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再不下決心,恐怕就來不及了。”武連郡公府邸,李君羨面如冠玉,三縷美須長及胸前,歲月並沒有在他的面容上留下多少痕跡,如今作爲左武衛大將軍,左監門衛大將軍,玄武門守將的他,是留在長安城內的第一名將。而此刻他正是皺着眉頭,雙目中露出複雜之色,在他前面,是他的長子李國雄、次子李國瑞、三子李國能。三個兒子長的都是面如冠玉,酷似李君羨,更是因爲乃是將門之後,身上有一身武藝,也是一個少年英雄,只可惜的是,在長安城內,也不知道有多少功勳世家,宗室將門之後,這三人雖然也是人中豪傑,可是在長安城內也只能排個準一流的公子哥。
“是啊!父親,都是武氏女主天下。父親自小號稱五娘子,又是左武衛大將軍,更是武連郡人,被天子賜封爲武連郡公,坐鎮玄武門,這一切都不是預示着父親將統御天下嗎?”李國能掃了大哥李國雄一眼,也勸阻道。
“愚蠢,你們以爲就這些就能奪取天下嗎?讖語之所以只是讖語而不是事實,那是因爲其中也是有許多變數的。”李君羨不屑的瞪了三個兒子一眼,說道:“前段時間,武媚娘不也是姓武嗎?還是一個女子呢?不正是五娘子坐天下嗎?”
“父親以爲一個女子也能坐天下?孩兒以爲那隻不過是岑文本他們爲了自己女兒的利益,故意編造出來的而已,就是爲了不讓武媚娘接近太子。日後會損害他們的利益。一個女子也能坐天下”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李國瑞滿臉的不屑之色。李君羨聞言卻是默不作聲。
最近一段時間,也不知道何人傳言,唐三代之後,有武氏女主天下”又講到前不久發生的武媚娘之事,弄的滿城風雨,加上江南叛亂之事,整個京師都呈現在恐慌之中。到底盧照應不在長安,失去了威懾力,百姓們臉上都能看見驚惶之色。
“雖然如此,爲父不過是一個小將,軍中威望不足,如何能統治天下,這些話”你們就葜要說了。”李君羨搖了搖頭說道。
“呵呵,父親,如今讖語流行,直指父親,父親只要佔領長安,登高一呼,自然是萬衆來歸。嗯當年劉秀不也是如此嗎?盧照辭不也是如此嗎?”李國能冷笑道:“更何況,尖親掌控宮門衛隊,上下都聽父親號令,只要父親囚禁太子,然後輔佐太子登基”父親以攝政處之,可以學當年的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號令天下,征討不臣,等到時機成熟了,父親的名望達到了”再行文帝之事也是可以的。嗯那盧照辭不也是如此嗎?”
“不錯,父親”天予之,不取必有大禍啊!”李國瑞也勸說道:“如今涼王領軍在外,整個關中能徵者不過父親一人而已,其餘諸子,何人能是父親的對手。父親,這可是一今天大的機會啊!再看看城外,藍田大營的粱建方不過是一個莽夫,霸上大營的崔義玄不過是一個文人,在朝野之中,根本不算什麼,父親用兵一生,難道連這兩個人也擔心害怕嗎?”
