兕子似乎把那個崔清離給忘了,她開始積極地與衆多的京城各家的少年接觸。畢竟是李世民最寵愛的公主,想要巴結討好她的人不知凡幾,自然也伺候得她高高興興的,這也讓李承乾長鬆了一口氣。
不過看着兕子的笑顏,卻已經不比當初的純真與無憂,她終究是長大了。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李承乾也唯有嘆息而已。
“大哥!”李治小跑着衝進了東宮,一臉地興奮。
“怎麼了?雉奴,你也不小了,要穩重,淡定!”李承乾搖搖頭,說道。
李治笑嘻嘻地順手抓起一隻茶杯,就這麼灌下了一杯涼茶下去,抹抹嘴,說道:“大哥,我又不想做什麼事,有什麼淡定不淡定的!”
李承乾有些無奈,算了,說起來也是,反正家大業大,就算李治是個敗家子,也足夠他敗的,他現在無所事事,說不得哪天就異想天開,想要做出什麼事情來了,順其自然吧!
李治心情明顯好得出奇,李承乾笑着問道:“說說看,有什麼事情,值得你這位晉王殿下急吼吼地跑到我這裡來的?”
李治傻笑了一聲,神秘兮兮地湊了過來:“大哥,你聽說沒有,長安幾大商家今年一起舉辦牡丹花會,要選出花王呢!”
李承乾一下子沒了興趣。他能有興趣嗎。這壓根就是個噱頭,是商業化的炒作,爲的就是帶動花卉市場,捧出個品牌來,這玩意還是李承乾先弄出來的呢,李承乾不知見識過多少選秀的活動,選人的都不在乎了,何況是花。
“聽說有很多種牡丹啊,都是珍品奇品啊。就是御花園也沒見着呢!”李治沒有注意到李承乾的心不在焉,一個勁兒的鼓動着他,“大哥,去看看吧!”
李承乾想了想。終於點點頭:“行,叫上兕子,一起過去看看吧!”
牡丹花會是在特別開闢的牡丹園舉行,消息早就傳開了,就連長安附近地幾個郡縣都知道了,一大堆人往這裡趕着。準備見識一番呢!倒是讓長安的客棧酒樓狠狠地賺了一筆。外圍的牡丹花就是寫平常的品種,雖說也是嬌豔明媚,終究不是名種,但園子裡地就是各家推出的上品奇品珍品了,能夠看到的自然也不是一般人。要想進牡丹園看一下,可以,先掏錢!長安的名流都已經事先得了請帖,請帖也分三六九等,自然除了送出去的,還有多出來的。這些多出來地票,在黑市上已經炒出了天價,想買也要看人家肯不肯賣了!
李承乾伸手招來王林,王林很有顏色地立刻拿出了一個小匣子,裡面赫然是幾張用金箔打造的請帖,上面的字都是用細碎的寶石鑲嵌出來的,自然都是那第一等的帖子。
李治瞪大了眼睛:“哇。原來大哥早就準備好了啊!”
李承乾有些頭痛,他狠狠的敲了一下李治的頭,板着臉說道:“要不是你小子,我怎麼回去湊這個熱鬧!”
“嘿嘿!”李治訕笑一聲,低聲咕噥道,“我只是覺得好玩嗎!”
兕子也跑了進來,喳喳呼呼地叫道:“太子哥哥。雉奴哥哥,你們怎麼沒去看牡丹會啊!高陽姐姐約了我,我正準備過去呢!”
李承乾一愣,那邊李治喜滋滋的叫了起來:“兕子,我和大哥也是要去的呢!正好可以和大哥一起出宮啊!”
兕子也眉開眼笑起來:“我還以爲太子哥哥不喜歡去那種地方呢!不過,太子哥哥地馬車一向是最舒服的!”
李承乾哭笑不得:“你們的馬車不都是我送的嗎?”
“那不一樣的!”兕子一本正經道。
“好了,準備一下,就過去吧!”李承乾也沒什麼話好說了,女人。哪怕是女孩子都是感性的動物。她們總能從一些小地方找出什麼不同來。
幾個人都換了便裝,坐着李承乾的那輛外表看起來非常低調地馬車出宮了。
牡丹園在長安的東面。離皇城還是有一段距離的。此時牡丹園外面已經是人山人海,李承乾跟車伕說了一聲,馬車繞過了人羣,悄悄的拐進了一個小巷,在一個偏僻的小角門門前停了下來。
“就是這裡了!”李承乾見他們有些不信,示意車伕上前敲了敲門,一個青衣小廝探出頭來,見得車伕拿出來的請帖,臉上立刻堆起了諂媚的笑容:“原來是貴客到了,快裡邊請!”
牡丹園裡人並不是很多,畢竟請帖就發出去了那麼些,要是發多了,豈不是顯得掉價!一個年輕地清秀的男子已經走上前來,行了一禮:“小的見過兩位公子和小姐!不知三位要不要先入雅室歇息片刻,用杯清茶?”
