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喇嘛沉吟道:“肯定你上到山頂之後的那天晚上,敵人也上到山頂,法王打定主意與敵人同歸於盡,於是在夜晚放下了吊橋,那吊橋落在了懸崖下面,升降吊橋的機關也隱藏在懸崖峭壁下,雲霧裡你自然找不到。”
左少陽露出驚訝的聲色:“原來是這樣啊,要不是後來我家人找上山來,我就活活餓死在山頂了。當時我過不了懸崖,只能呆在山頂,幸虧廚房和禪房沒有燒掉,我睡了一晚,第二天,我看着一地的死屍心裡害怕,就挖了個坑把屍體都埋在了坑裡。本來想把這佛珠也埋在裡面的,不過老和尚臨死之前一直瞧那佛珠又看我的脖子,那意思好像是把這佛珠給我,所以我就留着了。既然這佛珠是你們的寶貝,就還給你們吧,我又不修煉法術,要他也沒有什麼用。”
老喇嘛點點頭:“是,這佛珠對外人的確沒有什麼用處。多謝你安葬了我們法王。剛纔得罪了,實在抱歉。”老喇嘛說着,伸手在左少陽身上幾處穴位揉捏了一會,左少陽漸漸感到身上有了力氣,全身酥軟的感覺慢慢消失了。
老喇嘛拱手致歉,想了想,又伸手取下腰間的一個褡褳,扯開口子,從裡面取出一個小錢袋,到處一小塊碎銀子,大概只有二錢,遞給左少陽:“老衲幾個實在唐突,這點小意思,請先生笑納。算是我們賠罪的。”
左少陽沒有接,拱手道:“大師言重了,若早知道這佛珠對大師有這麼大的用處,我早就拿出來還給大師了。這酬金嘛,若是尋常人給我,我自然不會推辭,但是您是出家人,這錢財本來就來之不易,我要是收了,菩薩會怪罪的。”
老喇嘛笑了笑,也不勉強,將銀子放回錢袋,又放進了褡褳裡。
就在他放褡褳的瞬間,左少陽看見了褡褳裡一堆東西中,有一個小神像,竟然就是鬼谷峰鬼谷寺裡了禪供奉的那尊恐怖的吃人的神像!禁不止啊了一聲。
老喇嘛瞧了他一眼,順着他的目光看到了那尊佛像上,狐疑地瞧着左少陽:“先生認識這尊神像?”
“嗯……”左少陽不好說在山頂見過,因爲他剛纔說了,自己上到山頂的時候,那供奉神像的寺廟主殿已經燒掉了大半了,神像是木雕的,早也燒燬了,如何見到過呢。所以他含糊地,裝出一副似曾相識的樣子,皺着眉思索着:“呃……,看着挺熟的,好象在哪裡見過!”
這句話雖然簡單,可是卻立即讓幾個喇嘛臉上顯出驚喜交加的神情。老喇嘛的呼吸甚至都急促起來,急聲問道:“左先生果真見過這尊佛像?”
“呃,記不起來了,”左少陽支吾着,“好像在哪裡見過,我忘了。不過看着挺面熟的。”
老喇嘛又瞧了一眼褡褳裡的神像,這神像是背面朝上的,老喇嘛沉聲問道:“請問先生,這小神像的眼睛,在什麼位置?”
左少陽想也不想,指了指自己的腋下,道:“是長在這裡的,在腋下,對吧?”
人和動物的眼睛,一般都在頭部,但是,這尊神像卻非常奇怪,它的一雙眼睛卻是長在腋下的,腦袋上沒有眼睛!要是換成別人,自然是不知道的,可是左少陽抓住了禪之後,曾經詳細地觀察過這供奉的怪獸神像,所以知道眼睛長在腋下。
老喇嘛驚喜交加,回頭望向那幾個喇嘛,幾個喇嘛嘰裡呱啦用藏語說了一通之後,那些喇嘛也都是面現喜色,又跟他嘰裡咕嚕說了一通,老喇嘛連連點頭,又問道:“左先生,這尊神像以什麼爲食?”
左少陽自然知道,在鬼谷峰頂他曾經聽了禪說過。皺了皺眉:“吃人肉,而且是邪惡之人的肉,因爲他是一尊邪神,具有邪惡的力量,吃的人越邪惡,這邪神的法力就越厲害,能給供奉他的人更多了法力。”
老喇嘛臉上驚駭之情更濃了,又轉身嘰裡咕嚕跟那些喇嘛們說了一通。喇嘛們一個個用極其驚詫的眼神望着左少陽,眼神中多了許多的敬畏之情。這讓左少陽很是奇怪。
幾個喇嘛湊在一起嘰裡呱啦說了一通,都一頭,然後,老喇嘛將褡褳裡的東西一間間全都拿了出來,分開放在地上,一臉虔誠說道:“這些東西里,有一件是我們法王生前曾經用過的東西,先生能否幫忙找出來?”
