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此舉恐怕還需要與陛下商量一番纔好。”東都洛陽太子宮中,盧承烈休息了一陣之後,就開始召見東都的文物的官員,最後才見了長孫無忌,至於岑文本卻因爲身體不適早就回去休息了。
“商量?沒關係,父皇會理解的。、,盧承烈心中一動,很快就明白長孫無忌口中所說的事情來,笑呵呵的說道:“當初父皇讓我主掌武學的時候,就已經讓承烈過問軍中之事。那迦葉寺本來是應該摧毀的,因爲偌大的一個寺廟居然建在朱雀大道旁邊,顯然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若是單純作爲寺廟,無論是供奉哪個佛祖或者菩薩都是不妥當的,待父皇回東都之後,肯定會生氣的,既然如此,還不如改了做爲英烈祠。
供奉戰死的將士們,想父皇心中也是願意的,而且,舅舅,你難道就不覺得英烈祠就建造在朱雀大道旁邊是最合適的嗎?以後每次軍隊出征得勝歸來,都會經過朱雀大街,這個時候,就將陣亡將士的牌位供奉在英烈祠,那才能鼓舞軍心。如此寸土寸金的地方拜訪過英烈祠,這才能彰顯我大唐王朝的氣概。”
“殿下所言甚是。倒是臣擔心多餘了。”長孫無忌神情一愣,笑呵呵的說道。
“鼻舅不必如此,舅舅此舉也是爲了承烈考慮。”盧承烈趕緊說道:“只是,舅舅,承烈已經是監國太子了,父皇胸襟寬大,他需要的不是一位畏首畏尾的,萬事都是爲了保住自己的東宮之位而什麼事情都不做的無能太子,他需要看到的是一位有擔當,有大毅力的太子只有這樣的太子才能繼承他的江山,才能將他的江山發揚光大。”盧承烈臉上現出剛毅之色來簡直就是一個活脫脫的盧照辭。一邊的長孫無忌看的分明,連連感嘆,又連連點頭。
“既然太子殿下有如此雄心,老臣也就不用擔心了。”長孫無忌點了點頭,說道:“看來老臣是老了,大唐的江山能有殿下來繼承,也是我大唐的福氣。
呵呵!陛下,老臣先告辭了。明日再來甑見。”說着就站起來身,朝盧承烈拱了拱手,這才告辭而去只見他臉上盡是高興的神情。
“孤這才知道爲什麼父皇不怎麼相信太監。”待長孫無忌走後,盧承烈卻是一下子坐到在椅子上,臉上現出一絲深深的懊悔之色,孫義是他的貼身小太監,但是這次做出來的事情讓盧承烈心中很是吃驚,卻是給提了個醒。自已的字畫居然流傳在外,弄出如此大的事情來,差點讓盧承烈難以翻身。
“還有帝王難道連一點愛好都不能擁有嗎?”盧承烈滿臉的苦澀。
他輕輕的說道:“父皇,兒臣這個時候才知道您爲什麼讓兒臣出來走走了,原來不是爲了體察民情而是爲了看看因爲自己的信仰佛學對大唐造成的影響只是帝王難道就是孤獨的嗎?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看來這不但不是一個傳聞,而是真正有此事。記得當年兒臣對此事感到好笑的時候,這個時候卻是笑不起來了。原來自己差點也變成了楚王了。只是難道帝王一定是孤獨的嗎?這樣的帝王當着有什麼意思呢?”盧承烈皺着眉頭在那裡自言自語。
“哎!這次事情對殿下可是打擊太大了。…,而盧承烈不知道的是,在皇宮外不遠處的太傅府上告辭而去的長孫無忌正和岑文本靠在躺椅上,身邊紅泥爐上茶香飄渺,緩緩而上,那長孫無忌笑呵呵的望着遠處的一朵紅huā。
