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有先後,個人體質又不同,因此每個人被毒素侵入血液的程度也不同,但由於李承訓施救還算及時,在場丐幫共計一百一十六人,他救活了七十六人,至於他們體內的毒素,慢慢再設法調養便好。
安頓丐幫衆弟子下去休息後,李承訓便帶着丐幫五長老,拘押着大牛來到了忠義堂,將大牛按跪在“義”字牌匾下。
他見事已至此,無須再替大牛隱瞞其卑劣行徑,便將其所犯惡劣之事,逐一說出,這一下竟惹得五長老勃然大怒。
“大牛,你在丐幫這麼多年,艱苦打下的基業,你真是捨得啊!”
“你這狼子野心,那可都是兄弟啊,真是黑心?”
“太卑鄙了,虧得咱們還這麼尊敬你!”
……
在李承訓金針刺血的幫助下,五長老用內力將自身體內餘毒都排了出去,雖然看起來精神萎靡,實則身體已無大礙,他們圍着大牛,紛紛喝罵着,仍覺得不解恨,竟然開始對其拳打腳踢,完全不顧長老尊貴的身份。
“五位長老且慢,我還有話問他。”李承訓對大牛已經死心,反而氣息平順,他生怕五長老下手沒輕沒重,便這麼要了大牛性命。
五長老對李承訓原來是懼怕,現在則更多的是尊敬,聞言立時住口,卻忍不住一人向大牛唾了一口,這纔回身站到一旁。
“你還有什麼遺言,說吧!”李承訓冷聲說道。
“我得不到的,你們誰也得不到!”大牛原本低着的頭,緩緩擡了起來,臉上露出猙獰的笑意。
“到如今,你還執迷不悟?”李承訓搖頭嘆息,“我真不明白,我不僅未殺你,還令你做丐幫之主,你怎麼還往死路上走?”
“嘿嘿嘿!”大牛冷笑着說道:“獨臂已殘,武功被廢,雖然仍然主掌丐幫,又會幹得幾時?早晚被他們取代,既然不能擁有,那何不毀了它,圖個清淨?”
對於他的想法,李承訓多少有些明白了,但他還是有些不理解,“若是丐幫於江湖中就此除名,你又因何寸立?”
“呵呵呵,我所要的不是活着,而是‘公平’,與其生不如死的活着,不如大家一拍兩散,一起痛苦,這很‘公平’。”大牛灰頭土臉的趴在地上,卻依然在笑,笑得很開心,開心到他竟然哈哈大笑起來。
李承訓眉頭緊皺,死死盯着大牛,但見其笑容似真是由內心而發,可他如今這般,怎麼還能煥發出這般燦爛的笑意?不,是得意的狂笑,可爲什麼?五長老也是不解,紛紛喝斥他是不是瘋了。
那大牛也不着惱,也不生氣,就是笑,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好似真的瘋了一般,只是眼睛盯着李承訓,除了笑,就是說着那一句話:
“我得不到的,你們誰也得不到,哈哈哈!”
“我得不到的,你們誰也得不到!”
李承訓口中重複着,突然,他愣住了,立時提聚太虛功,如虛幻般瞬間消失在廳堂之內,唬得五長老張大了嘴巴,竟是誰也沒有看得清他是如何出去的。
李承訓忽略了一個關鍵,那就是後堂,前堂的丐幫弟子因爲飲了酒,都中了毒,那後堂弟子呢?但願大牛口中那句,“我得不到的,誰也別想得到,”所指代的是丐幫,而不是她。
但隨着他的行進,他的心卻是越來越沉,他已經發現後堂有不少丐幫弟子的屍體,很顯然,這些沒有喝酒寶的弟子也都死了,那定是水裡有毒,如今正是飯口,總要用水做飯、洗菜、吃飯,所以這些人怕是比山前參與盛宴的人死得還要透徹。
“瘦猴!”李承訓一腳踹開緊閉的房門,在那搖曳未熄的燭光下,他看到瘦猴正抱着虎妞,躺在牀上。
他一個箭步過去,見到瘦猴鐵青的面目,心中一股涼意透過全身,卻仍是將手探到她的頸動脈處,如他所料,動脈死靜,而且觸手冰涼。
“瘦猴!”
李承訓自己都不知道,他有多少年沒有哭過,他但此刻,他哭了,他心疼瘦猴受了那許多苦,如今卻就這樣去了,他真後悔上了大牛的當,爲什麼要參與這個宴會?爲何不聽瘦猴的,早早便離開這裡?是他害死了瘦猴!
“大牛,我要殺了你!”
他的怒意騰然升起,甚至覺得一刀宰了大牛都不解恨,他終於懂得了古代刑罰上講得凌遲處死的意義,那是恨,一種難以消弭的恨意。
“走,你們娘倆跟我走,我要讓你們看着,如何殺他,爲你們報仇!”李承訓伸手去抱虎妞,人都說虎毒不食子,這大牛連自己深愛着的妻兒都殺了,可見其心靈扭曲到何種程度?
