紇幹承基進了東工衛隊,李承乾對此也不是特別熱心,畢竟,對他來說,再厲害的遊俠在真正的大場面下也未必能起什麼作用,乾脆就讓他知道一下那些侍衛的技擊之術罷了,也好增強一下個人的武力。杜荷他們也很快將這個人忘得差不多了,畢竟,他們都是世家出生,家裡面總有幾個高手的,尤其雖說如今尚沒有說什麼“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話語,但是,像他們這樣的出身,對武夫總是不那麼看得起,也就是一時起意罷了!
李世民又去了九成宮避暑,再加上秋獵,估計要等到快冬天才能回京,反正他每年都有一半時間耗在洛陽行在,羣臣也都習慣了!李治還有兕子他們都隨駕去了九成宮,李承乾依然留守長安,每日裡通過六百里快遞根據李世民下達的詔令處理各方面的事情。
盛夏沒有讓長安變得冷清下來,做生意的照做,逛街的照逛,收保護費的地痞流氓也是照常上街,青樓裡以前的幾個當紅阿姑已經有些年老色衰,正式退了下來,做了鴇母,又推出了新的花魁,叫那些精力充沛,有錢沒處花的一幫紈絝將初夜的價錢炒上了天去!抱得美人歸的自然是顧不上心疼縮水的荷包,面上得意洋洋,沒弄到手的免不了嘀咕一聲“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再蠻不講理的,上演全武行的也不少見,這些都是權貴子弟,京兆尹只好跟在後面收拾爛攤子,誰也不敢得罪,免得落得個裡外不是人!
李承乾倒是也很想做個章臺走馬的紈絝公子,奈何那些沒跟着去洛陽的幾個老臣盯着呢!李綱他們向來自詡爲直臣、忠臣,什麼事情都要上綱上線地說一通,李承乾幾天前藉口往靈感寺燒香,帶着杜荷他們在帝苑裡打了幾頭麂子和梅花鹿,硬是被他們弄得說教了一下午,還上書給李世民說要請罪,所謂教不學,師之惰,太子不學好,自然是他們這些太子太傅,左右庶子的問題,害得李承乾不得不咬牙切齒地抓着杜荷長孫衝他們給自己炮製了一篇簡直是聲色俱下的檢查,纔算勉強過了關!
“天哪!”李承乾頭痛地抱怨道,“明明是休沐日啊,我只不過去打個獵,又沒有殺人放火,我這是招誰惹誰了!難道我把什麼正事給忘了嗎?還要寫一篇關於隋煬帝的過失的文章,難不成,我出去晃悠了一圈,就要變成第二個楊廣了?”
旁邊長孫衝有氣無力地抓着筆桿,氣哼哼道:“我的太子殿下,要寫這篇文章的現在是我,你不過是抄了個題目罷了!”
李承乾嬉笑起來:“長孫表哥,妹夫,你還是我的侍讀啊!這種事情,也就你能幹啊!要是讓杜荷還有房遺直來,我還不放心呢!父皇喜歡二王,還有喜歡寫飛白書,搞得整個朝廷裡無不是以寫蔡飛白和逸少書爲榮!可是我的行書卻是承襲了魏碑呢,除了妹夫你,誰還能寫得以假亂真呢!起碼於庶子是從來沒看出來啊!”
長孫衝有些鬱悶,憑什麼自己能模仿他的字,自己就要做苦力啊!從小到大,好像這種事情不知做過幾次了,每次都被李承乾吃定了,尤其自己跟長樂成親之後,只要李承乾來一句:“那個長樂妹妹好像很久沒有回宮來看了啊!”他就得投降。
“好啦好啦,晚上我請你去倚紅樓喝酒!”李承乾湊了過來,笑道,“聽說倚紅樓的新紅牌不僅長得花容月貌,尤其是彈得一手好琵琶!真正是才貌雙全呢!”
“免了!”長孫衝無精打采地揮揮手,“這種事情還是不要找我的好!再讓那幾位老先生知道了,再寫個什麼策論出來,還不是我倒黴嗎?”
“真的不去?”李承乾也是爲長樂高興,有個不怎麼拈花惹草的夫婿,夫妻間琴瑟和諧,總是件好事,他笑吟吟地看着長孫衝,“那,一罈醉長安的玉冰釀如何?”
長孫衝眼睛一亮,醉長安這兩年名氣日盛,每每推陳出新,好幾種酒都掛着貢酒的名頭,且產量極少,普通人連味也甭想聞到,就算你有錢有勢,也得先預約,才能弄到那麼一兩罈子,一向是長安乃至全國招待貴客的佳釀。長孫衝也隱隱知道這醉長安背後是李承乾,因此,纔沒人敢打它的主意,反而讓它的生意愈加興隆起來,能夠在醉長安辦上一桌酒席,簡直就是身份的象徵,夠讓人吹噓好久的!那玉冰釀是這兩年才推出的新酒,據說釀酒用的水就是從西域雪山上運來的融化的雪水,那配料裡更是有不少名貴的水果藥材,釀製出來後,顏色清碧,如上好的玉石一般,入口甘冽綿長,回味無窮!外面價錢已經炒到了幾百貫一罈,還是有價無市。長孫衝也就喝過一兩次,一次是和李承乾一起出去的時候喝到的,還有一次就是長孫無忌在家宴客,他身爲長子,在旁相陪,飲了兩杯,讓長孫無忌心疼的吹鬍子瞪眼。見到李承乾如此大方,當下伸出一隻手來:“五壇!”
“一罈!”李承乾慢悠悠地開口道,“那玉冰釀一年也釀不出多少來,一半進貢到皇宮裡,我這東宮都分不到兩壇,你開口就是五壇,豈不是太貪心了嗎?”
誰不知道那是你的產業啊!長孫衝心裡嘀咕起來,但嘴上卻不能這麼說,一個太子,在外經商,那些御史可是等着參他個與民爭利的罪名呢!因此,這等事情,心裡知道可以,只要外面沒有證據,也就不怕別人拿這說事,那些世家哪個在外面沒個產業呢,光憑朝廷的俸祿,別說人情來往,活該全家喝西北風!長孫衝很是痛心地讓了步:“四壇!”
“就一罈,幹不幹!”李承乾就是吃定他了。
“三壇!”長孫衝眼睛都紅了,“否則一拍兩散!”
“那我找杜荷去,他肯定幹,大不了我自己抄一遍好了!”李承乾悠然的樣子,讓長孫衝恨不得抄起手頭的硯臺砸上去。
“好吧,一罈就一罈!”長孫衝已經有些咬牙切齒了,“不過,你要請我先喝一頓!”
“成交!”李承乾笑道,“那今天妹夫就留在東宮用膳好了!再把長樂也叫過來,一家人一起喝兩杯!”
“你夠狠!”長孫衝快暈了,有長樂在,他怎麼可能放開來喝呢,豈不是要讓長樂抱怨,要知道,長樂可是有孕在身了啊。
“那麼,表哥,妹夫!”李承乾陰笑起來,“你還不快點動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