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你這回總算是如願以償了啊!”李承乾看着前方傳回的戰報,輕輕的嘆息了一聲。
兕子眨了眨眼睛:“怎麼了?”
“你那位情郎可是得了父皇的青眼,如今已經是領軍中郎將了!”李承乾忽然有些幸災樂禍,“這小子公然在父皇面前說他想請父皇爲他的心上人賜婚,當父皇知道那位所謂的幸運的女孩子叫李明達時,嘿嘿,父皇的臉色那叫一個精彩啊!”
兕子的臉差點沒燒起來,有些扭捏地問道:“那,那父皇,父皇答應了沒?”
“你說呢?”李承乾失笑道,“自然是答應了!他還能怎麼樣?要知道,父皇當初可是答應過,要給你一定程度上的自主選擇權的。你那小情郎人長得也不錯,又是難得的人才,父皇有什麼理由不同意呢?”
“那他知道了?”兕子忽然有些不安了,“他不會怪我吧!”
“當然不會了,那個在戰場上不知殺了多少人的小子差點就沒懵了!”李承乾好笑道,“不過,他還是很理解的!唔,一個金枝玉葉的公主,看上了一個窮小子,最後,他們還真的可以在一起!天哪,我可以想象,父皇回來的時候,絕對會被埋怨他偏心的!”
“對了,你的小情人給你捎了一封信!”李承乾懶洋洋的似真似假地抱怨道,“真是過分啊,還沒有當上駙馬都尉呢,就開始假公濟私了!”
兕子一把搶過李承乾手裡的一封還塗着火漆的信,雀躍地跳了起來:“我去看信!”
李承乾微笑着搖了搖頭,自然不會介意她這小女兒心思。
平壤已經拿下,高麗差不多已經快要成爲歷史了!剩下的事情肯定也是多得不行,現在就應該準備了!想着,便也站起身來,打算出去走走。整理一下思路。
瞻彼淇奧。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兮。赫兮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
瞻彼淇奧。綠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瑩。會弁如星。瑟兮兮。赫兮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
瞻彼淇奧。綠竹如簀。有匪君子。如金如錫。如圭如璧。寬兮綽兮。猗重較兮。善戲謔兮。不爲虐兮。
新城坐在花園裡。彈着瑤琴。看着兕子歡欣地跑過。聽得她銀鈴般地笑聲。還有那臉上掩飾不去地笑意。心中不是不嫉妒地。心裡想着。手上自然就亂了。曲子已經不成調。她心中更是一亂。然後只覺得手上一痛。低頭看時。食指上已經被割出了一道細細地口子。有殷紅地血滲了出來。
她垂下頭來。左右也沒有什麼人。只是將食指含在嘴裡吮吸了一會兒。那道口子有些發白。隱隱還有些血絲透出。
“真是個孩子!”一個影子投到了她地身上。一縷若有若無地清香流淌而出。正是李承乾。他輕嘆一聲。掏出絲帕。輕巧地給她包紮好。“忍着點。我去叫人拿白藥來!”
“太子哥哥,沒什麼的!”新城垂着頭,低聲道。她的心裡隱隱有些薄薄的淒涼,可是,卻不能表現出來。
李承乾嘆息起來:“新城,你若是不喜歡嫁給你詮表哥,就早點說出來。哥哥幫你想辦法便是!免得日後後悔!”
新城搖了搖頭。那個我喜歡的人永遠不會屬於我,既然如此。嫁給誰還不是一樣麼?
李承乾很多時候弄不明白這個最小地妹妹在想什麼,這個妹妹實際上是兄妹幾個中最可憐的一個了,長孫皇后去世的時候,她甚至還不怎麼記事,後來,李世民也沒有爲她指定新的養母,因此,她受到的關心實在是少了一點。
“太子哥哥,我先回去了!”新城偷眼看看李承乾的臉,有些心慌意亂,急急地站了起來,說道。
李承乾還沒說話,新城便提着裙裾跑遠了。
“王林,記着,給新城公主那邊送上一瓶白藥,還有,加上雪膚生肌膏!”李承乾吩咐道。
“是,殿下!”
新城收到了李承乾派人送來的藥膏,沉默了一下,打發宮人去東宮道謝,她不想面對,免得痛入心扉。
少女的心思總是讓人難以理解,李承乾是這樣想的,哪怕他曾經是個花花公子,也不得不承認,女人心,海底針這句話地正確性。因此,他並不明白自己的小妹妹在鬧什麼彆扭,或許,因爲缺少關愛,對人生的感覺有些悲觀?唉,爲什麼她就是不喜歡和同齡地女孩子一起呢,有兩個閨中密友,也不是壞事啊!
