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漆黑。
陳昭的意識仍然模糊不清,他已經陷入的徹底的昏迷。
白澤睜大眼睛蹲在牀頭細細地看着陳昭的臉頰。一臉的惶恐,默然轉頭向洛九音問道:“他剛剛真的說了土靈珠三個字?”
洛九音默默點頭。
白澤伸出左腳撓了撓下巴,沉思片刻後說道:“這事倒還是頭一次。難道是土靈珠的力量震傷了他?”
洛九音道:“這些事情等他醒來後就知道了。現在的問題是,如何讓他立刻醒來?”
白澤沉聲道:“這事不急。他的脈象並無混亂。現在就與睡着了並無二致。要不了多久就會醒了。”
洛九音皺眉道:“但願如此。”
白澤大大的打了個哈欠,一臉倦容,擡眼向洛九音說道:“天都已經亮了。你還不回去睡?”
洛九音默然說道:“我不困。前輩你去休息吧。我守着阿昭。”
白澤不由得嗤笑一聲,繼而說道:“那我不管你們了,老夫要去好好的睡上一覺咯。”說完抖了抖身子,用力一躍,到陳昭身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盤着身子便睡了下去。沒過一會兒,便傳出了濃重的呼嚕聲。洛九音連忙又找了一塊小毯子來給白澤蓋上,心道前輩這一個月來不眠不休的趕着打造夕影刀,還沒歇息兩天便又如此忙碌,確實是辛苦他了。待得明日下午,去街上提兩壺好酒給他,聊表心意吧。
洛九音緩緩在牀沿坐下。陳昭仍在昏迷當中絲毫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他又想起那天晚上陳昭與他說的話,心下不由得一陣傷感。思索了許久後,不由得輕嘆一聲。這種明明近在眼前,卻不能觸碰的感覺讓她最爲心酸。也許這個世界上有些事情只能止於脣齒,然後埋於歲月。如果遇見了就算是有緣,那現在也只能說是無份了。
過了許久。洛九音便也迷迷糊糊地趴在陳昭睡去了。天色漸漸亮了起來,一束冬日裡溫暖的陽光透過紗窗,緩緩射到陳昭的臉上,開始時是溫熱的,隨着太陽越來越大,便越發覺得臉頰有些發燙。陳昭緩緩睜開眼睛,忽覺胸口有些沉重便支身查看,但見洛九音睡的正沉,頓時心中一片柔軟,再次躺了下去,不做打擾。他側過頭深深地看着洛九音,洛九音的臉他再熟悉不過,只是今天看來,不知道爲什麼洛九音有一種令人心碎的美,這樣的美讓他發慌,也讓他心悸。
陳昭吸了吸鼻子,想着洛九音這樣睡覺也不舒服,乾脆自己往裡挪了一挪,空了一塊位置出來,把洛九音也抱上了牀,就睡在自己旁邊。陳昭怔怔望着洛九音的臉,時光飛逝,不知何時也睡了過去。
又過了好一會兒,門外傳來管家的敲門聲。三人這才悠悠轉醒。洛九音睜眼時看到的第一個東西就是陳昭的臉,他立刻四下環顧,發現自己居然睡在牀上,頓時大駭,連忙站了起來。誰知自己的衣帶不知何時讓陳昭的腿給壓着了,這一站起來腰帶也立刻鬆了開來,衣衫頓時劃開。陳昭不由得驚了一驚,正要說話。卻見洛九音此刻的臉色更爲尷尬,雙頰兀自一紅,匆匆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便立刻起身,頭也不敢回的去爲管家開了門。
門“吱呀”一聲被快速打開。管家看到來開門的人是洛九音,而且還衣衫不整,頓時有些驚訝。立刻換了個眼神上下打量洛九音。那眼神就跟就在看一個千古奇觀似的。洛九音頓時有些窘迫,指着房內說道:“阿昭昨夜身子有些不舒服,我扶他回的房。一不小心就在這睡着了。”
很多時候,在很多人心裡。解釋就是掩飾。
洛九音這麼一說,管家反而覺得他此地無銀三百兩。自己這兩日也有聽聞唐逑公子似乎好龍陽。難道世子和這洛公子也....管家的眼神愈發猥瑣,洛九音看在眼裡急在心裡,連忙打斷道:“您別多想,真的只是不小心睡着了。”管家嘿嘿一笑,拱手說道:“明白。明白。”
洛九音頓時覺得頭都大了。冷汗也一滴滴冒了出來。
陳昭這時也緩緩走了出來,他倒是沒有半點的尷尬,立刻衝管家問道:“怎麼了?”