“嗯?”李承訓竟然感到虎妞身上有股溫熱的氣息,立即將手探至她的頸動脈,隨後是鼻息、脈門,一番探查過後,他斷定虎妞的確還活着,只是中毒頗深,便立即將虎妞身體擺正,先用金針護住其心脈,而後又用真氣爲其通脈逼毒小半個時辰後,便可以見到虎妞的手尖,腳尖和金針插入的地方,有明顯的青黑之色淤積,而她身體其他地方的黑氣,則幾乎退去不見。
李承訓用針尖挑開虎妞黑血淤積處的皮膚,將那毒血引出體外,又用真氣在其體內循環數個周天,這才收功。
虎妞此刻呼吸平穩,好似睡着了一般,但李承訓知道她的傷勢還遠遠沒有治癒,因爲毒素在她體內停留的時間太久,已經侵蝕了她的臟腑,血液,怕是過不了數日,便又會有沉積在身體的毒素被代謝出來,那時還要這般施救纔好。
“瘦猴,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清除虎妞體內的毒素,將她交給虎子,虎子一定會待她如親生女兒般疼愛的。”李承訓一邊說着,一邊爲瘦猴搭理着身體,最後將牀單蓋在她的身上,合手將其抱起,又看了一眼旁邊熟睡着的虎妞,轉身向外走去。
“老幫主!”
“難道三幫主?”
“虎妞呢?”
胡長老等人早就跟來在門外等候多時,見他出來,紛紛上前詢問。
“瘦猴?師妹?”大牛已經被五花大綁起來,有名丐幫弟子正將其摁在地上,他掙着腦袋,向上張望着,斜眼仰望着李承訓懷中抱着的瘦猴屍體,口裡兀自喊道:“師妹,你先走一步,等我啊!
李承訓已經不想再與他廢話,只想爲瘦猴報仇,便將瘦猴輕輕放在地上,而後蹲下身子,用手抓住大牛的脖領,將其抓到自己跟前,平靜地道:
“我會將瘦猴的屍體焚燒,將她的骨灰帶回隱國,她從小是孤兒,那裡便是她的家,等虎子死後,會與其合葬一處,有虎妞和我們大家來祭奠她,而你,我會將你碎屍萬段,扔到曠野喂狗,從此沉寂於歷史,再不回有人記得你。”
大牛一愣,臉上的笑容漸漸地僵住了,“虎妞沒死?”
“沒死!”李承訓冷冷地道:“瘦猴不顧自己中毒已深,強行用真氣護住虎妞的心脈,使得小丫頭能夠堅持到我來救她。”
“那她是我姑娘,我死了,也會有人想着我,記着我,哈哈哈,”大牛面上強擠出一絲笑容,他想將這笑容擴大,卻被李承訓的輕笑給終結了。
“呵呵,瘦猴死的時候特別告訴我說,虎妞是虎子的孩子,不是你的,是你知道了這件事後,發狂殺了瘦猴,還連累了丐幫許多人中毒。”李承訓說這話時,也在笑,笑得很輕鬆。
“不可能!”大牛已經笑不出來了。
“是,都是我編的,但死無對證,虎妞會信的!”李承訓又抵近了他幾分,笑得更加肆無忌憚。
“你……你……”大牛張口結舌,他知道若是李承訓如此指鹿爲馬,一個小姑娘如何能不被矇蔽,可他又能怎麼樣?
“大牛,你可以死了,我讓你嚐嚐易筋經攪斷你渾身經脈、骨骼、血肉的痛苦。”李承訓收斂起笑容,鬆開他的領口,抓住他的那條獨臂,很明顯,他要從他的肢體末端來操作,目的是要給他以最大的痛苦。
“不要,師父,師父,求你給我個全屍吧,求你!”大牛惶恐了,他被李承訓粉碎手臂時,已經體驗過那種肌體寸斷的感覺,今生也不想再次嘗試。
“沒那麼容易!”李承訓眼見大牛用力緊閉雙脣,知其定是要咬舌自盡,手指輕叩,將他的下顎瞬間打斷。
“啊!”大牛張着嘴巴,竟然合攏不住,眼神中滿是驚恐、無助,“師父,師父!”
然而李承訓卻不再猶豫,一道易筋經內力抵送出去,那股螺旋之力,從大牛手指頭,開始向上,向他全身擴散出去。
他此刻未用太虛功,而用易筋經是有一定道理的。
如果用易筋經來形容陽到極致的武功,那太虛功便是陰到極致的武功,二者內裡都含有陰陽轉換的意思,但易筋經用陽剛對抗對手,而太虛功則用的是博大的虛空來對敵對手,易筋經是內力打出,打出,再打出,節節推進,以硬碰硬來粉碎對手內勁,而太虛功是將對手內力先收攏,吸納,融合,再打出,有吸食對手內力用之於己的功效。
二者用功方式不同,但殊途同歸,都是最終以至剛陽氣致勝,而太虛功似乎更加高明一些,就是他融合了道家太虛無爲的思想,可以吸食其他真氣爲自身所用,但是此刻,對於內力皆無的大牛來說,易筋經是最合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