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聃洞在終南山中,距離帝都長安不遠,以李承訓的武功,兩個時辰不到,便已經到了老聃洞附近,爲了不引起袁天罡的注意,他並沒有立即入洞,而是小心翼翼地審視起周邊的環境來,
果然,他看出老聃洞外有人爲佈置陣法的痕跡,而且這陣法佈置得極其隱秘與華麗,是袁天罡的風格,這使他心裡多少放鬆下來,但高興的同時,卻多了一份訝異,萬般的不是滋味,
說他高興,自是因爲找到了袁天罡,那十二枚扳指還在他的眼皮底下,那他就還有機會奪回來,說他驚訝,是因爲他沒想到袁天罡居然也知道這個地方,
他發現老聃洞純屬於偶然,那麼袁天罡呢,其與老聃洞有什麼關係,其到底知道多少關於十二扳指的事情,對了,在他剛開始破陣的時候,袁天罡曾令李淳風說服他放棄賭鬥,並提出告訴他穿越之謎,以爲交換,這是始終令李承訓耿耿於懷的事情,
所有的一切,都要面見袁天罡問個清楚,而袁天罡現在就像一隻狡猾的狐狸,並不顯身,現在,這裡將是他捕獲袁天罡的最好時機,
爲了不破壞陣法的完整性,令老聃洞內的袁天罡警覺,李承訓稍稍花費了一點兒時間研究了一下這陣法的九宮八門,他發現袁天罡這陣勢佈置的極爲巧妙,
如是尋常人,或者野生的動物,他們根本不會發現這陣勢的入口,而不經過這陣勢,顯然是不可能到得老聃洞近前的,另一面,若是懂得陣法的人,能夠發現這陣勢的入口,可無論他如何進入這片區域,都一定會觸動陣法的變化,而使得老聃洞內的袁天罡驚覺,
“靠,”
李承訓恨不得破口大罵,可他嘴裡沒幾個髒字也罵不出什麼來,只能鼓搗這一個字來,同時他也氣憤到了極點,
自從回到帝都以來,他與袁天罡鬥陣,看似步步爲營,小勝不斷,實際上還是在慢慢深入其圈套之中,到底將十二生肖扳指拱手於人,在他阻截袁天罡最後的一戰,卻又遭到如此陣法的阻隔,再好的脾氣,他也再難忍受,
“想攔住我,沒那麼容易,”
李承訓有一種硬闖的衝動,因爲按照他的計算,李淳風與他分別,轉去長樂宮,再出宮來到終南山,或者他將扳指交給在帝國外候着的袁天罡,而袁天罡直上終南山,並佈下如此陣法,無論哪種情況,袁天罡入老聃洞的時刻,都在一個時辰往上,那麼,其現在還在洞中嗎,
他不好斷定袁天罡還在不在老聃洞中,但他隱隱覺得袁天罡一定還在那裡,這是一種感覺,一種敏銳,如果非要爲他這種想法找到理論依據,那就是他確信那十二生肖扳指與輪盤所涉及的諸多謎團,絕對不是區區幾個時辰就可以搞定的,然而更重要的是袁天罡並不知道他知道老聃洞的事情,自不會急於離開,
基於此,他反而不急了,因爲靠硬闖並不是上策,一旦袁天罡發現他的到來,定然會有所準備,那樣可能出現的變數就很大,並不受他控制,所以,還是要出其不意的出現在袁天罡面前,出其不意的將其擒住,那無論是扳指,還是輪盤,甚至秘密,他都有信心可以挖掘出來,
想到這裡,李承訓竟有些激動起來,畢竟距離他的目標,現在僅僅有一步之遙了,但他同時也清醒的認識到,這一步,也可能相去永遠,所以,他安下心來,開始思謀對策,
他想了數個辦法來破掉袁天罡的陣法,卻無一例外的不能保證不被陣內的袁天罡發覺,於是,無奈之下,他只得又換了一種思路,看看能否繞過這個陣法過去,誰知這一變通,他還真是想到一個奇策,
“鼠蛇盜洞,”
百獸的生存方式,加上無與倫比的易筋經內力,使得李承訓可以成功模擬他所熟知的任何生物的形態、特徵,所以於土下盜洞,對於他來說,並不繁雜,只要發力於手指,將指尖彎曲成錐形,便可以仿造老鼠鑽土,而他雙腿自然也可以模擬老鼠兩隻後腿來將洞裡的土翻到身後,
當然,他也可以模仿長蛇鑽洞的方式完成這一工作,若是兩相結合,縱然他有偌大個身軀,在地下花費些時間盜出一個大洞行進到目的地,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以李承訓的身體素質,他估算了一下,從這陣法的邊緣,走地下到那老聃洞外的瀑布下的直線距離,也就五百米左右,若是地下土層較厚,少有岩石,至多用一個時辰,他就可以摸過去,
