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成肅容問道:“昨夜那個葉孤城,秦兄可知他的來歷?”
就這麼一句話,就讓剛剛進門的秦川苦笑不已。
昨夜他與石青璇分別,回到冷香小築後,吩咐陰小紀和段玉成兩人收拾好行李,只等第二天一早就離開長安城,前往塞外。不料今日一早就在家門口被李建成的人截住,把他“請來”福聚樓見李世民。不得已只得單身前往。
福聚樓三樓一間廂房內。
秦川裝模作樣的苦笑坐下,嘆道:“不要提了!秦某真後悔自己說什麼故事不好,非要說什麼紫禁之巔大戰,孰料那葉孤城好不地道,居然惹下那麼大的麻煩!”
李建成雙目寒芒閃閃,瞪了他好一會後,才問道:“這麼說,你真的認識葉孤城?”
秦川點了點頭,說道:“在一年往前,秦某一直居無定所,漫遊天下,曾跨洋遠行,在東方的某一個島國上曾險些遇難。就是在那時,秦某得葉孤城相救,那時他已然是東方那個國家的第一劍客。至於昨夜我所說的那個故事,也是葉孤城親口告訴我的,只不過,最後的勝利者並不是西門吹雪罷了。”
秦川的這段說辭自然是他昨夜辭別石青璇後,杜撰出來瞞哄別人的。想來之前沒有人見過葉孤城,是真是假還不是由自己說了算嗎。
秦川嘆了口氣,接着說道:“當年我得葉孤城相救,便立諾要替他做一件事情。之後我返回中原就再未見過他。沒想到前些天在長安城中又遇到他,他讓秦某將自己的故事傳頌於中原武林。我感他曾相救於我,便賣力張羅此事。”
“這麼說世上真有西門吹雪這樣的人物?”李建成凝眉問道。
秦川暗自腹誹,口中卻說道:“這個,秦某卻是不甚清楚。這紫禁之巔的故事也是葉孤城說與我聽的,秦某認爲這個故事正好符合葉孤城的要求,便說了出來。”
李建成默然半晌,嘆了一口氣頹然道:“縱使我信你也沒有用。葉孤城此人一向不見江湖之上,今趟你一說書,此人便湊巧出現,還殺了那麼多人。要知道,昨夜喪生在無漏寺中的李閥高手有數十許,此事絕對不會輕易讓過的。所以這次你是跳下黃河都洗不清嫌疑。而且昨夜之事已經傳到父皇耳中,想必不久宮中就會傳召於你,解釋昨夜的事情。”
秦川聞言也長聲嘆道:“所以秦某從昨夜起,一直後悔答應葉孤城之事,真是靜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啊!”
後句倒是千真萬確。秦川還真有點後悔將說書之事鋪張的如此之大。若是在福聚樓二樓說書,又那會出現這種情況呢。
李建成皺眉道:“秦先生必須知道,昨夜之事正是李世民向父皇稟告的,所以若是父皇不追究此事,你還要小心李世民!”
秦川一怔,然後就對李建成的陰險感到不齒,昨夜他可是清清楚楚的看到,要不是李世民拉他,那以他的武功修爲,恐怕也要葬身於天外飛仙劍法之下。可今日他卻空口白牙的污衊李世民,實在是不夠義氣。
不過秦川的臉上卻裝出感激的神色,說道:“多謝太子關心,我一定會小心秦王!”