“這僅僅是洛陽,更不要提其他的地方了。”岑文本深深地嘆了口氣,說道:“皇帝這個位置許多人都想,但是真正能成爲一個合格的皇帝人卻是很少,因爲要成爲一個合格的帝王,首先要做的就是能控制自己的慾望。…,
“呵呵!這句話絕對不是你想出來的。”長孫無忌聞言不屑的說道。
“呵呵!是陛下說的。”岑文本臉上不見有半點尷尬之色,點了點頭說道:“所以他決定及時退位,免的等到自己不能控制慾望的時候,壞了大唐的江山社稷。這一點,我岑文本是佩服的。說實在的,縱橫古今,帝王者也不知道有多少,但是能做到當今天子這般的卻是很少。如同,如同一個苦行僧一般。剛剛奪取了天下,還沒有來得及享受,就被朝廷內外的事情給羈絆了,看看,草原突厥、高句麗、吐谷渾、然後就是西南各部、吐蕃,甚至還有世家等等,陛下登基到現在,可是沒有一天清閒的日子,也只有陛下才能如此。未來的帝王恐怕能做到這點很少了,就是如今的太子殿下也不一定能做的到。”“不是不一定,是肯定。”長孫無忌冷笑道:“皇權都是吸引人的,看看陛下的那些兒子們,哪個不曾經爲皇權爭奪過,對皇位來之不易的太子殿下,還沒有登基,就開始享受了,沒事的時候召集幾個和尚道士在一起談經論玄,這就是例子。陛下這些年除掉主持經筵,什麼時候找個和尚道士的,就是連寺廟都很少去。太子殿下倒好,這下鬧出瞭如此大的麻煩,在洛陽城,還能弄一個英烈祠,但是那些地方上,看到太子篤信佛教,下面的那些官吏們,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都爭相建廟供奉他這位孔雀明王菩薩呢!真是笑話。如今就差道門的紫薇帝君了。”
“我聽說道門也是準備弄出一番事情來。有些地方,紫薇帝君觀可正在建啊!”岑文本笑呵呵的說道。
“恐怕從今以後就不會再建了。”長孫無忌不屑的說道:“哎!陛下這一招可真是狠啊!狠的讓太子心中直皺眉頭,讓他未當皇帝之前,就開始對未來的生活感到無趣了。終日沉迷於國事之中,放着誰,誰心裡也難受啊!”
“皇權雖好,可是沒有老夫這般自在。”岑文本掃了長孫無忌一眼說道:“輔機,這些年你我鬥了這麼長時間了,可是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坐在一起說話了。”
“哼!那是因爲你我如今都沒有官位,都沒有權勢了。”長孫無忌嘴角露出不屑之色,冷笑道:“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你只能坐穩首輔的位置,一方面你的才能是一點,但是更爲重要的是,你有陛下的支撐。”“那是。”岑文本也不掩飾,點了點頭說道:“誰讓我是從龍之臣呢?而你輔機當年是輔佐李世民的,差點殺了陛下。不過,作爲一個仇敵,陛下能讓你輔機做了那麼多年的次輔已經很客氣了。若是一般的帝王,豈會如此。”
“華是。”長孫無忌想了想,點了點頭,說道:“世事變化,豈是人力能更改的,李氏失敗了,不是任何人都能想到的。誰也不會知道,陛下會成功。”
“呵呵!陛下能成功,那是因爲陛下早就做好了準備。”岑文本冷笑道:“陛下步步算計,而李世民卻是畏首畏尾,一方面爲了自己的權勢,一方面又顧忌兄弟之情,至於李建成李元吉二人更是愚蠢了,這樣的人如何能坐穩江山。”“咚,咚!”那長孫無忌正待說話的時候,忽然一陣鐘聲傳了過來,兩人神情一愣,鐘聲能如此響亮的,也只有宮中的景陽鍾了。景陽鍾是非大事不能響起,一般的上大朝不過三響,但是如今三響卻早已過了,如今鐘聲還在響起。
