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前面了,幾位大人。”
典型的西市胡商住處,又髒又亂,鬧哄哄的還有一種羶味,各種披着羊皮襖,髒兮兮的胡人操着各式各樣的語言,爲一點小利都能打的頭破血流,要不是爲了傳說着的神兵利器材料烏茲鋼,李捷捂着鼻子都想回去了。
跟着幾個小心的天竺商人左拐右拐,一家旅社可算到了,店主也是個唐人,不過老傢伙明顯也不待見這羣隨地大小便的天竺商人,回來了連招呼都沒招呼一聲,直到看着一身錦衣博帶的李捷跟了進來這才精神了點,不過李捷本來就有些不耐煩了,那還有心思和一個老頭嘮叨。
理也沒理的上了樓,結果剛一拐彎,迎面而來的腥羶味讓李捷又捂着鼻子退了一步,正對着走廊盡頭那個屋子,一個突厥老爺們正摟着一個肥嘟嘟的突厥老孃們在哪兒倫敦呢,對長時間沒洗澡的騷味,汗腳味,還有做那事的臭味,弄得李捷都直噁心。
尤其是精神上的噁心,哪怕看醜男與美女,也是一種樂趣,不過看着這個肥嘟嘟,臉上黑一塊綠一塊,同樣一身胸毛的突厥女人,那絕對就是精神上的折磨了,好死不死,看到英俊倜儻的李捷,那個突厥老爺們還很淫蕩的揮起了手來。
“阿扎克秀,極力木。”
娘們一樣的大唐人,一起玩啊!
“草,老子玩你妹,不對,玩你妹都嫌惡心!”一腦門青筋,李捷嘴角抽抽的直接揮了揮手。
“給老子打!”
“扎伊克,扎伊克,烏列比利客烏……”
幾個捂着鼻子,被薰得一肚子的遊俠拎起那個突厥人扔到牆角就是一通暴打小朋友,打的突厥小朋友慘叫不已,求饒連連,可惜,幾個遊俠漢字都沒認全,哪兒聽得懂突厥語,打的更狠了,這裡更證明了學好一門外語的重要性。
令李捷噁心的是,這一頭突厥人被打的血肉橫飛,那一頭被拎下來的突厥老孃們居然對着自己直流口水,那種眼神,絕對是赤果果的色眯眯。
“媽的,趕緊走!”
那眼光,比沒減肥之前的芙蓉姐姐殺傷力都大,頭皮發麻的,李捷也不嫌棄一鼻子咖喱味了,推搡着幾個天竺商人就走到了前面,趕忙兩步走過了長長的走廊,在一個咖喱味更濃郁的房間中,打開一個大包裹,天竺商人終於顫微微地捧出了十二個烏漆墨黑的鐵球子。
“這就是烏茲鋼?”單手拎起一個,饅頭大的鐵球居然還挺沉,至少有五六斤,一把大唐橫刀七八斤算,也的確兩個鐵球只能打出來一把,聽着李捷的質疑,幾個天竺商人又是一陣哆嗦,推搡這會說漢語那個慌忙解釋了起來。
“王爺大人啊,這回小的真不敢騙您了,這上等的烏茲鋼鋼錠,就帶這麼多,這東西在俺們天竺也是個稀罕物品。”
這次幾個天竺人還真沒敢撒謊,也是,在大唐黑漆漆牢房蹲一輩子的威脅下,這點小財又算得了什麼,雖然這一通就等於掏空了幾個傢伙一半的身價。
聽着天竺人半通不通的關中嗆好半天,李捷這才聽明白,難怪幾個天竺商人千里迢迢才帶來這麼幾個鐵疙瘩。
烏茲鋼出產於天竺北部,今天的巴基斯坦海德拉巴邦,那裡的鐵礦純淨而且特殊,不用鍛打,就帶有迷人的天然條紋,鋒利,堅固,柔韌,集於一身,但這麼好的東西,產量同樣也是少的可憐,這十二塊烏茲鋼錠,可是足足幾年鐵礦開採才積累出來的。
