,接着道:“德曼深知公子心事,也不拐彎抹角了。左將軍身陷高慧真之手,以你們的力量想要救出左將軍,絕非易事,很可能所有基業毀在此處。新羅向來敬仰中原文化,對於你們的遭遇深表同情。我父王特地命我前來國內城處理此事。只要你們願意投效新羅,新羅願意出兵營救左將軍。用你們中原的話說,這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高句麗實力在新羅之上,有目共睹。新羅貿然動兵,很可能會引發兩國交戰,冒着極其嚴重的風險。這是新羅爲此付出的代價,有所付出,必有所需求,所以也希望公子能夠體諒我們的難處。”
李雲聰不得不承認,這年紀輕輕的美少女的厲害,沒有任何的客套沒有半點的拐彎抹角,以最真摯的交易代價,表明新羅的難處,以及付出的代價。
很簡單的一句話,爲了他們新羅不惜與強大的高句麗開戰,掀起兩國兵戈,作爲被救的一方,好意思不做任何回報?
李雲聰肅然道:“只要公主能救我大叔父,我李雲聰代表所有族人願意投奔新羅,效忠新羅王,以新羅王馬首是瞻。”
金德曼展顏一笑,百媚叢生,“君子一言!”
“快馬一鞭!”李雲聰也毫不猶豫的接口。
因爲無路可走,金德曼也不疑有他,目送李雲聰離去之後,當即寫下密函快馬勒令邊境準備出兵,襲擊高慧真部。
北風狂嘯,鵝毛大的雪夾雜着冰雹粒子打的人臉隱隱作疼。
高慧真頂着風雪,在這惡劣的天氣中心情卻是無比愉悅,瞄了關在牢籠裡的左天成,一掃這些年的憂慮,心想:總到自己發揮的時候了。
高慧真在高句麗的地位有些尷尬,他是王室貴族官至南部傉薩。所謂傉薩是高句麗的官職稱謂,相當於中原的都督,南部都督,算上位高權重了。只是這位子來源於他的父親,昔年隋朝大舉入侵,他父親領兵與隋兵死戰,戰功赫赫,獲得南部傉薩的地位。死後子承父業,他繼承了父親的政治遺產。
這也意味着高慧真缺乏足夠的功績證明自己能夠擔當大任,多年的剿匪生涯,除了灰頭土臉也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效果,那些隋朝餘孽依舊在太白山中活的好好地。
高句麗新王即位,削弱兵權的呼聲日益提高,功勞不顯的高慧真首當其衝,愁的他夜夜失眠,精神萎靡不振,甚至影響了男(性)功能失衡,成了快槍手秒射男。
不得已四處求醫,可這心理疾病,高句麗的大夫如何能醫,孫思邈也就進入了高慧真的視線,這一注意立時迎來了好運,逮到了左天成這個肥羊。
只要將左天成押送至平壤就是大功一件,若能乘機將龜縮在太白山中的隋朝餘孽引誘下山,一舉殲滅,那就更妙了。到時候誰敢說他高慧真沒功勞,誰敢削他的權?
高慧真現在刻意加慢行軍速度,爲得便是引誘隋朝餘孽。
這些天大軍周邊出現了許許多多莫名其妙的人,這些都在他的眼中,只是一直裝作不知而已。
“傉薩大人!”
一騎迎風雪而來,對方帶着金印,竟是王旗令兵。
高慧真迎上前去:“王,可有吩咐?”
王旗令兵高聲道:“平壤傳有流言說新羅以與隋朝餘孽勾結,準備出兵營救左天成,王訊問是否派兵增援。”
高慧真心頭大怒,“定是來搶功的!”立刻道:“回覆王,我另有算計,不用派兵。”打發走王旗令兵,又擔心新羅當真前來救援,招來心腹,再從國內城調出五千兵馬過來。
完全沒有意識到,國內城的守兵已不足八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