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快點,都跟上了,這可是皇宮大內,走散了你們有幾顆腦袋都不夠那些禁衛砍的!”
太監就是這樣,在皇宮中裝孫子裝久了,一有機會趕緊裝成大爺,可憐一大羣各個王爺親信親眷平日裡也是飛揚跋扈慣了,這會兒自家小主生死不知前途未料,裝也裝不起來,一個個垂頭喪氣跟瘟雞一般聽着太監叫囂一路就入了掖庭宮。
這其中,閩王府的親眷是最少的,就倆人,一個蒙着黑布的矮男人垂着腦袋,一雙黑暗的眼睛卻是不斷左右打量着,另一個小麥色肌膚帶着異國風情的水美人則是滿是好奇不斷驚歎的打量着唐宮中高大威武的建築羣,烏溜溜的大眼睛四處亂轉着。
“麗安,剛剛交代你的話記住了嗎?”正在走着,冷不丁小個子生硬的問了一句,還是沒有把眼睛離開建築,西貢有名的採珠美女含糊的嗯了一聲,聽的小個子服部半藏當即直頭疼。
還好,沒交給她什麼特別重要的任務。
另一頭,太液池的金水橋上,一隊禁軍正披甲持刀快速的通過這裡,每個人都是腳步匆匆低着頭,快步離去,宜春殿後殿二樓,目送他們而去,李捷則是握着那塊黑的魚符目光幽幽不知想着什麼,好一會這才搖搖晃晃下了樓。
不過李捷剛出了門,卻又是幾個禁軍找上了門,爲首那禁軍頭目恭敬地稽首拜下:“閩王,楊妃娘娘有召。”
“母妃有召?”一聽,李捷眉頭就揚了起來,自從李世民出事開始,他與楊妃的聯繫就斷開了,僅僅猶豫了一下,李捷就點了點頭招手說道:“前面帶路。”
這個時候長孫無忌不可能對自己不利,老傢伙雖然橫行跋扈,卻是個資深政治家,懂得審時度勢。跟着幾個禁軍往外走,李捷一面思慮着李世民究竟要給他什麼,一面也沒注意往哪兒走,到了門口,幾個禁軍與守門將軍僵持了一下,這才得以出了宜春殿。
沒走出多久,低頭思慮中李捷忽然感覺到一陣涼風鋪面,這纔有些奇怪的擡起頭,居然走到了剛剛他打發出去那隊禁衛走過的太液池金水橋,水光一片,也難怪涼爽,不過一下子卻讓李捷寒毛都豎了起來。
“母妃賢德宮根本不在這個方向,汝等是何人!”
猛地躍出禁衛包圍圈之內,李捷陰沉的大喝着,正在快步行走中幾個禁衛也是明顯一愣,想不到李捷居然能識破,片刻之後六個人卻是突然拔刀在手,對着李捷瘋狂砍去,口中大喝道:“誅殺****!”
****你大爺啊!陷入這麼簡單的陷阱中,李捷還真是羞怒交加,怪也只怪剛剛被李世民攪亂了心機,惱火中,拎着自己覆蓋在王袍外的大斗篷,李捷暴怒的猛地對六個人臉上甩去,唰的一下斗篷拂面,衝到前面的四個人直接中了招,捂着臉上一道深深血口子慘叫着倒了下去。
宮廷內不允許帶刀,李捷著名的火銃都被隔絕在外,但防人之心不可無,藏在斗篷邊緣,就有一長溜的鋒利刀刃,解開機關一甩就全露了出來,一擊得手,李捷也不乘勝追擊,直接對着來路狂奔而去。
眼看金水橋頭已經近在眼前,沒等李捷鬆一口氣,冷不丁橋頭又是鑽出了十來個人,這一次,他們是端着弩,軍用大弩!
