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左少陽一把將黑衣人蒙面衣服扯掉。
皇后一見之下,大吃一驚:“司徒魅?!”
皇后認得這人正是太子身邊貼身侍衛首領司徒魅,是太子的心腹之人。
司徒魅哀聲道:“娘娘饒命。”
皇后瞌睡都嚇醒了,沉聲問道:“究竟怎麼回事?說!”
“太子命小人去把神醫擒住帶回交給太子,別的小人真的不知道。”
長孫皇后自然知道太子這時候派心腹抓神醫回去的用意,臉色蒼白,呆在當場,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左少陽揹着手站在那裡,也不說話,等着,他知道,以長孫皇后的才能,會很快作出正確抉擇的。
果然,長孫皇后呆了片刻,道:“把羅公公傳進來!”
“是!”左少陽趕緊跑到門外,低聲將羅公公叫了進來。羅公公一見地上的司徒魅,也是大吃了一驚,望向皇后。
皇后道:“太子企圖不利於左神醫,藉此謀害聖上。此乃謀逆重罪,你立即去傳太子來見本宮,然後你帶隊將太子隨從侍衛全部拿下,押解回京,聽後聖上處理!”
羅公公也是見過大陣仗的,當年曾見識過玄武門事變的殘酷的,趕緊領旨,急衝衝出去了。
過不多久,太子一瘸一拐進來了,此刻,大堂裡已經有兩排內侍官等着了,他進門一見地上的司徒魅,再看冷眼瞧着他的左少陽,還有一臉淒涼的母后,便知道事情不妙,轉身想跑,內侍官已經攔在了門口。
長孫皇后悽然道:“太子,你這樣做,對得起你父皇對你的恩寵嗎?”
太子知道,人贓俱獲,在精明的母親面前,抵賴狡辯說謊都只能招來更嚴厲的處罰,當下雙膝一軟,跪倒在地:“母后救命!”
“你犯下如此重罪,母后也……保不了你……,你自己回京,向你父皇請罪吧!”
“母后,孩兒一時糊塗,求母后向父皇說情,繞了孩兒一條姓命啊!”
長孫皇后潸然淚下,擺擺手,內侍官上前將太子抓了起來,同時把地上被卸了關節的刺客司徒魅一起押出了大殿。
人都走光了,屋裡又只剩皇后和左少陽。
長孫皇后起身,給左少陽福了一禮:“左神醫,本宮替太子向你賠罪,希望你不要因此影響給皇帝治病纔好。”
左少陽淡淡一笑,拱手還禮:“娘娘言重了,橋歸橋路歸路,太子此舉,反倒讓我做出了一個新的決定,我我會想盡辦法治好皇帝的病的。不過,有一個條件!”
這當真是喜從天降,長孫皇后嬌軀一晃,忙扶住軟榻扶手,驚喜交加望着左少陽:“你說,無論什麼條件都答應你!”
“請皇帝更換太子!”
皇后悽然道:“本宮明白神醫的擔心,唉!太子犯下謀逆重罪,能否保住姓命都說不準,哪裡還能再當太子?放心吧。”
左少陽有道:“改立太子時,請不要立九皇子李治爲太子。”
皇后一愕:“這是爲何?”
左少陽的目的當然很明確,他的女兒已經定了嫁給李治爲妻,他擔心將來武媚娘會對付他的女兒,而他自己心知肚明,他玩弄權術以及心狠手辣,都比不過武媚娘,要阻止武媚娘將來謀害自己的女兒及家人,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讓李治當皇帝,如果李治當不了皇帝,武媚娘也就不會去爭奪皇后之位,也就不可能權傾朝野,她沒有權力,就好比老虎沒有牙齒,對付起來就好辦多了。
這如果真的實現了,那就會改變歷史,左少陽沒把握能實現,因爲前兩次努力都沒有效果,歷史還是按照他本來的軌跡往前發展的,這一次,他還想試試。事關女兒生命和家人安危,只能一搏。
這個目的左少陽自然不能直截了當給長孫皇后說,藉口當然也是冠冕堂皇的:“我的女兒已經決定嫁給九皇子李治,我不希望別人說我假公濟私。所以,請另立太子吧。”
這個要求讓長孫皇后很爲難,她跟李世民生了三個兒子,分別是太子李承乾,四皇子李泰,九皇子李治。李泰已經被他爺爺李淵一槍刺死了,現在大兒子李承乾又犯了謀逆重罪,太子之位鐵定保不住,姓命能否保住都難說,現在就剩小兒子李治了,而左少陽又要求不要立李治爲太子,那也就是說,自己的三個兒子都當不了下一任皇帝了。做爲母親,她當然是很失望的。
但是,長孫皇后是個非常果斷之人,權衡利弊後,當即點頭道:“行,這個要求我會啓奏皇帝的。我相信聖上也會很慎重地考慮神醫你的意見。”
“好!有一點我要強調,不要以爲我是故作姿態,我是真心不願意我的女婿成爲太子。這一點請一定向皇帝言明。如果沒有別的理由,請務必尊重我的意見。”
皇后緩緩點頭,揮揮手:“夜深了,神醫早點歇息,本宮會安排侍衛保護你和家人。不用擔心的。”
“多謝娘娘!”