李承訓注意已定,深吸一口大氣,這人有了辦法,便精神多了,他立即在陣法邊緣開始搜尋,最終尋到一處土質較厚的地方,打算從這裡鑽洞進去,
他將身上殘破的衣物驅除,整個人一絲不掛,他不是暴露狂,而是那殘破的衣物在他刨土時也得被泥土掛帶掉,那何不自己一身輕鬆的上陣,再說,由於他貼近百獸,崇尚自然,不喜束縛,他也喜歡這樣,
李承訓不再猶豫,立即趴伏於地,先垂直向下刨出一個深坑,而後躍入期間,再橫向刨挖,很快,他整個身子便沒入地洞之中,
一個時辰後,按照李承訓估算着的距離,他已經到達了那瀑布的邊緣,而他在地下也卻是感到了這點,因爲他前方的岩石堅硬,再沒有鬆軟的土層,這說明他已經穿透了那片擁有鬆軟泥土的林地,
他已經能夠聽到瀑布轟鳴聲,他需要運內力打破前面這塊岩石,便可以通透到瀑布旁邊,他不再猶豫,將內力提升到極致,一下一下用力打去,
“咔咔,”
隨着李承訓一拳強似一拳的敲打,那岩石漸漸裂紋,鬆動,最後嘩啦一下被頂碎出去,一股自然的芳香瞬間充盈着他的口鼻,同時轟隆隆的水流聲響立即充斥在他的耳膜中,他出現在懸崖瀑布邊上,
他記得這覆蓋住老聃洞洞口的瀑布只有在清晨和傍晚有片刻時分,纔會由於四壁飛濺過來的水流改道,而露出洞口,現在是深夜時分,那瀑布水流正急,若要進去,只能硬闖,不過以他目前的功力,這不成問題,
李承訓憑藉記憶中老聃洞在瀑布中的位置,以百獸拳逆流而上,最後運起龜息功屏住呼吸,緩速穿過水簾,悄然入洞,驚訝的發現裡面有許多燃着的油燈掛在四壁牆上,將這裡照得燈火通明,他連忙躲到牆壁暗影處,
這老聃洞仍與當初一般,黃金輪盤與那單人石牀,依舊在裡側貼牆放着,而大部分油燈幾乎都掛在那裡,這才使得李承訓所處的水簾入口顯得昏暗,
袁天罡還真在這洞中,他搭建了一個類似腳手架一樣的梯子,縱橫交錯在那黃金大圓盤前面,而他本人正在那架子上,不知在對那圓盤做些什麼,好似在查看,又似在撫摸,
這些油燈顯然是他點亮的,看來這傢伙是打算挑燈夜戰,可他到底在幹什麼,
李承訓並不急於露面,他現在已經找到袁天罡,而且他還堵住了這水簾洞的唯一入口,憑他的武功,這袁天罡就如甕中之鱉,插翅也難以飛出去,因此他倒不着急了,並且很有耐心地打算看看這傢伙到底在做什麼,
百獸拳之鷹眼,是李承訓模擬老鷹於空中俯查地面,追擊獵物時,調整眼內晶體與視網膜伸縮尺度,從而能看得更遠更清楚,
雖然他在八門陣中與六旗軍對戰時,眼睛被石灰燙傷,着實影響到他的視力,但此刻還是將袁天罡的作爲看了仔細,卻越發的不能理解對方的這種怪異行爲,
袁天罡並未把所有扳指放到那輪盤的孔洞裡,如今放在裡面的有六隻,分別爲鼠、牛、虎、兔、龍、蛇形扳指,而他此刻正在那蛇形扳指下的一塊區搬弄着什麼,
李承訓記得黃金輪盤上有十二個刻度,每個刻度上有一塊鏤空的印記,與十二生肖扳指的外形相吻合,對應的是十二時辰的刻度,而每兩個刻度印記之間的區域並不平坦,而是有許多線條或者符號組成,
他看見袁天罡將一枚生肖扳指放入到其對應的刻度上,那生肖扳指立刻嚴絲合縫的溶於輪盤中,看不出一絲一毫的凸顯,而後袁天罡便會撥弄那片區域內的線條和符號,原來,那些看似細微的線條都是可以動的,
這裡除了瀑布的聲響,其他一切聲響都好似沒有存在的意義,李承訓完全存在於袁天罡的奇怪動作中,而袁天罡更是如此,他就像一個工藝匠人,在雕刻一件極其精細的工藝品,當然,這件工藝品也的確大了些,
“轟隆隆~轟隆隆~”
那瀑布的聲音越來越小,因爲天亮了,遮擋老聃洞洞口的破布暫時消失,冬日的陽光從外邊直射進來,帶來微微的寒意,
然而洞內的袁天罡依舊在緊張的忙碌着,他好似在構建一件偉大的作品而心無旁騖,直到午後,他終於將十一枚生肖扳指放入期間,並調整好他們各自區段內的那些線條指針,僅僅剩下最後一枚豬形扳指,未放入其中,
他將那扳指拿捏在手,卻突然轉身面向洞口,開口說道:“李無名,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