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訓等人剛剛接近突厥馬賊營地,便見從裡面呼啦啦地衝出一幫人來,果然個個長得都似那歪瓜裂棗,渾身上下充斥着一股匪氣,難怪連乙先生都看不上這些人。
“站住!”其中一個矮冬瓜用突厥語喊道。
“鼓咚咚”,有四個圓滾滾的東西被人摔在他的腳下。
“啊!是頭領!”矮冬瓜看清之後,嚇得抖如篩糠。
山鬼從李承訓身後塔前一步,惡狠狠地說道:“你們大當家圖那英,三當家那曼,四當家伊難阿茲曼都已經被我們將軍斬殺,你現在速去通報你們二當家和五當家,速來迎接我們大將軍進營。”
那矮冬瓜嘴巴顫抖,說不出個整話來,但其身後有那聰明伶俐的,立刻向營寨中跑去通傳,而李承訓等人並未再次等候停留,由山鬼和耶律洪生打頭,徑直向內裡走去。
那幾個突厥馬賊想攔又不敢攔,不攔又恐失職,他們看着地上的四顆人頭,喉嚨間吞嚥着唾沫咯咯作響,終是未敢阻攔,只得跟隨在他們後面,一個個握刀的手還在顫抖。
“什麼人,如此大膽?”才過轅門不遠,便有一個黃髮大漢匆匆而來,其鼻高口闊,濃眉黑睛,那敞着衣裳的胸口處露着大把的胸毛。
“二,二當家,他們,他們殺了大當家!”那矮冬瓜帶着一衆跟隨在李承訓等人身後的馬賊,呼啦啦又都立刻跑到這黃髮馬賊的身後,那眼神中的驚懼神情稍稍有所緩解。
“你們是誰?”黃髮馬賊目露兇光,右手卻不自覺地按在了刀把上。
這人生得一副歐洲人的身材,卻是長得一臉亞洲人的相貌,其實他是個歐亞混血兒,從小便在馬賊圈裡長大。
“你是烏恩吧,”耶律高升出列站在李承訓身旁另一側,用突厥說道:“這位是大唐駙馬李無名,暫領大唐幽州兵權,你還不速速投降,大禮跪拜?”
烏恩倒吸了一口涼氣,將目光轉向李承訓,見其如此年輕,卻有一種掌控天下的氣勢在身,好似覺得自己與之相比就是糞土一般。
“厲害,厲害!”他口中說着,腳下卻是退步向後,及至退到衆馬賊中間,突然大吼一聲,“他們就這幾個人,大家一起上,分了他們!”
馬賊們方纔被四顆人頭震住,但他們向來窮兇極惡,現在見己方人多勢衆,自然是惡從膽邊生,聽到命令,立刻“哄”的一聲一擁而上,他們有的抽刀,有的送劍,七手八腳全都伸了過去。
李承訓、賈墨衣、耶律高升、山鬼和鐵鞋等十幾個人被他們圍在中間,但這些人的武功要高出那些突厥馬賊太多,所以他們幾乎是舉手投足間便可以將身前的馬賊斬殺。
果然,突厥馬賊根本不是對手,瞬間便被殺了三十餘人,可是這大營中的馬賊有七千餘人,這人一多,就漲勢,就不要命,所以他們前仆後繼並未有收手的意思。
李承訓並不想殺太多的人,他要留着這些窮兇極惡之徒有大用處,所以他決定擒賊先擒王,從而迫使這些悍匪投降,他出手了,直奔烏恩。
“快攔住他!”烏恩已經躲到了最後面,他也不是沒兩把刷子,而是李承訓的名頭太響了,他自知不可能抵擋,所以交手便用上了人海戰術。
對於那些蜂擁而上的馬賊,李承訓用蛇式便可以輕而易舉的擺脫掉他們,但他有意要熟練自己新近悟出的太極拳,所以並沒有使用百獸拳。
“掤!”李承訓雙手掌心向內,雙臂向前推出,直接抵向前方攻擊自己的兩個馬賊的手腕。
“捋”,就在其接觸到對方手腕的一瞬間,他的手腕一番,瞬間捉住對方手腕,將之牽引向自身。
“擠!”就在對方失去重心,向自己傾倒的瞬間,他又突然發力前推,將對方歪斜的身子向另一個方向擠壓出去。
“按!”這一下才是李承訓最後的發力,直接將那兩人大力推了出去,砸倒這二人側旁的數人。
與此同時,他側身進步,虛位轉實,實位轉虛,直接用一側肩肘又撞向一個迎面而馬賊,將那人撞得如陀螺一般轉向他的身後,這是太極拳中的旋勁。
如此這般,李承訓扎進馬賊羣中,指東打西,走南撞北,那些馬賊竟然無人能夠貼近其身,但凡與之沾邊的不是被他推走,便是被他撞飛,很快,他便衝出一條路,直抵到烏恩面前站定。
“你,你!”烏恩哪裡見過這種拳法?更不懂期間原理,自然是難以理解與接受。
“最後給你一次機會,投降,歸順於我,你們還有活路,否則的話,你們誰也出不去這幽州城。”李承訓雙手背立於身後,一身主宰天下的氣勢。
“嘶噓!”一陣馬嘯踢鳴,銅臂率領五千騎兵已經出現在衆人視線之內,可也真夠配合李承訓的。
