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嵩一邊教着李揚如何騎射,一邊隨手射了些兔子、鳥雀,待撿了過來卻令李揚吃了一驚,這每一箭都射中當頭,真是感嘆手法之精準。
那王、宋、劉三人卻是失了準頭,每每三、四箭才能沾上一點皮毛,但是興致高昂,見了一些成績就大呼小叫。
就這樣一路遊玩了下來,走到一處坡地時,薛嵩停了下來,止住了衆人的喊叫,跳下馬來,皺着眉頭看着地上的一攤暗紅。
王進笑着問道:“哥哥,莫非也是有人在打獵?這可好,一起尋了熱鬧些。”
薛嵩擺手止了王進的話,蹲了身子用手中的鞭子拔了拔一塊染成暗紅色的石頭,又用鼻子聞了聞,臉色變的不自然起來,但又緩了緩,擡着笑着說道:“我看今日天色不對,恐要起大風,不如我們還是回去的好。”
“那怎麼行呢,薛哥哥,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又結認了李兄弟這樣的妙人,怎能不玩的儘性纔好呢,起大風有什麼怕的,大不了尋個村子避上一避,反正這塞外也是常事,衆位兄弟,你們意下如何?”宋之寧一想到回了營中那些隨從、侍衛就頭皮發麻。
“宋大哥說的極是,薛哥哥,真是小心了,多時有了婦人之見,莫不是昨晚與那戶主娘子瘋的多了。哈哈”王進在馬上擠鼻子弄眼的笑道。
薛嵩站起身來,跺了一下腳,回看自己坐騎上的大槍,心中有了主意,便說道:“那好,我們就再走上一走,看看能打到什麼稀罕獵物!”
那薛嵩眼中一絲的狡猾被李揚無意中看了個真切,李揚心道,薛兄長怕是心裡有事,我可不能再插身入內,還是先行回去的爲好,想罷,對衆人說道:“衆哥哥,小弟想起明日便是鄉試之日,不如我先回去溫書,你們看如何?”
薛嵩自然說好,但那三人卻是不依不饒,嘴裡胡亂的說了些看不起兄弟的醉話,這讓李揚好是爲難,只得從了。
走在路上,薛嵩藉口多教授李揚,與那三人落了三四個馬頭,與李揚並排齊驅,壓低的聲音說道:“妹夫,這路上可能不太平,憑我的身手自可護你周全,但你仍需小心些,見事不妙就跑回城中報官。”
李揚急着便問:“這是爲何,莫不是那攤暗紅是?”
薛嵩點頭,說道:“是血跡,而且不超一個時辰。”
“爲你爲何不明說?這可是牽了這幾位的性命!”李揚有些不滿的急急說道
薛嵩苦笑的說道:“妹夫責怪的極是,但有些事情你不懂,如若我說這關係到薛家生存,這關係到我大唐的聲譽,你可是會信?”
李揚搖頭。
薛嵩接着說:“我知你會不解,這事一時也說不清楚。但我要告訴你的是,那日救你是我早已知道的,你該如何去想?”
“什麼”李楊驚呼道。
“你們說些什麼,這般有興致,也說來讓我們聽聽如何?”前邊那三人回過頭來相問。
“去去,我們二人只是說些家中的閒事,你們來聽些什麼。看,前面有隻兔子!”薛嵩笑着說道。
“哪?”三人紛紛搭箭去尋了那兔子的晦氣。
“妹夫,你別慌張,我對妹子和你都沒有惡意,你還是聽我慢慢道來。”薛嵩小心的看了看前邊的三個人,打馬捱了李揚,接着說道
本是想拔了馬頭離遠了些,但聽薛嵩如此說來,李揚便支着耳朵聽着。
“想我堂堂薛家的公子爲何不坐在家中襲了祖爵,反到這雲州做了軍漢來受氣,這是爲何?當我聽到你與楊家的關係我還是面色不變,還要求你岳父幫心,這又是爲何?和這些京中貴戚相交,百般討其興致,這還是爲何?妹夫,是不是有些不解?”
李揚看着薛嵩的眼睛,想從裡面看出些什麼,但除了真誠卻無別的意思,他不由的點了點頭。
“呵呵,這些確實有些今人費解。但今日我對你所說的話,你卻是要發誓,不對外吐半句我就爲你解開這其中的迷團。”
李揚心知如是自己知了這些事,恐怕就不能抽身事外了,他搖了搖頭說道:“恩人,我不想知道,我只想和娘子們平安的過日子。我只是想知道爲何那夜之事你早就得知,爲何今日已覺查了事端卻還要拖了他們三人進來,是不是今日你也早知有事發生?”