並且冶煉出來之後,還需要天竺北部的工匠大師,依照秘法,嚴格的控制分量加入黑錳礦,竹炭,以及某些植物的葉子封在套管中煉製,這樣一個烏黑不起眼卻能練出神兵利器的烏茲鋼鋼錠這才誕生在世界上。
雖然少,但是一次貿易帶個百塊也不是不可能,偏偏最近更趕巧的是,波斯與大食的戰爭已經進入了白熱化,因爲與波斯薩珊王朝有過淵源,印度北部的貴霜幾乎將所有的烏茲鋼都賣到了大馬士革,這幾塊還是幾個天竺商人祖上存留下來的。
原本歷經千難萬險,想在大唐發個大財的,結果一泡尿的緣由,這些東西就都歸了別人了,看着李捷思索着摩挲着幾個鐵球子,幾個天竺商人就像看着自己老婆,被別人領上牀了一般,那股難受勁兒,就別提了。
不過把玩了好一會幾個大鐵球,李捷忽然回過頭有些鄭重的問了起來。
“這烏茲鋼,你們還能再在天竺弄到嗎?”
“應該差不多。”猶豫了一下,天竺商人小心的回答了起來。
“俺們家祖上就是礦場的工人,認識的人脈也比較廣,如果能花上一些錢,還是能再擠出一些份額的。”
“很好,秦卿,領這幾個天竺商人一會去西秦樓,取一百二十貫,這十二個烏茲鋼錠我買下來了。”
“老大,他們不是說獻給咱們了嗎?”
到底還是小農出身,刀疤劉當即就急切的問了起來,不過沒有回答他,李捷對着幾個意外之喜的天竺商人又吩咐了起來。
“不過我有要求,你們迴天竺,這種鋼錠有多少搞多少,都給孤帶回長安來,還是十貫一塊!”
刀疤劉幾個這才釋然,王微的眼中卻帶了一抹深意,預先取之,必先予之,要下的來這個本錢,這一點上,李捷就很有魄力。
刀疤劉將幾十斤沉的烏茲鋼錠卷巴卷巴都背在了身上,這小子還真是壯的跟牛一般,就好像沒背東西一樣走的輕鬆無比,剛剛得到一個大實惠,一下了樓,幾個精明狡詐的天竺商人再一次熱切的翻開了貨棧中其他的貨物。
“王爺,您在看看,上好的白疊布啊!這色澤,這料子,做成衣服,絕對配得上各位貴人。”
這幾個傢伙倒也奸猾,看自己不要他們東西了,反而推銷上門了,心裡暗笑,不過看到秦卿饒有興趣的模樣,李捷也點了點頭,天竺商人立刻殷切的將什麼白疊布展了開,看着上面的花紋,李捷又摸了摸手感,卻不由得啞然失笑。
這就是棉布嗎!
這個時代到沒有腈綸,仿棉黑心棉,摸了摸手感,看到秦卿的確喜歡,李捷就隨便問了起來。
“這東西,多少錢一匹?”
“王爺大人,西市市面上白疊布都是十五貫一匹,王爺於俺們有恩,就十貫一匹吧。”
“什麼?”李捷驚疑的叫出了聲來。
作爲一個好動的考古學家,他可和宮裡那些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王爺不同,混跡於市井中,大唐的物價他還是知道很清楚的。
一貫錢一千文,相當於下品絹一匹,如今天下太平,一斗米下降到了十一文錢,十鬥米爲一石,大約一百二十五斤,也就是說一貫錢就可以買八到九石米,一噸多的大米。
一貫錢,就夠長安郊區一戶農戶三口之家吃一年的!
“這東西竟然比絲綢都貴?”