管家笑道:“是夫人讓我來叫您一聲。王爺再過兩個時辰左右就到江南了。夫人讓您去接王爺一下。”
陳昭撇嘴道:“他又不是個小孩了。難道不認識回家的路嗎?爲何要我去接。”
管家笑道:“兒子去接老爹,那是孝。夫人自然是希望您多展示一下您的優良風範,這樣纔好討老婆。畢竟您前幾年乾的那些荒唐事兒....”陳昭聽到這個立刻換了個臉色。他可不想讓洛九音知道自己以前幹過些啥事,連忙打斷道:“好了好了,你別說了,我這就去接他。”
到了未時,白澤起牀後吃了點東西便又回去睡了,陳昭只好獨自踏上了去接老爹的旅程。
今天倒是不大冷,陽光燦爛的很。
一支長長的部隊正緩緩向江南靠近。同行的大抵三四十人,僅有兩個婢女,其餘皆是男人。十餘人在前頭騎着馬開路。皆是身穿鎧甲,手持大刀,威風凜凜。四人擡着轎子,一個個也是魁梧無比。轎子兩邊各跟着一個婢女,轎子後頭還跟着十幾個侍衛,前後保護着轎子裡的人。最後纔是幾個車伕拉着一堆堆的物品,緊緊地跟在侍衛的後頭,所有人都是滿面的風霜。明顯是遠道而來,一個個皆是風塵僕僕。
轎子裡的男人輕輕眯了一口茶,向轎外的婢女問道:“還有多遠?”
婢女笑笑道:“王爺別急。不出半個時辰便能到了。”
永安王輕輕微笑道:“好。讓轎伕再快一點。”
婢女笑道:“王爺是想家了麼?”
永安王笑着向不遠處已經現出一角的江南小鎮說道:“是啊。我想念家鄉的小橋,想念那兒潺潺的流水。想念飄在小河上的烏木船,我更想念我夫人親手做的菜。”
婢女轉過臉,忽然沉聲問道:“王爺很想念你夫人麼?”
永安王柔聲笑道:“那當然。這一別又是一年,也不知道她的胖了還是瘦了。最近過的好不好。”
婢女忽然側過頭來,露出一個陰笑,冷森森地問道:“既然您如此愛她。爲何還要對她做如此殘忍的事情呢?”
永安王的臉在一瞬間突然失去了所有的笑容,陡然面色一沉,原本如春日般溫暖的笑臉一下子變得烏雲密佈,猶如冬日的霜雪般寒冷刺骨,令人渾身發顫。
幾個爆炸聲在遠方響起,把等在城門口的陳昭嚇了一跳。陳昭趕緊凝神望去,爆炸聲響起的地方正是老爹來的方向。頓時一驚,立即飛身上馬,用力一勒馬兒的頸脖。馬兒登時嘶吼一聲,雙足平地而起。陳昭又趕緊猛地一拍馬兒的屁股,馬兒立即向前衝出,快的就像一支離弦的箭。猛地向爆炸的方向飛奔而去。
眼前的景象越來越清晰,一片荒土之中飛煙繚繞,塵土漫天。根本看不清裡頭的景象。陳昭凝眸望去,登時腦中異樣的感覺一閃而過。那感覺讓他不由地興奮了起來。是土靈珠!土靈珠就在那裡!歡愉不過半響,陳昭又立刻皺起了眉頭。難道有人手持土靈珠在刺殺老爹?那可凶多吉少。
念此,立刻左手用力一拍馬兒的屁股,右手已經緊緊握住了青虹。
馬兒在主人的催促下,直接衝進了那一片飛煙之中,陳昭騎在馬上向下望去,這裡只剩下一個四分五裂的轎子以及滿地的鮮血與屍體。不遠處,寫着“永安王”的旌旗已經倒在了地上。旗幟也已經破碎不堪。陳昭大驚,連忙跳下馬。四處尋找老爹的身影。伸手探去,轉過一個侍衛的身體,登時一驚,這侍衛的死狀悽慘恐怖,那樣子彷彿是被人吸乾了精氣一般。陳昭不由得便想起了慘死的花婆婆。這死狀與卷宗上記載的並無二致。難道是同一個人殺的?
心中萬分疑惑,但畢竟還是老爹的事情要緊。當下不做停留,立刻再次放眼望去。屍體堆成一地,黃色的土地一級被鮮血染成了暗紅色,翻開一具又一具的屍體。可偏偏連永安王的影子都沒有看見,心中大急。
馬兒自身後發出一聲嘶吼,陳昭回眸望去,腦中一道金光一閃而過。如果真的是有人手持土靈珠在刺殺老爹,那麼老爹現下一定就在土靈珠的旁邊。只要能感應到土靈珠,就能找到老爹在哪。
登時心中一定。立刻閉上雙眼,細細感知。土靈珠的力量如同大地般堅硬,厚重。堅若磐石而又深不可測。陳昭抓住一縷神識,緩緩探索而去。眼前從一片黑暗到緩緩畫出一圓風沙,土黃色的沙子上面漸漸露出一個幻境出來。狂風呼呼作響,砂石漫天。陳昭倏地睜開眼睛。
在南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