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的運河,向來是溝通南北的主要水道,而與關中大T|相應的是,江南一直以來也在大肆開通水道,在江南的大部分地區形成了交叉的水網,以此溝通各地,於是,在江南道,船隻纔是主要的行走運輸工具。
因此,江南的碼頭也特別多,雖說朝廷早已經頒佈了一稅制,但是,下面的人總能找出點理由在那些行商哪裡多刮出一點油水的,反正他們也不敢做得太過分,比起以前自然沒有那麼多苛捐雜稅,那些商人也就不在意這許多了!而且,很多碼頭就是官府的,用來盤查有沒有違禁的貨物,或者說,有沒有夾帶之舉,自然,這其中,又有了許多的名堂,官商勾結之下,也是各自心照不宣!
不過,這個時候,江南的問題大發了,自然那些盤查的官兵也就也緊張了許多,有些太過明顯的孝敬是暫時不敢收了,要是丟了飯碗是小事,落得個鋃鐺入獄,再處以大筆的罰金,可就得不償失了!因此,每日的盤查也是嚴格了許多。
“喲,這不是嚴軍爺嗎?好久不見,好久不見!”一個富態的管家模樣的人看到上船的領頭的人是個熟人,當下放下了大半的心,滿臉堆笑地迎上去,手裡不動聲色的塞進了幾枚金元過去,“我家老爺這次派我來江南採辦茶葉絲綢什麼的,嚴軍爺若是有空,賞臉來喝杯茶!”
那個姓嚴的男子同樣不着痕跡地將那幾個金元收進了懷裡,然後使了個眼色,大聲說道:“秦管家啊!今兒可是不行了,這會兒事情多着呢,弟兄們還得小心謹慎着,可不能因爲疏忽把自個兒都搭進去。”
那秦管家心領神會,看樣子這兩天風聲很緊,要小心謹慎着一些,可不能被抓到了把柄,看樣子,這回可不能太囂張了!
不過,不是所有的人都那麼明智的,所謂利令智昏,便是如此了!
已經是月初時候,一彎新月已然羞答答地下了山,深藍的天空中只有一粒粒細小的星子在閃動,白日的燥熱已經在晚風中消失得無影無蹤,河道里黑乎乎的一片,偶爾有幾點漁火在搖曳。
黑夜向來是掩飾罪惡的最好的保護色!
一艘看上去有些破爛的漁船悄悄地停在了岸邊,然後,一點橘紅色的火光冉冉升起,很快,傳來了人聲。
“就是這裡了,快!”一個嘶啞急促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顯得格外清晰。
“沒錯。這就是這次地貨了!快點在天亮前都搬走!”另一個壓低了地聲音在靜謐中同樣效果不是那麼好!
衣衫襤褸地一羣人跑上了船。一個個扛起船上地布袋就走。
“各位請留步!”一個悠長地聲音響起。卻是一個鶴髮童顏地老頭兒。他一身深色地長袍。三綹長鬚垂在胸前。面目清癯。峨冠博帶。要不是他正立在一根蘆葦地梢頭。誰都會覺得他是個仙風道骨地山中隱士。可是。他那一雙精光隱隱地眼睛裡閃動地卻是陰厲地神色。
“這位老丈有何指教!”個說話地人從人羣中站了出來。他穿着一身細麻布地衫子。身材魁梧。語氣表情卻不像他說地話那般客氣。反而充滿了戒備還有陰狠。
“呵呵。多少年沒有人這般跟老夫說話了!”老頭兒呵呵一笑。可是眼神更是陰冷了三分。“小子。敢這樣跟老夫說話地人都已經死了!”
“看來是江湖前輩。若是前輩行個方便。漕幫日後必有所報!”另一個人一聽不好。趕緊上前有些低聲下氣地陪笑道。
“何必要什麼日後呢?”那老頭兒笑了起來,笑聲卻宛如夜梟一般,淒厲難聽,“放下你們手裡的東西,我留你們全屍!”
這般狂言,是個人都要生氣了!
“前輩如此狂妄,莫非是欺我漕幫無人嗎?”
“人?沒看見,倒是瞧見兩條小狗兒在亂吠呢!”那老頭兒說話頗爲陰損刻薄,只叫人氣得七竅生煙。
“前輩莫要欺人太甚!”青筋都爆出來了。
“都說沒看見人了!”老頭兒實在是蔫壞啊!
兵刃出鞘的聲音極爲明顯,而那些來背布袋的漢子同樣從破爛的衣服裡取出各種各樣的兵器來,雖說不少都是些劣質產品,但也聊勝於無。
“多少年沒有人在老夫面前拔刀了!”老頭兒這回是真的嘆息起來,聲音裡帶着些許蕭索的味道,“罷了,看在你們有在老夫面前拔刀的勇氣,老夫讓你們死得痛快一些!”
“上!”一聲令下,所有的人都悍不畏死地衝了過來,不過,終究是烏合之衆,若是這麼多的大唐的精銳士兵,大概能對絕頂高手造成一點威脅。
老頭兒騰身而起,發出一聲頗爲狂妄的大笑,身形化作了一片虛影,在人羣中掠過,然後又回到了原處。
看上去,似乎時間靜止了一般,但是,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那些原本還站立的人一個個倒了下去,他們還睜大着眼睛,手裡的兵器還緊緊握着,但是,他們的胸口都破開了一個大洞,裡面的心臟全部沒有了!
河畔恢復了平靜,但是,刺鼻的血腥味開始瀰漫開來,猩紅色的血液在黑色的土地上流淌,地上那些布袋都被血染紅了。
老人彎下腰來,劃開了一個布袋,裡面是裝得滿滿的白花花的鹽巴,有些已經被血染成了詭異的暗紅色,他皺起了眉頭,又劃開了另一個布袋,依舊是鹽巴。所有的布袋都被劃開,自然,白花花的一片,在火把照耀下刺眼無比。
老人冷笑一聲,一掌劈出,然後,那些鹽粒被掌風劈散,露出了裡面幾個用桑皮紙包裹的小小的紙包來,他拿起一個,拆開看了一眼,臉上露出了滿意之色,依法施爲,所有的鹽袋都被打散,地上白花花的鋪了一片,他伸手將那些鹽粒中的桑皮紙包全部收起,他看也不看那裡的殘局,腳尖在地上微一借力,然後飄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