說完這話,所有的喇嘛都目不轉睛望着他。
左少陽掃了一眼,見地上有十多件東西,包括法器、佛珠、手鍊、還有一些生活用品。
左少陽笑了:“猜謎嗎?這好玩,讓我試試看。”蹲,一件件看了過去,腦袋裡琢磨着。看了一遍之後,又看一遍。然後摸着下巴思索片刻,伸手拿起那串手鍊,在手指上轉了一圈,笑道:“是這一件,對不對?”
老喇嘛臉上露出狂喜的神色,噔噔倒兩步,咕咚一聲跪倒在地,衝着左少陽道:“法王在上,請受達龍辛一拜!”咚咚磕頭不已。
其餘喇嘛也是驚喜萬狀,紛紛跪倒,口中嘰裡咕嚕說着藏語,也跟着咚咚咚磕頭。
左少陽吃了一驚,怎麼好端端的給自己磕頭起來了,而且,這老喇嘛還叫自己什麼法王,自己怎麼成了他們的法王了?心中暗覺不妙。忙道:“起來起來,你們這是做什麼?”
老喇嘛道:“您就是我們的法王轉世附體了!請您跟我們回剛仁布切壇城吧!”
左少陽更是嚇了一跳:“喂喂,你們搞錯了吧?我是漢人,不是藏族,就算你們法王轉世,也不可能轉到一個漢人身上啊?”
老喇嘛眼淚已經涌滿眼眶:“不會錯的,如果法王是老死病死,他的靈魂轉世投胎,那會投胎到一個藏家的,可是,當時情況緊急,法王是將靈魂直接轉移到了你的身上,所以你才具備了法王才能知道的東西。”
“我都知道什麼了我?”左少陽苦笑問。
“忿怒飸鴩本尊是我派獨有的真神,本尊的面目,就算是本教中人,也只有幾個護法以上的少數人才知道,一般的信衆根本不可能知道,更不要說你們漢人了,可是你卻能準確地說出本尊的雙眼長在腋下,你要不是法王附體,又怎麼會知道呢?”
“這個……”左少陽想解釋,可是卻找不到合適的藉口。
老喇嘛又道:“我們這次出來之前,做法佔卜了,預測到前世法王可能已經昇仙,所以,我們出來,隨身攜帶了檢測轉世法王的生前用過的物品,用來覈實法王的。剛纔我擺了十多件東西在地上,請您找出法王的生前用過的器物,你非常準確地找到了法王身前用過的手鍊,若不是法王附體,您又如何能從十多件物品中準確找到法王生前使用的東西呢?”
左少陽苦笑,這下子自己弄巧成拙了,他平素就喜歡觀察事務,這一次老喇嘛讓他找出其中法王生前用過的東西,他不知道老喇嘛這樣問的用意,也沒多問,蹲查看,因爲他見過了禪法王,這法王身材又瘦又矮,他發現這些器物中,那手鍊非常小,在拉緊絲線,將上面的珠子合攏情況下,估計只有小孩才能戴,正合了禪的身形手腕大小。既然其中只有一件是法王身前用過的,那自然便是這個。所以左少陽隨口一猜,沒想到竟然猜中了。
而猜中的後果,竟然是被這幫子喇嘛認定是法王靈魂附體!要把自己帶到西域去當他們的法王。
西域那地方海拔那麼高,冰天雪地的,他纔不想去呢,在中土花花世界多舒服,幹嘛跑去那受苦,就算當法王也不幹。必須得說服他們,讓他們相信他們搞錯了。
想到這,左少陽道:“你們幾位是……?”
老喇嘛忙道:“我叫達龍辛,是教中的左傳法長老,他們四個是教中護法,依次叫做其加、帕加、其朱、梅朵。”
左少陽挨個看去,其他三個都是五大三粗的壯漢,只有最後那個叫梅朵的,身材結實健壯,臉龐黝黑柔美,眼睛大大的,竟然是個女子。
看着她黝黑而有些粗糙的皮膚,左少陽想起了苗佩蘭,蘭兒也是黑臉,只是遠沒有她黑,皮膚也比她好得多。而且這叫梅朵的女子,兩個顴骨處還有兩團暗紅,這應該是高原氣候導致皮下毛細血管破裂形成的高原紅。
達龍辛不停磕着頭:“我們五個出來尋訪法王,本尊保佑,終於找到了法王,請隨我們回剛仁布切吧!”其他四人也跟着磕頭。
左少陽一拱到地:“實在抱歉,我真的不是什麼法王附體,我要是法王附體的話,你們來,我應該能認出你們纔是啊。怎麼會認不出來呢?”
達龍辛磕頭道:“這個很正常,但凡前世法王附體和轉世,都只是靈魂依附,不可能完全知道前生的事情的,只是有少量印象而已。所以法王您認不出屬下我們幾個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