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訓被袁天罡壓迫得盤膝坐於地上,其雙手相疊,手心上翻,高舉過頭頂,而在他的頭上是凌空而下的袁天罡,對方倒立於空中,單掌壓在他雙疊的手掌上,這是二人方纔打鬥時的姿勢,並沒有什麼改變。有變化的是有一個人正緊緊地抱住袁天罡腰際,與其一同倒立於空中,這人竟然是戒癡和尚。
“二弟,”
李承訓艱難地喊出這兩個字來,他與羅成、耶律風、夏承在草原重新結拜時,已經將戒癡和尚結拜在內,按理說應該叫其爲四弟,只因他尚未有機會與戒癡說明此事,所以危急時刻,還是這般稱呼出來。
戒癡和尚緊緊抱着袁天罡,雙手食指相扣,緊緊箍在袁天罡的丹田處,其身上的衣物已經被袁天罡的真氣焚燒殆盡,通體血紅,好似要透出血來,但在這血色之中,卻有着絲絲連連的亮色遍佈期間,那是他的經絡紋脈。
袁天罡怎麼會受制於戒癡和尚。細看之下,他發現了問題所在,戒癡和尚的雙手按住的不僅僅是袁天罡的腹部丹田,其雙手之下還按着一柄匕首,直插在袁天罡丹田處,從其掌間指縫露出的情形來看,這是一柄鑲嵌滿珠寶的匕首。
“蒙古金刀。”
他識得這柄匕首是當年頡利可汗送給他,他又轉增給無憂的蒙古金刀,其鋒削鐵如泥,若不是這種神兵,又怎麼會斷開袁天罡的肌膚呢。
可這金刀怎麼會在戒癡手中呢。微一思量,他便明白,定然是方纔無憂從長靴中抽出金刀以爲防身,不小心掉落,而後又被袁天罡的太虛吸力給弄到洞底,結果被從昏迷中醒過來的戒癡和尚所得。
事情正如李承訓所料,但在事情發生以前,誰又會注意到這個細節呢。袁天罡縱然功力通玄,也有大意的時候,而且他的這種大意也是勢所必然,其往來縱橫歷史間,已有近二百年沒有敵手,怎麼會不自信。自傲。也必然會有所輕敵。
袁天罡憑直覺認定他已經“了斷”了戒癡,可惜他忽略了戒癡和尚有洗髓經和易筋經兩大奇功在身,只要給戒癡時間,其是可以於潛意識中修復受損經脈的,雖然無法恢復全部功力,但絕不至於就這麼死掉,而金鱗鷹等人的入洞,恰好轉移了他的視線,從客觀上給戒癡和尚恢復意識留下了空間。
儘管戒癡活了過來,卻是等於廢人一般,根本用不出半點內力,他可沒有能化他人內力爲己用的太虛功,這內力消耗掉,便是沒了。
袁天罡的功力絕倫,在戒癡甦醒並爬起的時候,便已經感知到他的存在,但他並未將戒癡放在眼裡,因爲他幾乎是金剛不壞之身,只要將內力鼓盪全身,根本不在乎這個已經被他吸乾內力的和尚能掀起什麼風浪來,他只是一門心思的要將李承訓的經脈震碎。
戒癡見李承訓已經是強弩之末,眼看便要被袁天罡的內力擠壓成碎片,準備拼去一條性命,去衝撞一下袁天罡,以期給李承訓以喘息之機,至於李承訓能不能活下來,那就要看他造化了,而自己卻是盡了兄弟之義,無怨無悔。
就在他起身的時候,發現身下有一柄金刀,他識得這是當年頡利可汗送給李承訓的蒙古金刀,便將之順手抓起,有這削鐵如泥的寶刀,總好過自己徒手雙拳,不管有用於否,姑且一試。
他將寶刀暗釦於手中,而後以洗髓經引爆丹田,將體內真元充斥於經脈穴道,頓時感覺到體內充滿了清爽的力量,而後縱身向袁天罡急掠而去。
袁天罡沒有想到失去已真氣的戒癡和尚會如此迅猛的撲向自己,而他的注意力全在醞釀着給李承訓的致命一擊,瞬間他便做出了一個取捨,那就是隨那戒癡折騰,還是要以斬殺李承訓爲先。
他是有這份自信的,他的太虛功已經練就及至,身體任何一處被人觸碰時,都可以將對方內力瞬間吸出,就算戒癡尚有強橫內力,撲到他的身上,他又有何懼栽。
戒癡敗於對方的太虛功,自然知道厲害,此番撲來只爲掣肘袁天罡,自是不會將自己以洗髓經法門爆破丹田而產生的強大內力給他人做嫁衣,所以他只是將袁天罡攔腰抱住,並將匕首插入對方的丹田,而後用所有的氣力來按住這柄匕首。
袁天罡集合了全部真氣於經脈間,正準備一舉將李承訓化爲齏粉,卻突然感覺到丹田上一片清涼,那凝結于丹田內的真氣猛然外傾泄出去,使得他原本凝聚於經脈間,準備發之於外的真氣,又瞬時回縮丹田。
“哎呀,”
他感知腹部丹田受襲,真氣外泄,心知是戒癡搞的鬼,連忙將丹田移位,同時以真氣封鎖腹部傷口,他的功力通玄,真氣在其體內可瞬間轉化成液態,如此一來,他以液態真氣包裹着進入腹內的匕首,並用力試圖將其頂出腹部。
