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蔚,他本是朱溫的座上賓,所以他闖入樑王府的時候,並沒有人敢阻攔。
朱溫心中微怒,這時候張文蔚來攪和什麼,好在他對張文蔚印象着實不錯:“張大人,發生何事了?”
張文蔚被李柷忽悠着出了皇宮,回去後越想越擔心。自己的女兒待字閨中,尚未出嫁。便被皇帝擄到宮裡去,這傳出去臉還望哪裡擱。
皇帝若是按照程序選秀,自己女兒能進宮那也算是一份榮耀。若是能被封個嬪妃之類的,更是他張家祖上冒青煙。
可自己女兒是被這昏君在光天化日之下搶去的,還是跟流氓潑皮朱友能二人打架搶走的,這名聲可就不一樣了。
張文蔚雖然兩個兒子,但最疼的還是這個小女兒,自小便被自己嬌生慣養。這個女兒脾氣倔強,以她的個性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了。
張文蔚越想越急,恰時朱溫凱旋,張文蔚聞聽後是大喜過望。一聽說朱溫回到了樑王府,便不管不顧的闖進來求救。
於是張文蔚便將小女兒出府閒逛,在大街上被朱友能調戲,然後被李柷擄走的事一五一十的跟朱溫說了。
朱溫聞言大怒:“小畜生!竟做出這等羞辱門庭之事!張大人莫慌,待本王...”
衆人不知道朱溫罵的是朱友能還是李柷,心下無不驚慌。不管怎麼樣,看來這小皇帝要倒黴了。
還沒等朱溫說完,旁邊莫龍先生打斷他的話:“張大人無需着急,且請回府等候,樑王定會替你做主的。”
朱溫愣了一下,然後他明白莫龍先生是有事要跟自己說,於是也跟着點了點頭:“張大人且先回府,陛下如此不成話,此事本王替你做主便是。”
既然朱溫這麼說了,張文蔚也不敢再多說什麼,對着朱溫與衆人一抱拳:“多謝樑王殿下,下官告退。”
張文蔚前腳剛走,朱溫便怒道:“我等在外拼死,皇帝卻如此不堪,怎能擔起社稷重任!還有我那不成器的侄子,都需嚴懲!傳令下去,將皇帝禁足,不許他踏出宮門一步,若他再敢胡鬧,這社稷之選本王要另行考慮一下了!”
“樑王,不可!”突然莫龍先生插嘴道。
朱溫一怔,尚未明白什麼意思,這種昏庸無道的昏君留着作甚。朱溫已經起了廢帝之心,對他來說換個皇帝是很簡單的事。
“得民心者的天下,天子如此豈非昭示這樑王必成霸業。若君臣離德,羣臣當以樑王爲首。”莫龍先生淡淡的說道。
這本是極簡單的道理,皇帝越是昏庸無道,弄得君臣之間離心離德,越是對自己有利。
朱溫聰明一世,竟然連此事都沒有想到。
歷史上董卓便是如此,少帝劉辯見了董卓嚇得口不擇言,這對董卓來說本是好事。皇帝越是怯弱昏庸越好控制,可他偏偏把劉辯廢了重新立了劉協。
雖然董卓立劉協也有其他一部分原因,但總的來說董卓是走了一步錯棋。
朱溫大喜:“對,對對,莫龍先生此言甚是,本王怎就沒想到呢。”
朱溫心中大動,把莫龍先生收入囊中真是上天最大的恩賜,難道天意讓我朱溫成就千古霸業?