薛嵩聽李揚叫自己恩人,這臉變的白些,但還是笑笑說道:“妹夫,我對妹子可是真心的疼愛,並未摻雜任何的東西,這點你可要信我。至於你說的這些,我也能告訴你。但你做好接受的準備了嗎?這可是與那些迷團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李揚左右爲難,又是小心的說道:“那就告訴我,你救我夫婦於人有何目的。其它的事我不想知道,但你要答應我,不可傷了無辜。”
薛嵩笑笑回道:“你大可放心,他們三人與我也有情義,斷不會傷着他們。但你也要相信我,我對你們都沒有惡意,我這樣做確實是爲了大唐的江山,爲了子孫後代平安!”
李揚也不知怎的就信了,他用力的點頭說道:“我信!”
“好,那我就告訴妹夫你,我是如何知道你們受難的。”薛嵩心中極爲高興,從懷中抽出一角黃綾,稍稍露了一條龍尾,又快速的放入,對目瞪口呆的李揚說道:“你可看清了,這是什麼?”
李揚只覺的天旋地轉,如被巨石擊中的頭頂,險些從馬上摔下。慢慢穩了穩心神,急道:“這,這”
這會薛嵩忙去捂李揚的嘴,說道:“小聲些,小聲些。”又解釋道:“這是陛下手札密旨!”又朝南拱手道,“奉皇帝陛下旨意,敕命薛懷玉之子薛嵩特來雲州公幹,徹查私通番外之罪。妹夫可要詳看?”
李揚連連擺手道:“薛大哥,這可開不得玩笑。”
薛嵩嚴了臉面,說道:“這可要砍了項上人頭的,我豈能兒戲!”
“這,這與我有何干系!薛大哥,你說的遠了。”
“呵呵,是遠了,那好,我先說說我是如何知道那晚之事的,我這來雲州卻是調了十二衛的諜報探子,在追查案子時,無意中看到你捲了進來,便出手擋了此事,你明白了沒?”薛嵩笑道。
李揚這才知曉,雖是感恩,但無形中拉了與薛嵩之間的距離。這如何讓薛嵩不明白,嘆了一口氣說道:“妹夫,請體諒大哥!”
李揚不知該如何回答,只是默默的想着自己的心事。
“你說什麼?他死了,那,那娟子可是知道?”在山間一間屋中,正中坐有一大漢,身子極爲魁梧,但面樣又是清秀,在這深秋竟是露了二條光膀。
地上哭拜一人正是報信之人,他哭着回道:“娟子還未得知,我直接就尋了當家的你。我好恨,爲何去的晚了些,等到過去,他就連屍首都不見了,只留下血跡和這個,請寨主爲他報仇啊”從懷中掏出一物遞過頭頂。
寨主急起身,拿了過來,見是一塊石頭,已是被血染了,翻過另一面,上寫有一個淺淺發白的弓字,想是用手指甲劃上的。那寨主問道:“這,這弓字是何意?我知道了,張!好啊,必是那張家的人出手將他殺了。好哇張家,我要你血債血償!”說罷,手中用力,竟將那塊石頭生生的掰下一塊。
這位寨主只顧自己發怒,卻未看到那報信之人嘴角上的一絲得意的笑意。
“當家的,你看怎麼辦!一切都聽你的安排!”那報信之人隨後挺着胸口叫喊道。
寨主眼中噴着怒火說道:“哼,看來不殺幾個,別人是不知道我燕山王的名號!朱三,你去,去叫了各山頭的當家來我這裡議事,斷不能讓咱的兄弟白死了。”
“是,當家的,我這就去!”朱三從地上爬了起來,飛奔出去。
朱三出了屋子,又往前拐了幾下,來一屋子前叩門,聽有聲響,將臉緊貼在門上低聲的說道:“已妥當,速去稟報,就說鷹已見兔,等着收肉。”
裡面無人傳話,只聽門上當當的敲擊了數下。朱三臉上露了臉容,但馬上哭喪了臉,朝別處跑去。
不多時,這屋子的後窗開了,飛出幾隻撲打着翅膀的鴿子。過後前門開啓,出來一位顫幽幽的老嫗慢騰騰的走了出來,用昏黃的眼珠看了看四周,低下頭緩緩的走了。
另一個山頭,有幾人指着天空說道:“有人放了飛鴿,二當家的,射還是不射!”“射,不能讓山中的消息走漏!”一個精壯的漢子發話道。
十幾個人張弓便射,滿天的箭支紛紛找了自已的目標紮了進去,幾隻鴿子無一倖免,全部被射了下來,那幾人笑嘻嘻的提了過來,說道:“這扁毛畜生怎能逃得了我們的手掌心。二當家你快瞧瞧有些什麼?”
二當家將鴿子都檢查了一遍,又問道:“沒有漏掉的?”
“回二當家的,全在這裡了。”
“這可奇了,爲什麼沒有呢,卻是普通的鴿子,真是讓人不解。”二當家摸着下巴看着地上的鴿子說道。
一手下笑着說道:“那豈不更好,一會我便拔毛開膛,咱將它們吃了!”
“好吧,由你做主了,我去大哥那裡一趟,你們做好等我!”二當家笑着往山下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