“十響。”長孫無忌面色發白,雙眼直愣,不知道如何是好。景陽鍾居然前所未有的敲了十響,這是大唐建國以來,從來就未曾有的事情。
“太傅,這是怎麼回事?”長孫無忌好半響才反應過來,朝岑文本問道,卻見那岑文本臉上一片悲色,整個人瞬間好像是老了不少了。
“大將軍走了。
”岑文本聲音瞬間也變的蒼老了不少。
“李靖?”長孫無忌瞬間就反應過來,景陽鍾十響說明朝中有王侯級別的人薨了,當今天下,能有如此待遇的不過李靖和岑文本而已,如今岑文本就在眼前,但是李靖卻是已經臥牀多時。這個時候景陽鐘聲響起,顯然是李靖已經薨了。
“走吧!老兄弟又少了一個了。”岑文本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顫巍巍的站了起身來,卻是身形搖晃,就要朝後倒下,那一邊的長孫無忌見狀,趕緊上前將其扶起。
“節哀啊!”長孫無忌深深的吸了口氣。他明白岑文本的心思,當年盧照辭之所以能奪取天下,一方面是自己的能力,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身邊有李靖和岑文本的緣故。若非岑文本在李元吉面前行挑唆之事,恐怕盧照辭還沒有等到玄武門之變,就被李淵殺死了,所以岑文本功不可沒,而李靖更是不一樣,從關中縱橫就跟隨在盧照辭身邊,然後統領大軍,〖鎮〗壓地方,也因爲李靖的威望,使的在玄武門之變後,盧照辭很快就能得到軍隊的效忠,這一切也是因爲李靖的緣故。可以說,李靖的功勞遠在岑文本之上,但是這些年,一文一武二人卻因此結下了深厚的情誼,可是如今李靖卻走了,作爲好友岑文本自然是心中悲痛不已。倒是長孫無忌對李靖也只有敬仰之情,至於戰友之情卻是差了許多。
“如今,我倒是擔心陛下啊!”岑文本擺了擺手,望着西北方。
長孫無忌神情一愣,李靖和盧照辭的關係更是人所共知,如師如友,如兄如父,兩人一起經歷了衆多的磨難,盧照辭對其信任有加,賦予全國兵權,大將軍印在李靖手中掌握了十數年之久,而李靖對盧照辭也是忠心耿耿,如今李靖去了,盧照辭等於斷了一臂,可以想象盧照辭得到這個消息後,會有什麼樣的感受。
“走吧!準備返回長安。”這個時候,岑文本悄悄的擦了一下眼角,對長孫無忌說道:“殿下想必即將趕回長安了。”
“好,我這就去安排。”長孫無忌趕緊說道:“至於回長安的官員,太傅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這個時候,唯有岑文本才能立定河山,維持大唐的穩定。
“讓許敬宗暫時主持洛陽事宜。陳光蕊跟隨我等回長安。”岑文本想也不想,就說道:“還有命全城掛孝,百日之內婚嫁禁止。”“太傅,這是不是太過了。”長孫無忌神情一愣。
“太傅說的對,舅舅就這樣辦吧!”這個時候,外面傳來一個聲音,兩人望去,卻見盧承烈腰間繫着一根白色帶子走了過來,只見他臉上盡是悲色,雙目通紅,顯然是悲傷的緣故,在他的身後跟着的李靖的孫子李令問,他全身披麻戴孝,臉上盡是悲慼之色。
“臣這就去辦。”長孫無忌神情一變。
“太子殿下。”岑文本嘴脣顫抖,身形顫動。盧承烈見狀趕緊上前扶住岑文本。
“父皇那裡,李德賽已經去報喪了。”盧承烈在身邊輕輕的說道。
“令問,大將軍是何時薨的?”岑文本望着李令問輕輕的問道。
