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隱王
到得山下,李承訓見到人羣之中,有一人器宇不凡。
那人身穿員外服飾,方面大耳,鼻直口闊,顎下鬍鬚整肅修長,看起來威嚴穩重,又不失隨和友善的風度。
夏雪兒一見到爹爹,立刻撲到他的懷裡,委屈的哭了起來。
夏承簡略地講述了他們救援姐姐的過程,並把李承訓和王大力引薦給父親,而後說到他們三人已結拜。
夏老爺子聽得頻頻點頭,連聲叫好,不停地打量着李承訓,眼神複雜。
“既然你們已與承兒結拜,咱們就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都跟我回洛陽養傷,少林那邊我去說。”老爺子聲若洪鐘。
李承訓一直琢磨着如何提前學到少林禪吶功,自然不肯浪費時間去洛陽調養,便道:“多謝夏叔叔,但我想回少林,繼續修習。”
“爹,我也和大哥回少林。”夏承嚷嚷着道。
“不行,爹爹,他傷的好重”夏雪兒急得滿臉通紅,她早就打定主意讓爹爹遍請洛陽名醫,務必治好他的傷。
“請夏叔叔寬心,少林的醫術天下聞名,這點兒傷算不得什麼。”
夏老爺子見李承訓執意不肯去,也不再勉強,哈哈一笑:“也好,這纔是男兒本色,去吧,老夫便在洛陽等候你們學成歸來!”
李承訓再次向夏老爺行禮,轉頭時正觸碰到夏雪兒的目光,便微笑示意,而後轉身離開。
“李承訓,‘王八’”
夏雪兒脆生生地喊聲,把在場所有人全部石化。
李承訓先是一愣,隨即便明白過來,一臉無辜的看着王大力。
王大力臉色漲紅,似笑非笑地看着李承訓道:“喊你呢,和我沒關係。”
夏承在一旁捂着肚子,笑得直喘,“二哥,我以後可不敢與你一起走。”
夏雪兒立即反應過來,忙道:“王大力,你們等一下。”
說完,她趕緊向夏老爺子解釋道:“爹爹,這人姓王,單字霸王的霸”。
聽到自己知書達理的女兒爆粗口,着實把老爺子嚇了一跳,如今明白過來,也覺得有趣,便開懷大笑起來。
“夏姐姐,叫我王大力就好”王大力苦着臉,回頭說道。
夏雪兒臉色通紅,手指擺弄着衣角,輕聲喊道:“我知道了,謝謝你們,有空來洛陽做客!”說罷,又低下頭去。
夏老爺子帶着女兒,在一堆家丁武師的護送下,向洛陽而去。
李承訓三人則抓緊時間趕路,終於趕在少林寺關山門前回到少林寺別院。
他們先去了智興和尚的禪房,輕描淡寫地講述了救護夏雪兒的事情,然後遞上夏老爺臨別時給寺裡寫的信箋。
智興和尚看過信箋,立刻告訴他們,從即日起可以不參加早課。他又吩咐小沙彌忙上收拾出三間禪房,供三人養傷之用,最後說道:“明日我會請善仁師伯來給你們醫治。”
三人出得智興禪房,便有小沙彌引領着去新安排的禪房。
路上,夏承開口道:“大哥,善仁大師來給你醫治,你這手可有救了!”
“怎麼講?”李承訓不免好奇。
夏承無限感慨地道:“善仁大師醫術高超,當代無匹,人稱醫佛,不過卻聽說有五十年沒有出過寺門半步。我還是小時候得了急病,父親帶我來少林的時候見過。”
李承訓其實也很擔心自己的手傷,雖知道少林醫藥天下聞名,可未曾想有這等名醫,心中大定。
“三弟,是伯父請醫佛大師爲我治傷的吧?”李承訓猜測智興和尚突然如此照撫,必然與那封信箋有關。
王大力接話道:“相信不僅如此吧!”
夏承嘿嘿一笑:“也沒什麼,老爺子信裡說過幾天給廟裡菩薩奉個金身。”
說話間三人便到了禪房門口,王大力和夏承又叮囑李承訓好好休息,便各自回房。
李承訓早已疲憊不堪,睏倦的感覺奔涌而至。但同時,他雙手傳來的灼痛感同樣侵襲着他的大腦皮層。就好似兩方各有千軍萬馬,在他腦內縱橫馳騁,衝鋒對決,攪得他神智恍惚。
誰人也不是鐵打的,李承訓的右手幾被磨平,十指連心,焉能不疼?只不過他心智堅強,強自忍着疼痛罷了。
他困的狠了便睡着一會兒,疼得狠了,便又醒了,一會兒坐着,一會兒躺着,一會兒站着,一會兒走着,如此周而復始。
不知不覺間,天光放亮。
李承訓迷迷糊糊地聽到有人在喊他,便勉強起身,打開房門,見門口站着兩位義弟和一個小沙彌。
“大哥,小師傅來領咱們去藥事堂。”夏承見李承訓面色蒼白,雙眼血紅,知道他準是未休息好。
“嗯!走!”李承訓仍是表情平淡,雙手卻在不停地顫抖。
少林藥事堂介於少林上院和下院的中間地帶,小沙彌憑藉通行令牌,帶着三人一路暢行無阻,很快便到了地方。
李承訓見這藥事堂獨立於周圍的建築羣,坐落在山腳之下,卻是一個小型建築羣落,類似於老北京四合院的排列。正門大院之上,有三個金匾大字“藥事堂”橫掛在類似牌坊一樣的建築之上。
“這地方,怎麼和其他禪舍有這麼大不同?”李承訓看向夏承。 wωw ◆ттκan ◆C 〇
夏承笑道:“少林寺扶危濟困,經常施醫贈藥,難免常與百姓接觸,因此便立於上院與下院之間,更有獲救的香客施捨修建,便成個現在這種格局樣式。”
幾人剛入藥事堂,那名引路的小沙彌便告辭回返,而裡間出來一位小和尚,他引着衆人來到茶爐休息。
小和尚對李承訓施禮道:“這位施主傷勢最重,請先跟我來!”顯然,他們俱已瞭解情況。
李承訓跟隨小和尚,走進中間最大的那座藥房,見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正在火爐旁熬着藥。
“是你?”李承訓記得這個老和尚,就是少林體考時的那位老僧。
“呵呵,原來是你呀!”老和尚也認出了李承訓,那個他認爲資質超凡的俗家弟子。
“見過大師!”李承訓客氣的行禮。
老和尚卻已經不客氣起來,他二話不說,拉住李承訓糉子般的手,開始給他“鬆綁”。
李承訓受傷後,第一次在陽光下看自己的雙手,居然把他嚇了一跳,還有些反胃。
他的右手,就像是被啃過的雞爪子一樣,骨肉不全,極其醜陋,而他的左手,傷口處肌肉外翻,腫脹得有點像漢堡包。
“小子,你也夠狠,傷成這個樣子,居然面不改色,一聲不吭!”醫佛平靜之中帶着一絲讚賞。
“大師,無論怎樣都得自己受罪,忍着便是,何苦愁眉苦臉給他人看?”李承訓平靜地道。
醫佛讚許地點點頭,他先用淡鹽水把他的雙手清洗一遍,然後給他塗抹上黑乎乎的膏藥,最後,又在他手腕處的穴道上鍼灸了一番,才慢慢給他包紮起來。
治療花了近兩個時辰,完事後,醫佛說道:“你出去等我,讓那兩個小子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