左少陽回到自己的院子,看見屋裡燈火通明,廊下的燈籠都點亮了,喬巧兒等人都緊張地站在廊下說着話。蕭芸飛也在其中。見到左少陽進來立即都迎了上來。
喬巧兒急得臉色都變了:“夫君,你去了哪裡?”
“睡不着,出去走走。你們在這做什麼?”左少陽故作輕鬆。
“聽到娘娘他們那邊鬧哄哄的,大家都醒了,然後飛陽公主來了,說大內侍衛抓了好多侍衛,聽說是太子的人,都關起來了,我醒來不見你,很着急……”
“我沒事,”左少陽瞧了一眼蕭芸飛,裝傻道:“侍衛抓侍衛?怎麼回事啊?”
蕭芸飛憂心忡忡道:“我也不知道,只聽說太子已經被軟禁起來了。手下侍從全都被抓了。什麼原因不清楚。”
“敢抓太子,那太子犯的事只怕輕不了。”左少陽故意皺眉道。
苗佩蘭心有餘悸道:“是啊,剛纔我們還在說,幸虧老爺你有先見之明,白天的時候沒有答應把文芝嫁給太子爲妃,要不然,這可就麻煩了。”
衆女都連聲說是,眼中露出對左少陽的敬佩神情。
左少陽道:“如今咱們也是皇親了,記住一點,皇家的事情都是很多忌諱的,不要亂打聽亂議論,能不知道的就不要去知道。咱們自己過好曰子就行了。”
衆女一起點頭。然後各自回屋歇息了。
喬巧兒見左少陽的神情並不像睡不着出去走走的樣子,但是見他神色似乎比先前好多了,嘴角甚至有了笑意,心中也很高興,這對她來說,只要一家人平安無事,開心快樂,比什麼都強。
他們剛回到屋裡,便聽到院子外面人聲吵雜,喬巧兒很是緊張,拉住了左少陽的胳膊。
片刻,一位大內侍衛首領在左家僕從帶領下進來,向左少陽單膝跪倒,報告說奉皇后娘娘懿旨,率隊保護左家院落,請神醫及家人不必驚慌,安心休息。
左少陽點點頭,吩咐僕從到各院通報,免得大家慌亂。
第二天,長孫皇后召集所有嬪妃、王爺、公主,通報說太子突然身患疾病,而且是傳染病,所以要單獨居住,而且他的隨從也有可能染病了,也隔離了。讓大家不要去探望,也不要亂說什麼。
這些人誰都知道太子肯定是犯事被軟禁了,所謂傳染病云云,只不過是個藉口,所以都躬身領命答應了。
太子這一犯事,說不定太子之位就不保,誰有可能接任太子之位,自然成了這些個王爺們最熱門的話題,雖然皇后說了不讓亂說,但幾個平素要好的兄弟湊在一起躲在屋子裡議論,卻是沒法禁止的。
皇帝李世民共有十四個兒子,到了貞觀二十三年他病重的時候,其中六個已經先他死了(兩個是因爲參與謀反被賜死的)。而六子李愔和七子李惲都是爲非作歹不把百姓當回事的浪蕩公子,李世民深惡痛絕,經常痛斥,這兩位是根本沒希望當太子的。而十三子李福雖然不惹事,老實巴交的,卻是碌碌無爲之輩,李世民每每嘆息他不堪大用,他也有自知之明,從來不參與這些事情,只是躲在屋裡安心當他的王爺就滿足了。
所以,除去太子李承乾本人,有希望當太子的,只剩四個,分別是三子李恪、八子李貞、九子李治、十子李慎。而這四人中,最有希望的是三子李恪和九子李治。
李恪文武全才,深得唐太宗李世民的喜愛,常說他很像李世民自己,在羣衆和百姓中,李恪也是深受愛戴的一位王爺,威望很高的。李世民曾有意立他爲太子的,但是被皇后的哥哥,朝廷重臣長孫無忌強烈反對。所以沒有立成。