印象中,李捷那時候用的棉織品可是滿大街,最便宜的絲綢衣服卻都要一百多,這個印象太深刻了,也難怪李捷詫異。
聽到他的問題,幾個天竺商人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了,還是王微在一旁搶着給李捷解釋了起來。
“九郎,長安市坊間,白疊布的確是這個價,他們給的也的確便宜了不少,要說這草棉,咱們關中也有種植的,不過這東西太散,紡成線太難,編織出來白疊布也的確是吸汗透氣,所以價格一直居高不下。”
王微剛一說完,李捷的眼睛忽然就亮了了起來,今天出來找商機,這不就是一個商機嗎?紡線難,難於利用?雖然李捷那個時候已經很少了,但小時候彈棉花的走街串戶呼唱聲可是總也揮之不去的記憶啊!
更何況,不一定非要紡成線,彈好的棉花,直接縫在了衣服裡也能起到一個非常好的保暖效果,最近他老爹李世民不是要打遼東嗎,這東西這時候就絕對用得上!或許還能關於吐蕃和親談談條件呢。
想着想着,李捷就越想越高興,都喜形於色了,弄得幾個天竺商人還有王微幾個都是一腦門黑線,不至於吧,便宜了幾貫錢,殿下就高興成這個樣子?
就在旅社中,一團詭異的氣氛下,忽然間一陣馬車的滾滾車輪聲急促的就在外面響了起來,伴隨着還有某個嬌滴滴的女人尖叫聲,一個機靈。李捷就從自己的發財大計中回過神來。
“這聲音?似乎是,高陽!”
這個丫頭怎麼跑到西市來了?問題一閃而過,也顧不得什麼白疊布了,李捷急急忙忙就衝出了旅社,果然,道路盡頭兩匹馬拉着一架帶有皇家標誌的馬車在路上跌跌撞撞橫衝直撞個沒完,熟悉的女生尖叫就是從馬車車窗中一個勁兒傳出來的。
“靠,出來時候怎麼就沒騎馬?”
一聲鬱悶的抱怨,李捷拔腿就追了上去,不明所以的王微幾個也連忙跟了出來,不過到底是假遊俠,沒跑出幾百米呢,王微等幾個文人士子就都被甩沒了影。
兩匹馬也不知道爲何受了驚,反正就是玩命跑個沒完,沿途西市上的小販可就遭了殃,被馬蹄子踢得滿地雞蛋果子亂滾,人嘶馬叫的一時間熱鬧到了極點,也幸好這些障礙物讓馬車慢了下來,長時間鍛鍊的李捷也沒有跟丟,依舊緊緊吊在了馬車後面。
嗖的一下,趁着馬車轉彎的功夫,李捷好似靈猿一般藉着身邊一根酒旗就把自己甩出去,穩穩當當就落在了狂奔中的馬車外沿上,心頭一鬆,李捷就抓着馬車飛檐趕緊向前爬去,要將馬繮繩抓到手裡,不過就在這時候,意外發生了。
吧唧一聲,又是一籃子雞蛋被被馬蹄踹到,踩着滑溜溜的雞蛋,一下子左面的馬直接打了滑,吧唧一聲摔倒在了地上,一下子連帶整個馬車都傾斜着翻了過去,眼看這馬車要把自己壓在下面了,李捷當即大腦一片空白。
不會吧,好不容易當個王爺,這就被壓死了?靠,我家卿卿,綠珠還沒吃呢!
迷迷糊糊滿腦袋都是鬱悶,李捷無奈的閉着眼睛就等着被壓死,不過好半天,一聲艱難的聲音忽然從身邊響了起來。
“這位仁兄,能先下來嗎?”
“我靠!”
李捷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皇家馬車,足功實料,足足有好幾百斤,再加上兩個大活人,還有飛馬奔騰那種離心力,千多斤都有,這個衝勢,愣是讓身邊這個傻大個雙手給撐了下來,雖然他脖子都憋的血管鼓脹。
人型坦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