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嗣源瘋了,打過這麼多仗,一向以驍勇著稱的李嗣源竟然被活活嚇傻了。
楊嘉賓並沒有進攻,禁軍一字排開,如同弓箭手佈陣。陣前三排火槍手,手扣在扳機上,禁軍將士目不轉睛的盯着前方的敵軍。
李嗣源的大軍鐵甲錚錚,他很清楚,這個射程內自己的將士全都身着鎧甲,弓箭是傷不到他們的。
狹路相逢勇者勝,於是李嗣源長劍一揮,猛衝過去。
只要把這種禁軍給沖垮了,他們便有把握打敗對方。
一百五十米,一百米……
晉軍準備很久了,自李克用起他們就在準備。準備着有一天打進洛陽城,做這天下共主。李存勖更是一直在等待着這一天,李嗣源爲此日夜操練軍事,爲的就是在戰場勇猛殺敵。
實際上他們也這麼做了,將士們沒讓李嗣源失望。一個個如狼似虎,嗷嗷叫着發起了衝鋒。
單從這份士氣上,禁軍就矮了一大截。李嗣源的部隊鬥志高昂,長矛在手,天下我有。
可惜他們面對的是熱兵器,副將李南光最先瞄準衝在最前面的一個敵軍長矛手。
火槍扳機扣動,“砰!”的一聲,對方應聲而倒。
這是個信號,禁軍火槍齊響。火光中,對面倒下一片。
第一隊火槍後退,重新裝藥,裝鐵砂。第二隊上前,瞄準,發射,然後第三隊補上再次扣動扳機。
第三隊後退的時候,第一隊已經裝填完畢,重新開始瞄準。
排槍射程內,李嗣源的軍隊齊刷刷的倒下。鐵甲被穿透,人成了篩子。
這種霰彈的恐怖之處在於,無死角。這就跟是一把沙子撒向你,你根本避無可避。
禁軍開始前進,他們不急不徐,緩緩而進。李嗣源的士兵甚至忘了潰逃,他們被嚇尿了。
“放下武器!”
大多數士兵投降了,但有一部分是李嗣源死忠,他們一咬牙,挺着長矛衝了上來。
冷兵器與熱兵器的碰撞,註定是一場自殺式的攻擊。很快,李嗣源身邊已經沒有多少人了。
此時不跑是傻子,李嗣源當然不傻,他調轉馬頭拍馬便跑。
晉州,李存勖一臉陰沉,李嗣源嘴角哆哆嗦嗦:“下雨了,下雨了!”
作爲晉軍統帥,李存勖皺了皺眉頭,這李嗣源向來穩重,怎地此刻跟個瘋子一般。
“大哥,你、你的人全沒了?”二太保李嗣昭不敢相信的問道。
李嗣源雙目空洞,一把抓着他的手:“下雨了,下雨了!你說我該怎麼辦?怎麼辦!”
李嗣昭莫名其妙,擡起頭看向府外。豔陽高照,哪裡有半滴雨滴的樣子:“大哥,哪裡有雨?”
李嗣源不再理他,轉身又一把抓住劉太保李嗣本:“老六,你說、你說下雨了我們該怎麼辦?”
衆人看出李嗣源有些不正常了,李嗣本只好道:“大哥,下雨當然是擎傘了。”
“不,擋不住的。”李嗣源喃喃的道:“根本擋不住,禁軍手裡的鐵棍指向哪裡,哪裡就是一片血雨。擋不住,我們的鐵甲擋不住,我們的城牆防不住。什麼、什麼都擋不住!”
李嗣源確實是被禁軍的火槍嚇傻了嚇呆了,試問在冷兵器稱霸的時代,看到一排排的火槍撒出滿天鐵砂,如水潑、如揚沙,你拿什麼去抵擋。
身上的鎧甲都能被輕易洞穿,更別提血肉之軀。這哪叫打仗,這叫屠殺。不過這次與以往的攻城略地不同,被屠殺的是自己。
探子很快來報:“報!晉王,城外的禁軍手中有一種鐵管火器,噴射出來的鐵砂鐵甲都能打的透。就算是、就算是神仙怕也是抵擋不住啊!大太保、大太保的人全軍盡墨。”
探子心有餘悸,李存勖更是大吃一驚,他頹然坐了下來,諸將都面帶恐懼。
李存勖猛地醒過來了:“快!快關城門,快去!”
