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萬人中央?
五百多個羅馬元老,八百多個在職五品以上大臣,萬多禁衛軍,還有各族勳貴,頭領,番邦使節,密密麻麻的凱撒利亞市民,十萬都不止了。
這麼多人按照等級等候在聖若望教堂的大門口,所有人熾熱的目光全都匯聚在了一人之上,隨着他的呼吸而呼吸,隨着他的情緒或是低落,或是瘋狂,權利之巔,莫過於此。
聖若望大教堂中,每個都是成名一方的主教級人物,在這裡卻只能向見習牧師小嘍囉那樣捧着銀十字架,低頭祈禱,聖壇上,雙手捧着那頂皇冠,大牧首狄奧多拉一世也是用流利的拉丁語不住地讚頌着上帝的聖德以及李捷的權威,闡述着將皇位加冕給他的原因。
聲音彷彿具有魔力一般,聽的人心靈都隨着跌宕,不過狄奧多拉一世說什麼,李捷卻已經不注意了,他的全副精神,全都匯聚在了那頂金光四射的王冠上。
那是一頂可以堪稱東西能工巧匠的合力極品之作,幾乎將東西方一切神聖權威的標誌圖騰全都匯聚在了上面。
皇冠還是基本上以大唐皇帝皇冠作爲基礎原型,不過在錯金的帽上,象徵着西方皇權的橄欖枝取代了華夏傳統的唐草紋和靈芝雲,再往上,九條五爪雙頭金龍盤踞⑤,在一塊彷彿火紅太陽的紅寶石周圍,象徵着大閩兼併羅馬帝國,兼顧統治東方與西方,至高無上的權利。
作爲一個後世來客,李捷對皇帝其實感覺並不如這個時代的人這般急迫,一方面,實際權利上他已經超越了皇帝,感覺這僅僅是個虛名而已,另一方面,他也秉承着元末明初朱升向朱元璋提出的戰略方針。
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
王他是不用稱了,雖然閩王的位置在一字王中排的快到老末了,但也是王,不過以皇帝作爲目標,李捷依舊能動員羣臣不斷的前進着,這纔有瞭如今的疆土。
原本,李捷以爲自己對這個名頭並不怎麼在意,可是真面對這頂皇冠的時候,他卻發現他錯了。
那象徵着絕對的權利,絕對的光榮的帽子,看在眼中,無時無刻不吸引李捷心頭的渴望,戴上了它,日後自己就可以被名正言順的傳頌爲大帝!被人們所崇拜,所狂熱。
戴上它,自己就是這東方西方第一之人!所有人都要圍繞着自己的情緒而喜怒,而哀樂,自己一言可以讓人飛黃騰達,一語又可以讓人跌入地獄,這就是權利的魅力!看着它,甚至就連曾經壓着他喘不過來氣的太宗皇帝那種濃郁的神聖味道都淡了許多,幾乎於無,至於如今長安的那位,則再也不被李捷放在眼裡。
皇位,觸手可及!
不知不覺中,甚至李捷都沒發現自己眼睛都微微發紅了,呼吸急促着,而同樣急促的呼吸也在他背後傳來。
母儀天下的鳳冠,就連長孫織也不能淡定,還有那頂由真正的君士坦丁堡大牧首在全體元老院見證下發出來的共治皇帝的桂冠,同樣是安娜畢生的追求。
終於,狄奧多拉一世囉嗦的拉丁文讚美詩也念誦完了,儘管有些不情願,他還是對着把那個金光閃閃的皇冠對着閩王高高遞了過去。
按照基督教的傳統,這時候的大牧首代表上帝授予權利,就算羅馬皇帝也得跪下迎接這頂金冠,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李捷渾然沒有跪下的意思,伸過手,近乎於奪過的方式接下了那頂金冠,旋即自顧自的戴在了頭上。
這一幕讓教堂裡所有人都驚呆了。
然而更過分的還在後頭,李捷居然連大牧首繼續加冕的權利都剝奪了,戴着皇冠,隨手又是拿起了皇后的鳳冠還有共治皇帝的桂冠回過身,見狀,長孫織立刻優雅的跪下,安娜驚愕了片刻之後,也是趕緊跟着跪下,不跪,這皇冠可就沒了。
一人一頂,李捷這時候倒是頗爲細心,頗爲愛戀的爲兩人戴上,然後拉着她們起來,旋即才察覺教堂好像有些靜的出奇,回頭疑惑的對臉色已經陰沉到無以復加的大牧首詢問着:“有什麼問題嗎?”