“回太傅的話,家祖是昨日下午去的,去時喊着陛下。說未曾見陛下一面。”李令問趕緊回道。
“喊着陛下?靖兄,你走的真不是時候啊!陛下啊,陛下。”岑文本聞言失聲說道。
“令問,你起來吧!我們一起回長安。”盧承烈臉上的悲色更濃了。
“對,對,太子殿下,立刻就回長安。陛下不在朝中,大將軍的喪事可得由殿下來主持了。”岑文本聞言趕緊催促道。
“那是自然。”盧承烈聞言點了點頭,然後又嘆了口氣,說道:“如今孤更擔心的是父皇,不知道父皇聽到這個消息能不能承受的住。”沒有人比他更瞭解盧照辭和李靖之間的感情了,對於掌控五湖四海的盧照辭,手段之強難以想象,但是對李靖卻是如此的信任。
岑文本面色一變,這一點他還真沒有想到呢。他知道盧照辭雖然駕駐九州,帝王心術亙古未有,但是實際上,卻是一個重情重義之人,否則的話,也不會冊封兩人爲王了。李靖和他的關係,甚至還在岑文本之上,他不敢想象,盧照辭接到消息之後,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殿下放心,生老病死人之常情,當初大將軍病重的時候,陛下或許就有了心裡準備了。”岑文本只能輕輕的說道:“如今太子還是早日趕回長安,主持大局的好。陛下不在京師,大將軍又剛剛去世,需要殿下坐鎮長安,主持大將軍的喪事,想來,陛下知道知道也會這樣下旨的。大將軍的哀榮等等都要一一定下來的。”盧承烈聞言點了點頭,深深的嘆了口氣,他知道這個時候,長安城內肯定是混亂一片,李靖在大唐人心中地位太高了,軍中之神,輔佐天子數十年,爲人寬厚,厚遇將士,虛懷若谷,乃是人臣之楷模,無論是軍中將校,或者是朝中文臣,士林書生,更或者是平民百姓,受其恩惠者不計其數。大將軍一去,恐怕傷心者不計其數。
次日,一行人在一隊御林軍的護衛下,匆忙趕到長安,只見長安城城牆上一片雪白之色,偌大的長安居然被白色所遮掩起來。等到衆人進了春明門,走上整個朱雀大道的時候,入眼的仍然是一片白色。
“殿下。”這個時候房玄齡等人也都趕了過來。那房玄齡指着周圍的雪白的一片,說道:“整個長安城內的百姓們聽說大將軍薨了之後,不待朝廷下令,就主動的披麻戴孝。”“民心如此,大將軍足以誇耀後人了。”一邊的長孫無忌深深的嘆了口氣說道。
“父皇什麼時候能收到消息?”盧承烈輕輕的說道。
“錦衣衛的消息大概能快點,三五日之後就能到達陛下的帳中。”狄仁傑想了想說道。
“父皇在前線都督軍事,大概是不會回來親自主持大將軍的葬禮了,孤就代替父皇主持吧!待父皇聖旨下來的時候,再辦的話時間就來不及了,所以前期的準備必須要做好。太傅和宣德殿拿出一個章程來吧!免的到時候手忙腳亂。”
“臣遵旨。”岑文本等人聞言相互望了一眼,眼前的太子不知不覺的身上已經有一絲帝王的風範了,所謂虎父無犬子,今日一見果真是不凡,以前庇護在貞觀天子羽翼的太子殿下,如今已經長大成人了,言談舉止之間,自有一番威儀,非一般的人可以比擬了。
“走,回東宮,待孤更衣之後,就去大將軍府。親自拜祭大將軍。”盧承烈淡淡的說道:“傳孤手令,非父皇聖旨或者是孤的手令和宣德殿的命令,不得調動一兵一卒,違者以謀反論罪。各地官府必須彈壓地方,嚴防有圖謀不軌者。
“臣等這就去辦。”房玄齡在一邊趕緊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