探子不敢耽擱,慌忙拱手退出去,直奔晉州城門。
晉州,李存勖的大本營,卻緊靠朝廷邊境。沒想到李嗣源第一仗,就被打的落花流水。
三日後,禁軍兵臨城下,李存勖來到城牆一看,數十門大炮對準了城牆。城下禁軍手裡的武器不再是長矛,不再是大刀,不再是斧頭錘子,甚至都沒有了弓箭手。
取而代之的,全部是手裡拿着一根黑漆漆的鐵棍。鐵棍中空,一端綁着木頭。
火槍!李存勖猛地一驚,他不是不知道這種武器。細作早已從京城傳了出來,可他沒想到的是會有這麼多,禁軍所有人手裡握着的都是這個。
不良人無孔不入,細作很難得到其他有價值的情報。再者禁軍將士不得離營,情報也很難傳出來。
細作費盡九牛二虎纔得到禁軍有火槍這種武器,至於威力,細作也不甚瞭然。
細作都不知道,李存勖自然是加倍模糊。他只知道朝廷有一種火槍類的武器,料必必然裝備不會很多,不曾想這些禁軍竟然清一色的換成了這種裝備,李存勖怎麼不驚。
更讓他吃驚的還在後頭,大炮已經校準。連綿不絕的敗仗使得藩鎮們怕極了大炮這種武器,屬下擁着李存勖急忙在城牆上躲了起來,免得成爲大炮的靶子。
李存勖一揮手,城牆上的拋石機將藩鎮自制火藥點燃,也準備投到城下禁軍陣營裡去。
可是有什麼用呢,李存勖的拋石機尚未啓動,有的僅僅是剛點燃火藥引線,城下禁軍大炮就已經轟了過來。
大炮吐出的不再是實心彈,而是威力巨大的開花彈。隆隆之聲不絕,晉州城牆到處被炸的粉碎。
城牆上的晉軍早被炸的無頭蒼蠅一樣亂撞,屬下將士拼死護住李存勖逃下城牆。
不斷有炮彈落下來,一旦落下來,必然是劇烈的爆炸。李存勖明白了,難怪李嗣源能被嚇瘋,他自己沒瘋也差不多了。
自以爲固若金湯的城門,在連續承受了十幾枚炮火的攻擊下,轟然倒塌。
禁軍將士端着槍,嗷嗷叫着往城門衝去。
城門口李存勖的死忠們還想負隅頑抗,可是一排火槍放過去,就跟割韭菜一樣成片成片的倒下。
李存勖回過頭,只嚇得心膽欲裂,禁軍手裡的火槍簡直就是神仙手裡的法寶,無堅不摧。
要命的是,有的禁軍從腰間拿出一個木柄鐵疙瘩,一拉弦扔過來,登時便炸死七八個。
禁軍,以付出三人的代價輕鬆拿下晉州,死的這三名禁軍還是在入城的時候中了地下傷兵的暗算。
而反觀李存勖,他的屬下陣亡者不計其數,家眷盡皆被俘。六太保李嗣本、七太保李思恩、十太保李存賢死於炮火,五太保李存進死於火槍下。
晉軍大本營被攻破,李存勖倉皇逃至石州。
禁軍付出陣亡三人的代價拿下了李存勖的大本營晉州,世界上竟然還有這種仗。說起來,怕是鬼都不會相信。
李柷大軍開拔,浩浩蕩蕩入城接防。晉王府,此刻已經成了李柷的作戰指揮部。
皇帝御駕親征,其實也是李柷好大喜功,本來不需要他親自出徵的。以禁軍的裝備,怕是弱冠小兒也能打勝。可李柷想在歷史上留下一筆,建工元年,皇帝御駕親征,克晉州,禁軍僅亡三人。
誰能想得到,朝廷最大的心腹之患晉王,竟然會是最輕而易舉就能打敗的藩鎮。
反觀其他藩鎮的日子也不好過,可憐他李茂貞,第一戰就被打出了屎。
李茂貞派出使者,想投降。
開拔西北的孔傑,剛到坊州便與李茂貞交上了手。
顯而易見,李茂貞的屎被打出來了。李茂貞甚至還沒與左龍虎軍交手,在三裡外就被孔傑的大炮給炸的人仰馬翻。
要命的是,孔傑的大炮安置在李茂貞大營東南角的蠍子山頭。
李茂貞就算睜大了他的24K鈦合金狗眼也看不到對方是用什麼發射過來的,這些炮彈彷彿從天而降,他的前鋒軍營早就成了廢墟。
你能相信你正在軍營中喝着茶,吹着牛。或者猜着拳擲着骰子,突然一發發炮彈落下來。你什麼都不知道,然後身邊的一切都被炸爛了的感覺麼。
李茂貞知道,而且他同樣受到了深深地驚嚇。扔掉了所有輜重、所有裝備、所有的一切,只留下一條命逃。