小昏君越荒淫無道越好,以後本王就使勁放縱你。你想出宮怎麼作死本王就讓你出宮,只要你不觸碰京師禁軍衛隊,不與將士交往。你幹什麼本王都不管你,不但不管,還大力支持。
至於張文蔚,哼,本王不會再插手,就讓你的女兒在宮中好生伺候小昏君去吧。
等所有朝臣對你失望唾棄,就無人還會忠於李氏大唐了,到時候本王大事可成。
朱溫越想越是高興,在家大設宴席招待諸將,宴席上把莫龍先生奉爲座上賓。
李柷已經聽說朱溫回來了,他有些忐忑。朱溫可不是一般人,他可不好對付。
這一個月時間,自己已經盡力做了一些該做的事。至於能不能成功,就看天意了。
首先是蔣玄暉,李柷閒着沒事就找蔣玄暉嘮嗑談人生。還是老套路,猛拍蔣玄暉一陣馬屁,然後暗示大唐現在靠朱溫撐着。不知道哪一天朱溫兩腿一蹬歸了西,朕這江山社稷就只能依靠蔣愛卿了。
未雨綢繆嘛,哪有打仗不死人的。刀槍無眼,萬一朱溫有一天在外征戰一不小心中了流矢,朝廷的依靠只有蔣玄暉一人可擔此重任。
開始蔣玄暉還不怎麼樣,時間久了難免飄飄然起來。誰人不喜歡被拍馬屁,蔣玄暉被拍的飄飄然的時候就難免有些膨脹。
這一膨脹就容易口無遮攔,每當此時李柷就會提高聲音複述蔣玄暉說過的話然後再大肆吹捧一番。
蔣玄暉不知道的是,遠處早有侍衛拿出小本本將蔣玄暉的一言一行記錄下來。
李柷敢保證,這個小本本若是拿到朱溫面前,蔣玄暉必死無疑,搞不好還會被碎屍萬段拖出去餵了狗。
興慶宮延續了長安宮城的名稱,不過別說算不上奢華,就連一般的府邸都不如。作爲大唐皇宮的一部分,着實寒磣了點。
興慶宮的大同殿現在作爲皇帝的御膳房,可憐我大唐天子,屋內僅一桌一椅一扇一撫尺而已。哦,不對,僅一張桌子和幾把椅子。
此刻的椅子上坐着的是張婉兮,她被李柷‘請’了來。
“小娘子,餓了吧。朕這就吩咐下去給你上粥。”李柷試探着問道。
張婉兮還是那樣,並不理他,只是冷冷的看着李柷。
李柷慌忙轉移視線:“有爲,有爲,粥好了沒有?!”然後他又轉頭對張婉兮道:“唉,婉兮姑娘,朕實屬無奈啊。”
“你怎麼知道我名字?是不是我爹來宮裡了?”張婉兮終於開口了,她瞪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急切的問道。
李柷點了點頭:“來了,張愛卿來找朕讓朕把你放了。”
張婉兮眉頭微皺:“那你爲什麼還不放我回家?”
“陛下,米粥做好了。”來的卻不是有爲,而是福全這貨。
只見福全將一碗稀飯不像稀飯,乾飯不像乾飯的粥放在了李柷面前。
李柷看了看這碗粥,擡起頭道:“你這是做的稀飯呢還是乾飯?你跟水有仇啊?”
福全臉色一紅:“奴婢該死,奴婢再去重新做一次。”說着端起碗便走。
“站住!”李柷突然回過神來了:“你去做?御廚呢?”
福全有些扭捏,低聲道:“今日樑王在府中設宴,御廚們都被叫去幫忙了,這碗粥是奴婢親自煮的。”
這真讓李柷沒有面子。堂堂皇帝連御廚都被人弄走了,就連張婉兮都不僅有些同情起來。
“有爲呢?”爲打破這種尷尬,李柷岔開話題。
誰知道接下來的話讓李柷加倍難堪,福全囁嚅道:“有爲也被叫去打下手去了。”
“我!”李柷掄起筷子就想扔到福全臉上,福全嚇得慌忙雙手遮擋。
李柷沒好氣的說道:“行了,朕知道了。你去把這米飯再加點水煮一煮,扔了多浪費。”然後轉過頭又笑嘻嘻的對張婉兮道:“甭着急,粥馬上就好。朕跟你說,不是朕不想放你走。那朱友能在宮外跟朕叫板呢,說什麼你敢走出宮去他就把你弄到廣王府做他的暖牀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