新城自然不明白自己的哥哥將自己當成了缺少關愛的自閉兒,她守着她永遠不能說出口的愛戀待在那輝煌的皇宮中,等待着自己及笄後的出嫁,成爲一個男人的妻子,或許他愛她,可是那又怎麼樣呢?
七夕的到來讓很多人變得歡喜,這是屬於少女們的節日。
兕子在葡萄架下虔誠地祈禱,祈禱自己那個情郎地平安以及他們的姻緣。
天色很晴朗,如洗的夜空,彎月如同銀鉤一般懸在天上,一道燦爛的星河橫亙天際,貫穿南北,天河兩岸,牛郎織女星在閃動着明亮的光華,遙遙相對。
新城獨自坐在御花園的一角,仰頭看着星河,忽然潸然淚下。
牛郎織女尚且能每年相見,縱然相聚很短的時間,可是他們相愛。然而,自己永遠只能將心思放在心底,無從訴說這段不倫的愛戀。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不是生與死,
而是我站在你地面前,
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不是我站在你的面前,
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而是愛到癡迷,
卻不能說我愛你。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不是我不能說我愛你。
而是想你痛徹心脾,
卻只能深埋心底。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不是我不能說我想你,
而是彼此相愛,
卻不能夠在一起。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不是彼此相愛。
卻不能在一起,
而是明知道真愛無敵,
卻裝作絲毫不在意,
沒把你放在心裡。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不是明明無法抵擋這股思念,
卻還得故意裝作絲毫沒把你放在心裡,
而是用一顆冷漠地心在你和愛你的人之間,
掘了一條無法跨越地溝渠。
世界上最遙遠地距離,
不是樹與樹的距離。
而是同根生長地樹枝,
卻無法在風中相依。世界上最遙遠地距離,
不是樹枝無法相依。
而是相互瞭解的星星,
卻沒有交匯的軌跡。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不是星星之間的軌跡,
而是縱然軌跡交匯,
卻在轉瞬間無處尋覓。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不是瞬間便無處尋覓,
而是尚未相遇,
便註定無法相聚。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是魚與飛鳥的距離。
一個在天,
一個卻在深潛海底
新城不知道,千年之後,有個詩人在他的《飛鳥集》裡留下了這首詩,但是,她小小地心裡,藏着的愛就是這麼絕望,她還如同飛蛾一般,明知上前一步便是粉身碎骨。還是不願意回頭。她的愛人永遠只是關愛她地哥哥,即使知道了她那小小的卑微的心思,也會當作小女孩不懂事的迷戀,沒準會更加熱心的爲她尋找一個所謂的良人。
愛情永遠是天下最不公平的事情,新城難過地想着。她不想祈求什麼姻緣,誰又能知道,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情,卻無法放棄的痛苦。
星光灑下,她地心似乎便是這星光背後的黑暗。
到了年齡。即將被放出宮去的女官在花園裡祈禱着。希望能夠得到一個如意郎君,幾個還未出嫁的公主同樣在祈禱。她們希望可以有一個不錯的駙馬。新城只覺得心情煩躁,起身走了一段,看到了兕子臉上帶着的幸福的笑意,一下子更加煩躁起來。
爲什麼,同樣是嫡公主,她就可以永遠無憂無慮,自己卻只能守着一份無望的愛情悲傷難過。新城咬着下脣,悄悄的離去。
彼晨風,鬱彼北林。未見君子,憂心欽欽。如何如何,忘我實多!
山有苞櫟,隰有六。未見君子,憂心靡樂。如何如何,忘我實多!
山有苞棣,隰有樹。未見君子,憂心如醉。如何如何,忘我實多!
我該怎麼辦啊!回到自己地寢宮,新城坐在矮塌上,雙手抱膝,無聲的對自己說道。
李承乾完全不知道有人在那裡對他寤寐求之,輾轉反側。他正抱着自己的兒女,給他們講着那所謂的牛郎織女的故事。
小蓉兒還不懂事,而妮妮聽得淚水漣漣,一個勁兒的追問,那些喜鵲爲什麼不能天天搭橋讓他們相見呢!不過,李嘉的想法就很有意思,他覺得那牛郎壓根就是個沒用的混帳,老婆是被自己強行騙回來的,搞到最後,連兒女都養活不了,還要跑到天上去折騰已經很悲慘了地織女,實在是太不像男人了!這番還算比較有道理地結論聽得幾個人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