李茂貞逃啊逃也沒能逃到外婆橋,在狗熊嶺的時候,他被左龍虎軍堵住了。
孔傑打仗陰損的很,他知道一輪炮火下去,李茂貞肯定被炸的連親姥姥都不認得了。他只有一條路逃,那就是經過狗熊嶺。
這次孔傑沒有玩陰的,他並沒有讓手下躲在暗處,而是光明正大的攔在了路中間。
果然炮聲響起不久,李茂貞帶着殘兵敗將來了。都說窮寇莫追,那是因爲你沒有火槍。
火槍在手,天下我有。手榴彈一扔,能把你炸瘋。
驚魂未定的李茂貞在火槍與手榴彈的炮火下,撿了半條命逃到了隴州。
一到隴州,李茂貞便派出使者來投降。太他媽的嚇人了,朝廷哪裡是打仗,這簡直就是派了一羣地獄來的魔鬼。
使者柳炙極盡卑躬:“孔將軍,我家岐王言到。只要朝廷肯同意他投降,我家岐王不要什麼封號,也不要什麼恩賞,只求陛下能網開一面,饒我家岐王不死。”
孔傑冷笑一聲:“若說岐王早些時日歸降,或許天子開恩,不但饒他性命,還能繼續讓他封妻廕子。如今嘛,如今若是肯歸降,按理說也不會有什麼性命之憂。”
柳炙頭垂的更低,不住的陪着笑:“是是是,只要天子開恩。我家岐王願將隴州拱手相讓,至於封妻廕子,是玩玩不敢想的。”
孔傑又哼了一聲:“不過,旁人歸降陛下或可開恩。至於岐王,陛下有旨,無論岐王歸降與否,必然斬其頭顱,以告慰先帝宰相杜讓能杜大人九泉!”
一提杜讓能,柳炙嚇得一個哆嗦,臉色變得蠟黃:“這、這個,我家岐王那時確實糊塗。陛下寬厚仁慈,還請陛下饒我岐王一命。”
“饒了你?”孔傑怒道:“朝廷不是沒有給過你們機會,你們現在知道怕了又想投降。告訴你,李茂貞的人頭本將軍要定了!來人,將這廝拖出去砍了祭旗。”
柳炙嚇得魂飛魄散:“這兩軍交戰不斬來使,將軍爲何要殺我?”
孔傑冷冷的看着他:“只因你跟錯了主人,和他人交戰不斬來使。對於李茂貞,本將軍定斬不饒!”
李茂貞這邊,他的使者都被砍了腦袋。南下的蕭諾言馬步軍尚未到達楊行密的地盤,而展雲鵬也是剛與馬殷部交上手。
馬殷是隻老狐狸,他只是派出三百人的騎兵想先試探一下展雲鵬的實力。
嶽州,馬殷的地盤。嶽州北面有個磨盤鎮,馬殷的三百騎兵就在這裡應戰展雲鵬部。
騎兵是啥,冷兵器時代的霸主。打得過就打,打不過拍馬就跑。
靈活的機動性,使這支騎兵有恃無恐。
騎兵小將叫高杲,高杲這次有點糟糕,他該死不死的遇上的也是展雲鵬的騎兵先鋒。
這就尷尬了,高杲有些孱。可就這麼掉頭回去,又怕被馬殷責罰。那就只好硬着頭皮衝幾波,然後就說禁軍勢力太強,打不過。
於是高杲便帶着騎兵如以前一樣,發起了騎兵衝鋒。
按理說,騎兵對騎兵都是在馬背上刀劍見真章。可他媽的禁軍不按套路出牌,展雲鵬的騎兵壓根不用刀也不用劍,那是拿着一個鐵棍,黑洞洞的槍口瞄準了他們。
“殺!”高杲揮舞着長劍,正在納悶,你們手裡的燒火棍能殺人?
還沒等他繼續往下想,高杲胸口一涼。他一低頭,只見胸口一個碗大的疤,一片鮮血殷了出來。
然後他就死了,高杲一死,剩下的騎兵也都大同小異,不管是人或者馬,皆盡紛紛中彈。
剩下的幾個想逃,結果對方黑壓壓的扔過來一顆顆手榴彈……
三百騎兵,是馬殷派出去刺探對方虛實的。可連個水花沒起一個,好幾天了沒有半點動靜。
若說敗了吧,總得逃回來一兩個報信啊。若說打贏了吧,怎麼遲遲未歸?
一定是被俘了,那也不至於。高杲是自己的死忠,他肯定會派人回來報信。
其實馬殷怎麼能想得到,這三百騎兵早已陣亡,無一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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