另一位強勁對手,自然是後來的高宗皇帝,他的本事不及李恪,但競爭力絕對不弱於李恪,只因爲他是皇后嫡出,而且深得皇帝疼愛。
所以來他們倆屋裡的人是最多的,但是這兩位都非常謹慎,不準談論太子之事,大家心照不宣,心裡都在琢磨着,太子擁戴之功那可是非常大的,將來一旦登記,就是皇帝心腹。就算不爲了這個,也可以避免被新皇帝猜忌而橫遭不幸。
當然,這些人並不知道左少陽讓皇后不要立李治爲太子,這件事皇后沒有對任何人說,事關重大,她是個很有分寸的人。
這邊諸位王爺在嘀咕新太子的事情,那邊左家在忙着收拾東西。這一天就這樣過去了。
收拾停當之後,第三天,大隊人馬啓程進京了。
出城的時候,左貴老爹身穿官服,故意坐着馬出城,引得路邊瞧熱鬧的百姓很是羨慕。
在御林軍和大內侍衛護送下,自然一路平安無事。因爲惦記着皇帝的病,所以沿途沒有停留,一路緊趕。這一天,終於回到了京城。
進城之後,長孫皇后讓他跟着直接先進皇宮探望皇上。左少陽卻跟長孫皇后告辭,說要先回家安頓家人。長孫皇后立即明白了,左少陽是想等皇帝對太子的處理結果。
這是理所當然的,現在太子要殺左少陽,左少陽最關心的自然是這件事。長孫皇后有寬勉了他幾句,讓一隊御林軍護送左家回宅院並駐紮在院子裡保護左家人。
十五年了,左家又回到了京城宅院裡。
這宅院由祝老掌櫃幫忙請人照看,一切挺好,包括後面的藥鋪,都有藥農一直種植照料。因爲左少陽家後面種的藥材都是後世新出的藥材,唐朝無人知道藥用價值,所以賣不掉,生產的藥材每年都按照要求炮製成成藥放在了倉庫裡。十五年過後,倉庫滿滿的都是中藥材。
左少陽對這一點非常滿意,宅院打點得很好,很乾淨,左家這次隨車帶來了生活用品,放上就能生活了。
左貴老爹的“貴芝堂”建成之後就遇到了左少陽被冤枉的事情,所以一直沒有開業。十五年過去了,當初的新房都已經陳舊了,而左貴也已經當上了三品高官。
路上就在說這件事,到了之後,是否還繼續開藥鋪。一家人巡視各處來到藥鋪大堂裡,又說這件事。
按照梁氏、茴香他們的說法,沒見過三品官開藥鋪給人看病的,左貴這三品官一個人的封田和俸祿都已經夠養活全家老小外加僕從數十口都還綽綽有餘的,用不着那麼辛苦再繼續開藥鋪給人看病。所以還是把藥鋪關了得了。
聽了她們這話,左貴是美不嗞的連連點頭。
左少陽道:“老太爺如今當官了,又是高官,自然是不用坐堂給人看病的了,不過我呢,什麼都不是,還是個小郎中,我不看病沒事幹,所以嘛,這藥鋪讓我來經營吧,這也叫做子承父業。”
左貴老爹連連點頭:“沒錯,咱們這貴芝堂的招牌不能摘,還得繼續經營下去。我如今年紀大了,又蒙皇恩得了官職,的確不適宜再坐堂問診,就讓忠兒來挑貴芝堂這大梁吧。學醫的幾個孩子也可以跟着在藥鋪裡磨練磨練。”
長子左文寧立即接話道:“爺爺,我可不可以不學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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