“這二人我從來不擔心,莫說是這兩個人,就是滿朝的武將都來了,我所顧忌的也就那麼兩三個人而已。”李君羨聞〖言〗論笑道:“這兩個人,也不知道走了誰的門路,居然掌握了數萬大軍,真是可恨,太子也是糊塗了,居然將數萬大軍放在兩個庸才手中。他寧願相信兩個庸才,也不相信爲父,真是可恨。”
岫亨哼,盧氏父子都是如此,否則的話,這次東征高句麗爲什麼將父親留在關中,而帶領着其他的將領出徵,這就是不信任父親,否則的話,依照父親的能耐,最起碼也會是一個國公了,甚至也可以像李靖那樣,封個郡王什麼的了。父親,這可是擺明着不信任啊!”李國雄不屑的說道。
“父親,他們已經不信任你了,難道父親還要爲他們效命嗎?”李國瑞大聲的說道。
言語之中充斥着不滿之色。
“可是陛下對爲父卻是信賴有加啊!”李君羨一聲長嘆道。雖然好像是在表明自己仍然忠於天子,但是三個兒子卻聽纔出來,李君羨在言語之中,卻有了一絲鬆動。
“父親,你爲他征戰天下,立下了無數功勞,纔有了今日的地位,他之所以封賞父親,那是因爲父親還有點利用價值而已,若是沒有了利用價值,他會封賞父親嗎?”李國雄不屑一顧的說道:“再說,父親今日的富貴都是他給的,他是那樣的高高在上,隨便一紙聖旨下來,就能將父親所有富貴盡數錄奪,甚至連父親和孩兒等人的性命都是操縱在他手中。”
“。蘿!他敢。”李君羨一聲冷哼。鳳目中精光閃爍。
“父親威武。”李國能等人相互望了一眼,說道:“難怪有人說父親生的龍眉鳳目,貴不可言,天生就一股虎視羣雄的氣勢,今日一見,果真是不凡。
“是啊,父親氣度如龍,難怪那人說當今天子之位非父親默許了。”,李國瑞見狀也拍着馬屁說道。
“咦!什麼人如此說的?”,李君羨聞言面色一變,不由得緊張的問道。
“是一個老和尚,生的慈眉善目,恩,那雙眼眼睛很特別。”,李國雄搖了搖頭說道:“看起來,倒很睿智。是個奇人。對了,二弟,他當時說什麼來着?”
“他說我們三兄弟乃是龍鳳之後,天生貴不可言。”李國能趕緊接過話來說道:“還說我們家宅院上空有紫氣升騰,乃是大富大貴之相,只是讓他好奇的是,爲什麼紫氣之中,乃是一隻鳳凰,這就讓人驚訝了。父親這鳳凰就是鳥中之王,一般的都是代表皇后的,這我們家宅上怎麼會出現一隻鳳凰呢?莫非是哪位妹妹有此可能不成?”,“笑話,女子豈能稱帝?”,李君羨冷哼道:“這個和尚來歷不明爾等也是將門之後,豈會相信這些東西。你們在家裡呆着,哪裡也不準出去,爲父去玄武門看看。”,說着站起身來,就朝外走去。留下身後的三兄弟臉上露出異樣之色來。
“大兄,你看此事能成嗎?”,李國瑞望着李君羨的身影,對身邊的李國雄輕輕的問道。
“父親雖然沒喲表示,但是實際上,已經答應了。”李國雄淡淡的說道:“只是他還要考慮一番。
畢竟此事關係重大,依靠父親一個人的力量是絕對不能掌控宮中衛隊的。他還不清楚他的那些屬下們是什麼意見。”
“這可是一個好機會啊!”,李國瑞雙目放光說道:“盧照辭率領朝中精銳征討高句麗,精銳軍隊盡數與對方糾纏之中,不能脫身,關中主力又被盧照應帶走,如今關中除掉守衛皇宮的兩萬之外就只有藍田和霸上兩座大營的數萬人馬了。這些人馬若是盧照應率領,必定能發揮強大的戰鬥力,可是放在一個莽夫和一個書生手中,能發揮出什麼呢?這數萬大軍,只要給我五千人馬,就足以將他們殺的乾乾淨淨哼哼盧承烈到底是年輕了一點哪裡懂得什麼軍國大事,居然將關中的守衛力量,交給這兩個人,簡直是自掘墳墓啊!漢中雖然有兵馬可是隻要掌握了京師,快速的輔佐太子登上太子之位就能號令天下,漢中兵馬也盡數爲父親所用,呵呵,沒有想到的是,盧照辭倒是爲我等做了一個好榜樣啊!他當年就是佔據了關中,要觀天下紛爭不息,而在最後光頭,才重拳出擊,最後成了天下之主。如今我等若是得到關中,也可以像當年的盧照辭一樣,成爲最後的勝利者啊!”