“不必了,吾等兄妹就是專程來觀賞牡丹的,你前面帶路吧!”李承乾語氣淡漠而矜持。
“小的明白了,幾位請隨小的來!”那年輕人態度謙卑,卻不顯得諂媚,一切恰到好處。
“這是什麼,好漂亮啊!”兕子顯然對一切都很好奇,她指着一盆牡丹,問道。
那盆牡丹上大概有八九朵花,其中七朵已然盛開,還有兩朵欲開還閉,未開的乃是帶着淺淺的粉色,已經開放了的卻是純淨地白色,還帶着點淡淡地藍,如同那泛着點藍色的白瓷一般。
“回這位小姐地話,這本牡丹喚作白鶴臥雪!”那年輕人看了一眼,便回答道。“果然名副其實!”李治看了半晌,讚歎起來。
“咦,還有藍色的牡丹!”李治轉頭看去,有些驚訝。
“這本喚作藍田玉!”
“那這個呢?”
“這是玉樓春!”
“這是二喬?”李承乾指着一本並蒂開着粉紫兩色花朵的牡丹問道。
“公子果然見識不凡!”那年輕人笑道,“這並蒂牡丹本就不多,難得的還是花色不同的!這一本,一粉一紫,爭相鬥豔,正是花開並蒂。姐妹雙嬌了!取得便是三國時江東的二喬的典故了!”
“公子請看,那一本牡丹有拳頭大小,偏偏開放下來如同爐中金丹一般,便是喚作火鍊金丹了!”
“還有這一本。暈圓如珠,一般人叫它鬥珠光!還有叫做醉西施的!”這年輕人顯然十分健談,他知道,這幾個人拿着最高等的請柬過來,他們地身份自然是極爲高貴的,若是得了他們的歡喜。自己或許就有出人頭地的機會了,因此,介紹得更加賣力了。
李治他們原本是過來湊熱鬧,如今見識了不知多少從未聽聞地牡丹品種,興致就上來了。自然是東奔西走,見到什麼都要好奇一番。
“這一本乃是嬌容三變!”那年輕人顯然有些得意,“這牡丹顏色有三變,最是奇特不過!初開時乃是綠色,盛開的時候是粉色,待到凋謝之時。又變成粉白色!這才喚作嬌容三變。”
“哇,真是奇特!”李治與兕子津津有味地聽着,神情興奮非常。
李承乾倒是不以爲然,牡丹如今的品種還不算多,那等“姚黃”、“魏紫”還未出現,一些後世用各種手段培育出的品種遠比這些稀罕很多,不過。牡丹自大唐而盛,如今有這規模,已經是很了不起了。
那邊,一羣士子在那裡對着形形色色的牡丹評頭論足,紛紛想要一展文才,吟詩作賦,將這牡丹的風情表現出來。
一個士子搖頭晃腦道:“遲開都爲讓羣芳。貴地栽成對玉堂。紅豔嫋煙疑欲語,素華映月只聞香。剪裁偏得東風意,淡薄似矜西子妝。雅稱花中爲首冠,年年長占斷春光。”
“好詩啊好詩!周兄果然大才!牡丹地風情盡在其中了!”
“過獎過獎!”那姓周的士子眼中帶着幾許得意,卻又謙虛道。
“我這裡也有一首,不過,周兄當前,卻是獻醜了!”另外一人“嘩啦”一聲打開了手中的摺扇,上面赫然畫着一副牡丹圖。看來是有備而來。他長聲吟道,“看遍花無勝此花。剪雲披雪蘸丹砂。開當青律二三月,破卻長安千萬家。”
“哎呀,徐兄卻是太謙虛了!的確,牡丹就是花中之王啊!佩服佩服!”
“不敢不敢!”
“一羣酸書生!”兕子很是有些憤憤,她看着那羣士子,撅起了嘴,“哥哥,你也作一首,一定要壓倒他們!”
“這位小姐,學生這廂有禮了!”有人注意到了這裡,聽得兕子的聲音,見是一個明媚的少女,自然不能讓她覺得自己等人小氣,又看向了李承乾和李治,他們兄弟二人長得還是蠻像的,都是氣度不凡,自然也少了小覷之心,“這兩位兄臺似乎也是讀書人,聽小姐所言,也是方家,我等卻是獻醜了!”
“諸位過謙了,小妹胡鬧,還請見諒纔是!”李承乾微微一笑,“李某才疏學淺,還是不要獻醜了!”
“哥哥!”兕子不依了。
李承乾苦笑起來:“也罷也罷!李某這裡有一詩,倒是不要污了方家法耳纔好!庭前芍藥妖無格,池上芙蕖淨少情。惟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
“這纔是真人不露相啊!我等失敬了!敢問公子尊姓大名?”
“萍水相逢,倒是李某冒昧了!日後有緣再會,自會通報名姓!諸位,告辭!”李承乾並不像跟他們拉上什麼關係,畢竟,自己還是太子,風頭不能太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