沒等大牧首回答,外面的老蕭盛已經迫不及待的行三拜九叩之禮,興高采烈的高昂叫嚷起來。
“我主統御十方八海之大唐皇帝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跟着禮部尚書,其餘宰相尚書重臣們同樣亦是激動不已的三拜九叩,高聲稱頌着陛下萬歲,緊跟着,戍衛街區的禁軍亦是扶着長戟長劍單膝跪伏,稱頌萬歲,最外面的觀禮羣衆更不可能知道里面發生事情的矛盾,軍爺都跪了,他們更是磕頭如搗蒜,有的喊着奧古斯都,有的喊着沙。
沙是東方君主包括希臘君主的一個共同聲音,相比於幾百年後的俄國沙皇,李捷稱沙那是理直氣壯。
事情有些超出了羅馬元老院成員的預料,原本他們還指望基督教法能約束李捷,可現在看來,他們指望牢不可破的規矩,在李捷手裡也不過一層紙。
眼看着李捷威嚴的目光投注在他們身上,羅馬元老這才恍然清醒,五百多人也是匍匐在了地上,口稱萬歲。
其實這個時代基督教對於皇權的壓制還遠遠沒有達到鼎盛,歷史上再過五十多年,羅馬教皇給建立神聖羅馬帝國的查理曼大帝加冕時候,就是突然將一頂皇冠戴在他頭上,宣佈他爲羅馬皇帝,而再過一千多年,西方軍事奇人,後世備受敬仰的拿破崙繼位法蘭西皇帝的時候,同樣也是伸手從教皇手裡奪來了皇冠。
他們都和李捷一樣,是帝國的建立者與領土的征服者,根本不需要祈求上帝來給予他們權位,想通了這一點,君士坦丁大牧首也不得不底下了他高傲的頭顱,向新皇致敬。
凱撒利亞城外。
整個城市都傳來的歡呼聲是一個最好的信號,一直無緣於加冕儀式,吹着冷風守衛在海灘上的小野虎也是流露出了由衷的喜悅,不過他還是沒有忘了自己的本職,對着沙灘守着一個朝天炮筒的兵士就下令下來。
“可以發信號了!”
砰砰砰~
虎蹲炮被當成發射筒,三枚紅色的信號彈直衝青天,旋即城內已經準備多時的煙花亦是被釋放了出來,一時間天空中大片大片絢麗的花朵繽紛綻放出來,整個城市的夜空竟然都被照亮了。
當年李捷這一手甚至震撼了長安,連皇帝李世民都驚動了,凱撒利亞與君士坦丁堡這羣土鱉自然是沒有見過,剛剛不過迫於權利的壓迫,不得不跪下行禮,可是如今看到天空中煙花四濺的壯觀景象,大羣大羣的希臘羅馬人不可置信的紛紛再次跪倒,叫嚷着天國降臨了!
甚至就連君士坦丁堡大牧首都是哆嗦索索的跪在車邊上,臉色煞白的向上帝祈禱着,看的一旁閩人王公大臣心頭一股優越感油然而生,竟是昂首挺胸的走在了羅馬土包子前面。
不過三枚信號彈卻不是給城內的煙花羣的,而是給遠在幾裡之外歐洲的李業詡大軍。
協議的第二部分,閩王加冕成羅馬皇帝之後,君士坦丁四世讓出君士坦丁堡,閩人放他去希臘。
同樣面帶喜悅的對着已經有幾分酒意的盛連山高舉了酒杯,一直盯着天空的李業詡一飲而盡,旋即飛速的跑回了營中,早已經在君士坦丁堡西城牆前列陣多時的阿拉伯騎兵,大閩重步兵終於像潮水一樣退卻,禁閉多日的君士坦丁堡城門亦是隨之大開。
城頭,穿着皇帝紫袍的君士坦丁四世那張白臉此時更是白的如同水一般,眼神怨毒看着繽紛的天空華彩,幾乎冒着寒氣的話語從他牙縫中擠出。
“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