戒癡已然經脈散亂,根本無法提聚真氣發力,他此刻所引發的巨大力量,是其引爆丹田的結果,因此他滿身通紅,經絡畢現,這是其燃燒生命所爆發的巨大能力,雖然堅持不了多少時候,但其卻是頂住了袁天罡分過來壓制他的那半分力道。
袁天罡以五成功力試圖震飛戒癡,頂出匕首,未想到對方竟然抗得住。這怎麼可能。他就算方纔沒有殺了這和尚,也肯定是吸乾了他的內力,震碎了他的經脈,他怎麼會還有這麼大的抵抗之力。
“不好,”
袁天罡忽然意識到這可能是戒癡和尚引爆丹田而爆發的能量,這可大意不得,可他思念至此時,已經微微有些遲了。
戒癡那雙按住匕首的手猛然用力,將袁天罡的腹部撕裂開一道三寸長的傷口,隨即他便捨棄匕首竟將雙手插進對方的腹部,用力的將那傷口進一步撕裂,這是多麼恐怖的力量。
袁天罡不敢大意,不得不停止對李承訓繼續施壓,轉而先解決戒癡帶給他的威脅,他騰出一隻手掌,重重地抓在戒癡的後心,沒有用力將其甩脫,而是運氣太虛功,打算再次將他內力吸走,但這一次,他卻未收到任何效果。
戒癡自爆丹田,以真元填塞於經脈,實則經脈與真元已化爲一體,不是氣體,對方自然吸食不出來。
袁天罡功力通玄,見太虛功無效,立即改變策略,將自己體內的滔天內力分出一支,猛力灌入戒癡體內,他要將戒癡震成碎片。
“找死,”
即便這一少半力量,也足以驚天動地,令風雲變色,可是他仍然低估了戒癡自爆丹田的威力,並沒有將對方震離自己的身體,他被真正的激怒了,於是他瞬間又加大了真氣灌輸的力度,甚至忽略了李承訓的存在。
戒癡身體通紅,非是袁天罡所爲,而是由於他自爆丹田,迴光返照,那抹血色是他丹田中沉積十數年的內力真元,如今發之於體表,而這些最後的精元也總有耗盡的時候,他已經堅持了很久,他盡力了。
袁天罡自己並不知道,他潛移默化中已經移轉大部分內力到戒癡身上,而加之在李承訓身上的內勁卻是少了,這就使得李承訓得到了足夠他調整真氣的喘息之機。
李承訓擁有少林三祖近三百年的洗髓經內勁,雖然被袁天罡破得所剩無幾,但洗髓經本身就是可以於呼吸間鍛造經脈,吐納真氣的,加之其太虛功將袁天罡打入體內的真氣源源不斷的化爲己用,使得他於瞬息間便又內息充盈起來。
“四弟,”
他見戒癡身體越來越紅,其內裡的經脈越來越亮,越來越白,僅僅是眨眼之間,那血紅與雪白便要融做一團了,他知道戒癡已經油盡燈枯,灰飛煙滅只在瞬間。
“嗷,”李承訓發出一聲怒吼,他此刻已經完成了功力的恢復,立即將交疊的雙掌分出一手,拍向袁天罡那受傷的腹部。
“噗~”
這是戒癡身體破碎的聲音,他的身體不是破碎成塊,而是破碎成似雨霧一樣的顆粒,那是他丹田爆破,以及袁天罡內力加身共同作用的後果。
“啊,”
李承訓眼睜睜地看着戒癡的身體消失成雲霧,他似乎看到戒癡在消失的瞬間,那苦澀的臉上竟然洋溢出一抹笑意,那是他在對自己微笑,他以他的死,完成了對兄弟的救贖。
而此時,李承訓已然帶着滿腔的憤怒,將他的手掌插到袁天罡那被洞開的腹部,同時將太虛功運用到極致,用以吸食袁天罡的內力。
袁天罡剛剛被戒癡消耗掉了大部分內力,他還沒有時機恢復,便感到腹部一空,心知是李承訓落井下石,忙運轉真氣,加大以太虛功吸食李承訓內力的力度,並將他的另一隻砸在了李承訓肩頭。
如此一來,二人形成了這樣一種場面:他們各有一隻手掌相抵,李承訓的另一隻手插在袁天罡腹部,袁天罡的另一隻手砸在李承訓肩頭,遠望去,就好似李承訓在斜託着袁天罡的身體。
姿勢怎樣無關緊要。關鍵是二個人的四隻手。都在不停地吸食着對方的內力。而看起來他們又是旗鼓相當。不相上下。很明顯是劫後餘生的李承訓功力更加精進。而功力高絕的袁天罡有傷在丹田。這此消彼長。自然拉平了兩人的實力。
“呼呼”
風聲迭起。是兩人真氣相撞外泄。氣流於狹窄洞內刮碰岩石所造成的響動。
“噠噠”“砰砰”
這是洞內石子震動地面、牆面。以及他們被氣流帶到空中相互撞擊而發出的響動。
現在。老聃洞內盈滿了二人的真氣。以及被二人真氣震碎鼓盪起來的尖銳石屑。相信縱然是如七大派掌門般的武林高手入洞。也必會被二人的真氣撕扯成碎片。被那碎石割得體無完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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