“恩,只是我們現在沒有任何辦法,只能是坐等着父親的消息了。”李國能搖了搖頭說道:“哼哼,若是父親真的掌控了關中,我就將那尉遲寶林、尉遲寶慶那一般人給踩在腳底下。哼哼,看他們還怎麼囂張。”李國瑞等人聞言也都點了點頭,尉遲寶林、尉遲寶慶、秦懷玉加上程鐵牛等人都是京中有名的紈絝子弟,更爲重要的是,這些傢伙都是秦瓊、尉遲恭和程咬金之後,這兩個老傢伙都是天子最信任的武將,加上秦瓊在瓦崗寨一系之中,都有着重要的地位,最爲重要的是,這幾個人雖然號稱紈絝,但是有些觸犯律法的事情卻是從來不做,懲惡揚善的事情從來沒少做,雖然紈絝,但是卻被百姓所接受。李國雄等人雖然有些武藝,但是在尉遲寶林等人面前,還是不夠看的。見一次就打一次,將李國雄等人壓在腳下已經達數年之久了。難怪這三兄弟心中極爲不滿了。可惜的是,打也打不過他們,也只能趁着這個機會,對幾個人進行報復了。
“我們就等消息了。”李國雄只能望着遠方,忽然轉過身來說道:“對了,府中的那幾個人可除掉了。有這幾個人在,我們是幹不成事情的。”,……哼哼,大兄放心,那幾個老貨,小弟早就派人盯住他們了。哼哼,自以爲掩藏的不錯,但是父親是什麼人,軍人的眼光其實這些人可以比擬的,能一眼就能看出他們的破綻來,以前若非殺掉他們會引起錦衣衛的懷疑,恐怕早就動手了,但是如今就不一樣了。父親有可能要起兵了。而秦九道這個閹貨也不在長安城,就算他知道了我們殺了這些錦衣衛,恐怕也是在一兩個之後了,那個時候父親早就攻佔了關中了,哪裡還在乎他們。”李國能冷笑道。
“那趕緊動手。”李國雄轉身冷哼道:“這個時候不動手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如今父親正在猶豫的時候,我們這個時候若是殺了他們,正好逼迫父親動手,“哼哼,殺錦衣衛可是一件死罪,既然不反是死,那反也是死,不如現在就開始反了。”
“不錯。現在就殺。”李國瑞一想到這裡,哪裡還敢怠慢”趕緊轉身而去,瞬間就聽見府內傳來一陣慘叫聲,接着又恢復平靜。
“殺了錦衣衛”最起碼一個月之內是不會被人知曉的,小弟已經跟蹤過他們,以前是一天一報,但是現在已經是一個月報。嘿嘿”錦衣衛這幫孫子也開始變懶了。”,李國能冷笑道。
“他們實在是太安逸了。”,李國雄冷笑道:“他們以爲這個時候不是當年兵荒馬亂的時候,盧照辭剛剛登上天子之位,危機四伏,整天都是提心吊膽的,一方面防着外面的敵對勢力,在裡面還整天防備着朝廷內部的人員,生怕他們也學自己一樣,起兵造反,所以纔會加強錦衣衛的實力。可是如今卻是不同,大唐已經太平”他自以爲在大唐沒有敵對勢力,也沒有陰謀造反之人,錦衣衛的力量也大多放在大唐之外,哼哼,錦衣衛的那幫臭崽子們也放鬆了許多”這樣對於我們來說,可是一個絕佳的機會啊!”