見大軍在側,烏恩不得不選擇低頭,他突然低頭含胸,以突厥大禮參拜,“烏恩願意帶所部歸順將軍。”
一衆馬賊都是亡命之徒,即便自己的頭領歸順,也未必都盡是服氣的,但這些人渣無一不是自私的種,眼見得唐軍步兵、騎兵加起來有萬餘人都是盔明甲亮,陣容整肅,心知強硬下去沒命的還是自己,還是投降得好,興許還有活命。
耶律洪生等人也已從拒絕抵抗的人羣中追趕到李承訓的身後,他見李承訓回頭正望向自己,分明是在問詢烏恩方纔那話的意思,他卻未立即作答,而是以突厥語對烏恩道:“歸順我大唐,當以大唐之禮參拜。”
“烏恩參拜將軍。”這紅刀頭二當家立即雙膝跪倒,虔誠膜拜。
與此同時,其周圍的突厥馬賊也嘩啦啦跪倒一片,突厥人向來無甚信義,有奶便是娘,投降對於他們來說那是常事,並不會因此而覺得可恥。
“你們投降了,便當給你們生路,但有七個人卻不在其列,他們要被立刻斬首。”
這句話是李承訓說的,被耶律洪生翻譯成突厥語,這時耶律洪生才明白爲何在來時的路上,李承訓讓其點出幾個馬賊中罪大惡極的人。
“前稀蠻,阿思茅,會吐……”
耶律洪生每說一個人的名字,底下便會哄叫一聲,而後所有人的目光便會落到那人的所在,而那被叫到名字的人便立時慌亂起來。
然後,李承訓身後的隨從便會分開衆人,將那被點到名字的人捉將出來,至於其他的突厥馬賊則會不由自主的讓開一條窄路。
衆馬賊見到那些被點了名字抓出來的人,有的是幫裡的頭目,有的則不是,有的是年長的老馬賊,有的卻是新來的馬賊,根本就沒有什麼規律可循,所以他們都很惶恐,生怕下一個被點到名字的是自己。
他們都在心裡默默地數着,“一、二、三……”,更有那憨直一些的頭上冒着汗,口中竟將數字數了出來,可見馬賊們的心驚程度。
“安米吉!”耶律洪生終於唸完了最後一個人的名字,他能明顯感到周圍那些馬賊們立時精神鬆懈下來,但也看到了這些人那難以置信的表情,因爲這安米吉竟然是紅刀頭馬賊的五當家“爲什麼要殺我?”安米吉居然是個漢人,他周圍自有其嫡系部下護持,使得走過去的唐軍不敢輕舉妄動。
“要我親自過去嗎?我再說一遍,擋我軍令者死,給我抓人。”李承訓說完,經過耶律洪生翻譯過後,那些唐軍隨從立時底氣十足,甩開膀子撞了過去。
安米吉的護衛是不講道義的馬賊,雖然叫囂得厲害,動真格的時候,哪有肯爲他人拼命的?自然是在與官軍的推推搡搡間讓開了一條通路。
同時,而安米吉想逃走也是不可能,他四周都是人,是幫損人利己的窮兇極惡之徒,他們哪有忠義可言?自不會有人爲他讓路。
“我不服!”安米吉等七人被並排按到於地,他口中勿自喊到,他實在不懂爲何不殺旁人,偏殺自己。
耶律洪生則親自爲他解開了謎底,“安米吉,百姓稱你爲食屍鬼,你不僅殺人,還吃人,死在你手裡的人不知多少,這樣的人,我不殺,天理難容。”
安米吉無話可說,他的確是喜愛吃人,特別是年輕的女人和孩子,心知自己難逃一死,他瞪着三角眼睛,怨毒地盯着李承訓低吼道:“爺死了,到地獄也一樣吃人!”
其他六人不必細說,自都有罄竹難書的罪孽,他們深知難逃一死,便各有各的表現,有聲淚俱下要痛改前非的,也有裝英雄好漢不畏一死的,還有嚇尿褲子瑟瑟發抖的,更有那聲嘶力竭地喊着冤枉的。
李承訓怎肯將寶貴的時間浪費到這些人渣的身上,他揮手示意耶律洪生行刑斬首。
“噗噗噗!”七顆人頭落地,七腔髒血噴出,七個惡魔伏法,會有多少人拍手稱快?
李承訓見平時窮兇極惡的馬賊們現在變得鴉雀無聲,知道是自己的鐵血手段震懾住了這幫惡梟,這纔開口說道:“你們心裡清楚,他們七個該死,不表示爾等不該死,但我想給爾等一個贖罪的機會,若有不願遵從我的,請立刻站出來。”
耶律洪生將這話翻譯成突厥語說了一遍,而後稍停了片刻,沒見有一個人出列,是啊,誰傻啊?這完全在李承訓的意料之中,但他必須要走這個形式。
“那好,既然你們都願意跟隨本將軍,那我宣佈,”說到這裡,他有意停頓了一下,面上閃過一絲令人住摸不透的狡猾,“紅刀頭馬賊從此除名,你們將是我大青山義勇軍轄下的突厥勞改大隊,統歸耶律洪生管轄。”
他話未說完,在場衆人皆是一片譁然,尤其是耶律洪生,驚得嘴巴張成了橢圓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