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踏出羣山的一刻,看着遠處裊裊炊煙升起的小村莊,秦川心中真有一種恍若過了一生的感覺。
拉住一個路過的農民詢問,才得知自己居然身在襄陽東南方向的一處村莊,而背後那座連綿數百里,人跡罕至的地方,叫做大洪山,乃是一處原始森林,除了採藥的農人外,根本沒有人樂意進去。
他若有所思的一放手,那個農民就驚慌失措的遠遠逃開。
秦川有點疑惑起來,然後他一低頭就注意到自己的打扮:身上除了腰間繫着的一圈草裙外,在無一物遮身。頭髮、鬍子都邋里邋遢,再加上臉上那道疤痕,給人一種絕世惡人的感覺。
他不由的苦笑不已,然後就按照那個農民指點的方向,往襄陽城大步走去。
襄陽位於漢水之旁諸河交匯處,進可兵指長安、洛陽,退可據守荊襄,它的戰略地位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襄陽城高牆厚,城門箭樓嶽峨,鐘樓鼓樓對峙,頗具氣勢,未進城已予人深刻的印象。
秦川入城之時,已經是黃昏。踏足在貫通南北城門的大街上,際此華燈初上的時刻,跨街矗立的牌坊樓閣,重重無際,兩旁店鋪林立,長街古樸,屋舍鱗次櫛比,道上人車往來,一片太平熱鬧景象。這滾滾紅塵的煙塵之氣撲面而來,不由的讓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就尋客棧去。
剛要踏進一家客棧,秦川卻被店小二轟了出來,自是見他衣不遮體,絕非有錢住店之人。
秦川搖頭苦笑一聲,也不說什麼,轉身離開,去尋找賺錢的門路。他經荒山的歷練,心志早已堅定如山,心中浮躁之氣早已消散一空,哪會因此小事而生氣,若是換做從前,一定要狠狠的教訓這小二一番。
瞅了幾個凶神惡煞的地痞無賴一掌打暈,從他們身上摸出幾兩白銀後,秦川才又施施然往先前的那家客棧行去。
店小二看到秦川居然又跑了回來,勃然大怒,正打算上前將其推出門外,就見一個明晃晃的物件往自己懷中扔來。他伸手一接,卻是一錠白銀。立刻換上殷勤的笑容,將秦川迎了進來。
秦川也不跟他廢話,先是要了一間房間,然後吩咐小二去街上買套儒衫,自己則打水洗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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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着銅鏡,秦川拿起小刀往額下的鬍鬚颳去。隨着鬍鬚一片一片的掉落,鏡子中一個英俊的形象漸漸顯露了出來。只是鏡中那人的右頰處一道淺淺的印記清晰可見,將原本有些柔弱的臉型襯托的更加的硬朗,也增添了一絲兇悍的氣息。
秦川站了起來,搖了搖脖子、伸了一個懶腰,頓時身上骨骼發出咯蹦咯蹦的聲響,頓時身體爲之一輕。
他就那麼站着沉吟了一陣,然後就邁步出了房門,往大堂中走去。
大堂中空無一人,現在已經是子夜時分,秦川也不在意,叫醒打着瞌睡的店小二,要了一瓶老酒,就出了客棧,朝着城中最宏偉的建築走去。
從書上得知,襄陽城的城守乃是錢獨關。此人乃是本地大豪,又是漢水派的龍頭老大,人介乎正邪之間,在當地黑白兩道都很有面子,做的是暴利的絲綢生意,家底豐厚,在此地算是頗有名望。
因此當煬帝死訊傳來,錢獨關便在衆望所歸下,被當地富紳及幫會推舉爲領袖,趕走了襄陽太守,自組民兵團,把治權拿到手上。這人雖自知沒有爭霸天下的實力,但際此風起雲卷,天下紛亂的時刻,亦可守着襄陽自把自爲,不用看任何人的面色。在李密、杜伏威、李子通等各大勢力互相對峙的當兒,他更是左右逢源,甚至大做生意,換取所需,儼如割地爲王。
這些都與秦川毫無關係,但是他知道此人也算是一個一等一的高手,手中雙刀絕技也算是獨出一幟,正好可以借他之手,看看自己的身手到底如何。
途徑一家打鐵鋪,秦川敲了敲門,見無人應聲,便翻牆而過。從鋪中收起三把小刀,以及一把長劍,留下銀兩,就再度翻牆而出,朝着自己的目標行去。
剛走到錢獨關的府前,只見房舍連綿,犬吠之聲更是隱約可見。
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刻,只有當中的一座高樓和主堂處有燈光透出。
雖然外院有護院惡犬巡邏,其中保鏢之類的肯定很多,但是秦川還是昂然往大門前邁去,不肯在做逾牆之事。雖然還沒有考踱出自己目前在江湖上處於什麼樣的水平,但是他對自己相當的自信。
一掌附在門上,由上好木料做就的大門就往裡轟然落地。
頓時有數人奔了過來,口中罵罵咧咧。見到大門竟然被人轟成了碎木,四散於地。不由的小心戒備起來,一人更是從懷中摸出一枚銅哨吹了起來,想來是看到點子扎手,就開始招呼同伴。
秦川無視這些表情兇狠卻色厲內荏的護院武士,高聲朗叫到:“錢獨關,貴客盈門,快快出來相見!”
清朗的聲音在這夜色中頓時傳遍了整座府宅。
不多時,就見各處宅院中竄出不少人影,紛紛趕到院門前,盯着秦川不語。他們的手上拿着各式兵器,在月光下,銳利而殺氣盎然。
這時,一陣長笑來自主堂中傳了過來。
秦川循聲瞧去,就看到一個身量瘦長,瀟灑俊逸的中年人,一邊往這裡走來,一邊朗聲大笑。他的臉上泛着嚴厲陰森之色,令他的笑容透出一種冷酷殘忍的意味。兩手各執大刀一把,頗有威勢。他旁邊高高矮矮站了十多個形相各異的人,個個太陽穴高高豉起,神氣充足,一看就知均是高手。
那人走過來時,隱隱圍着秦川的衆武士都紛紛讓開道路,鞠躬行禮。看來這人便是襄陽城的城主錢獨關了。
錢獨關一直走到秦川五丈之外才停下腳步,這才沉聲道:“本人錢獨關,乃襄陽城城主,不知閣下何人,竟敢壞我府門!莫非要和我襄陽全城百姓爲敵?”
秦川微微一笑,顯然沒有把錢獨關的話聽在耳中,他看了錢獨關以及他身邊的衆人許久,才慢慢的點頭說道:“聽聞錢城主身邊高手甚多,今日一見果然沒有讓秦某失望!”
“咦,”錢獨關沒想到秦川竟然不怕自己的威脅,不由的問道:“我襄陽城有百姓數十萬,兵員也有近萬人,再加上我幫派及府中的武士,這樣的實力,你真不怕?”
秦川像是聽了什麼可笑的事情一般,搖頭失笑道:“錢城主不必拿此事來嚇唬秦某,秦某此番來僅僅是想和錢城主以及你的手下較量一番,並無惡意。對了,在下姓秦單名一個川字,想來錢城主應該聽說過纔對。”
“你是秦川?百曉生秦川?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錢獨關聽到秦川的自我介紹,不由的大驚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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