“大兄,除掉了。”這個時候,李國瑞笑呵呵的走了進來,只見他右手執着寶劍,寶劍前段還有鮮血滴下,連帶着雪白的武服上也有點點血跡。
“可有遺漏?”李國雄眉頭輕輕的皺了皺說道。
“沒有”殺的乾乾淨淨,三個人全都除掉了。”李國瑞笑呵呵的搖了搖頭,說道:“這幾個傢伙平日裡吃着我們家的糧,卻爲其他人效命,早就該死了。今日我不殺他”日後他就殺我了。“哼哼,尤其是老於那貨,平日裡總是小公爺,小公爺叫的那麼好聽,卻不曾想到,也居然是錦衣衛的人。”
“還有那些下人們,也得安撫妥當了。”李國能點了點頭,說道:“這些人雖然都是父親的老部下,因爲在戰場上受傷了,不能再立功,父親仁慈,纔會收留他們。他們也是對父親忠心耿耿的,可是我們不能讓他們有絲毫的害怕和恐懼。一定要安撫他們,還有幾個喜歡亂嚼舌根子得傢伙,得讓他們把嘴巴管的嚴一點。”
“這個自然,小弟早就叮囑他們了。
平日裡除掉出去買菜什麼東西的人,任何人不得出府。”季國瑞點了點頭,說道。
“如此甚好。”,李國雄欣慰的點了點頭。
就在他們認爲萬事大吉的時候,武連郡公府的後門,悄悄的打棄了一條縫隙,一箇中年健婦緩緩的走了出來,只見她手中正拎着一個大的菜籃子,顯然是去買菜的。
“王娘子,又去買菜啊!”,後門護衛望着健婦走來,臉上的戒備之色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笑呵呵的問道。
“是啊!小公爺吩咐府中人不得出府門,這下府中的用度就大增了,這不,我得去買些菜來吃,還得吩咐城外的佃戶們,明早送些新鮮的蔬菜來。”王娘子臉上也現出一絲敦厚的笑容來,朝守衛說道:,“不知道幾位可要檢查的?”,“哈哈,王娘子燒的一手的好菜,讓我等弟兄們有了。福,呵呵,王娘子一家也是將軍的佃戶,對將軍忠心耿耿,自然是不用檢查,王娘子,請。”,爲首的護衛笑呵呵的說道。
“好,多謝幾位軍爺了。”,王娘子趕緊朝幾位拜了拜,這纔出了府門。
“呵呵,不過是一個燒菜的,整日在廚〖房〗中不出來的人物,還以爲自己是什麼人了。”,望着王娘子的身影,一個護衛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
“就是,就是。”另一個護衛也點了點頭說道。
“好了,好了,小心看着,這幾天我們可要小心了。免的錦衣衛在這裡面還有餘孽。讓他們走了,我們一家老小的性命就丟失了。”護衛首領不滿的說道。一干護衛聞言,趕緊點了點頭,不敢怠慢,站在那裡,就像一根木樁一樣,動也不動,雙目打量着周圍,盡是警惕之色。
只是他們不知道的是,那王娘子出了府門,好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一樣,朝後面的府邸望了一眼,見無人跟蹤之後,腳步頓時提的更快了,很快就消失的人羣之中,片刻之後,就朝一間小屋內行去,沒入其中,好半響才走了出來,臉上露出一絲冰冷之色。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不好了,不好了。”,南書房內,盧承烈正在裡面讀書,忽然只聽見外面傳來一陣陣喧譁之聲,接着就看見岑文本面色慌亂,匆匆忙忙的走了進來。如此模樣,讓盧承烈訝然一笑。
“呵呵,首輔大人,怎麼這麼慌張,莫非天塌下來了。”,盧承烈笑呵呵的說道。
“殿下,這也差不多。”,岑文本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對周圍的內侍宮女說道:“你們都下去,本官有要事與太子殿下商議。”,那些人聞言哪裡還敢停留在這裡,紛紛朝盧承烈行了一禮,這才退了出去。
“何事如此重大?”,盧承烈面色凝重,驚訝的問道。
“李君羨要反了。”,岑文本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