李建成嘆了一口氣道:“眼前的形勢,我實在沒法爲先生說話。不過父皇並不會隨意責難於你,假若昨夜之事確與你沒有關係,將來自然有水落石出的機會。”
秦川知他並沒有盡信他編造的理由,微笑道:“不錯,秦某身正不怕影子斜,昨夜之事秦某也算是受害者,相信皇上一定會明察秋毫,還我清白之身的。”
李建成站起身來,探手拍了拍秦川的肩膀,說道:“我還有要事在身,就不與先生多說了,先生需要小心吶。還有,昨夜之事,父皇已經下了封口令,除了在場的衆人,恐怕不會傳於江湖之上。”
說完,便起身離開。
秦川心中大喜,李淵一定是擔心昨夜多名李閥高手喪身的消息傳了出去,削了大唐的臉面,才作如此決定的。不過這消息卻是對自己極其有利,最起碼少了那些魑魅魍魎之類的龍套再來糾纏。
秦川剛踏出福聚樓,宋師道的呼叫聲在後響起道:“秦兄!稍等片刻,師道有話要說。”
秦川停下了腳步,然後就被宋師道拉着往躍馬橋上走去。
原本花了數十天工夫才搭建起來的說書場,一夜之間便被拆卸的蹤影全無。沒有一絲曾經有過的痕跡。橋上行人車馬往來,氣氛熱鬧。
宋師道拉着秦川在躍馬橋頭站住,沉聲問道:“秦兄,昨夜的那個劍客你是怎麼認識的?”
秦川苦笑道:“剛纔李閥太子剛剛問罷我這個問題。”
宋師道臉上露出一個歉意的表情,說道:“還望秦兄恕罪,只是昨夜之事,實在驚人,江湖上突然出現一個媲美三大宗師的高手,師道必須瞭解這個葉孤城是否與我宋閥有無潛在的衝突!”
宋師道如此表現自然正常,在這大唐的世界中,一個宗師級高手擁有的影響力是無以倫比的。
君不見,鐵騎會擁有一個任少明,寧是在宋閥的勢力下囂張跋扈,便是宋閥也對其無可奈何。可一旦任少明被雙龍殺死,偌大的鐵騎會一夜之間便灰飛煙滅,不復存在。
要是宋閥的家主天刀宋缺有什麼閃失,那宋閥就像是失去了翅膀的老鷹,再無威懾天下的力量源泉,勢力立刻也會大大縮水。
想來宋缺幾十年不出嶺南,一方面自然是爲了養精蓄銳,另一方面也有這種顧慮吧。
秦川點了點頭,然後就將自己杜撰的故事又給宋師道複述了一遍,然後總結道:“此人秦某雖然不熟,但是從他的字裡行間可以知道,他這人一生追求無上劍道,舍此之外別無他物,宋兄根本無須擔心此人會對宋閥不利。”
宋師道聽到秦川的解釋,並沒有一絲高興,眉頭緊皺着說道:“如果此人真如秦兄所說,恐怕我宋閥還真要小心此人了!”
秦川失聲道:“你說甚麼?”
宋師道轉頭看着昨夜被夷爲平地的無漏寺大殿,凝聲沉吟道:“家父闖蕩江湖多年,得到‘天刀’的稱號,更是與三大宗師齊名。葉孤城如真如秦兄所說,一心追求劍道,那他來中原,必定是要借中原高手之名來磨礪自己的劍術。家父又怎能避過他的挑戰呢!”
秦川聞言啞口無言。
不錯,任何人聽到自己的說詞,必會得到宋師道這樣的推論。雖然葉孤城親口告訴自己他的目的只是尋西門吹雪一戰,可自己也不敢保證葉孤城必然不會去找大唐中的高手過招。如果真要找人對招,以葉孤城的秉性,找上三大宗師一級的對手那是毋庸置疑。
宋師道驟然轉身盯着秦川說道:“還請秦兄將葉孤城的詳細資料告知師道,師道代表宋閥感激不盡!”
說着宋師道就要俯膝行禮,秦川慌忙將他扶起,苦笑着說道:“秦某也是僅在海外與他相處過一段日子,對他並不熟悉。只是知道他這人年少時一心追求劍道,整日與白雲蒼狗爲伍,最後終於悟出絕世的劍法。敗盡海外的名家高手,除去我昨夜講的故事中的西門吹雪,再無敵手……”
宋師道皺眉說道:“此事事關重大,師道必須馬上回嶺南告知家父此事,秦兄的指點,宋閥必將銘感於心,他日秦兄遇到困難,儘可往嶺南一行,師道必然掃榻以待。”
說完這番話,宋師道便行跡匆匆的回頭往落腳的住處行去,看樣子似要馬上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