大叫一聲不好,李捷又一次撐開了大紅斗篷,一下子鼓的如同一個球那般把自己牢牢護住,噹噹噹,一陣金屬相擊聲,十來支弩箭全都扎到了斗篷上,旋即還有刺客拿出了火油撲了過去,一枚火弩紮上,轟的一下斗篷徹底燃燒成了一個火球。
片刻之後,外面的棉絨燒光,刺客們這纔看清斗篷內容,精鋼打造的一具複雜支架支撐在那裡,弩箭全都卡在了空心鋼片中間,下方的閩王早已經不見了蹤影。
“在那裡!”焦急的追到前面來,一個刺客眼尖的指着太液池水大喊着。聽着身後嗖嗖的羽箭聲,李捷真是亡魂大冒,咕嚕一下又潛入了水中。
噗噗噗~帶着一連串氣泡,一支支重弩射進水中,就擦在李捷身體左右,橋上,眼看了李捷不見了蹤影,刺客們當即又是大怒,怒吼着嚷道:“倒油,別讓****跑了!”
爲了刺殺準備的還真周全,十多罐火油被從草叢中翻出來,倒進了太液池中,本來太液池就不大,剎那間三分之二的水面燃起了熊熊大火,眼看着火光升起,金水橋另一頭,頓時響起了大片驚恐的尖叫聲。
“在哪裡,快尋找。”端着弩抱着火油罐,幾個刺客更加焦急,冷不丁太液池另一岸,撲通一陣水花飄起,慌得一羣刺客趕忙射了過去,這功夫,一聲倭語怒罵卻是響在身後,沒來得及再裝填,丟下弩刺客們就想拔刀,把火油砸過去,冷不防迎面而來卻是一大團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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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地把口中喊着的煤油噴出一大片油霧,沒等脫手的猛火油罐直接爆裂開來,聚攏在一起的十多個刺客剎那間全都變成了火人,慘叫着四處奔逃着,有的跳入水中,卻直接被水面上火油燒的更加慘烈,難聞的焦糊味瀰漫了一片。
緊張的把剛剛傷了臉四個禁衛按住,服部半藏卻愕然發現,幾人早已經氣絕,看着整個湖面全都是濃烈大火,服部半藏禁不住心急如焚。
水下,李捷也真到一個極限了,游到了太液池邊的宮牆附近,宮牆下流出的水池出口,前隋時期的鐵柵欄早已經腐朽透了,不過極度缺氧,這功夫李捷臉憋得通紅,也沒了多大力氣,連續幾拳頭砸在鐵柵欄上,搖搖欲墜的鐵柵欄卻始終不掉,終於,力氣一鬆,李捷迷糊的就像火油上方浮了上去。
就在李捷也馬上陷入火油堆中那一刻,一雙健美光潔的玉臂卻猛地抱住了他的腰身,拉着他再一次潛了下來,柔軟的脣遞到了李捷口中,甘甜的空氣立刻讓李捷貪婪的吸允着,輕巧的拳頭砸了幾下,腐朽透了的鐵欄杆終於斷裂,兩條健美修長的玉潔長腿靈活的踢蹬着水花,順着水流的衝擊,兩人彷彿游魚那樣靈巧衝出了宮牆……
太液池的大火足足持續了半個時辰才自己熄滅,不過太液池岸邊卻更加明亮了,數不清的火把把這裡包圍的水泄不通。
“怎麼會這樣?九弟呢?還不快下水去撈!”到底是嫡親兄弟,李愔狂怒的對着一幫禁衛吼叫着,另一頭,李恪則是擔憂的囑咐着宮人,無論如何不能告訴楊妃,與李捷交好的齊王李佑更是直接跳進了水中跟着打撈搜尋着。
“長孫司空,這事兒我們閩王府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如果不能給我們一個交代,哪怕把長安城鬧翻了,我們也要追究下去!”
這一次隨李捷而來的可是正牌長史許敬宗,老傢伙如今在閩國已經積累下比他命還重要的家產置業,想着閩國失去李捷後的動盪,許敬宗也顧不得什麼宰輔顧命大臣了,頭髮都氣的豎了起來,對着長孫無忌劈頭蓋臉的大聲吼着。
另一頭,句麗郡王李承乾,遼王李泰等一大羣王爺同樣不是省油的燈,扯着長孫無忌同樣暴怒無比的嘶吼着:“陰謀,這是個徹徹底底的陰謀,長孫無忌,你要謀殺我李氏諸王,你要攛掇天下造反嗎?出了這樣的事,你怎麼解釋?”
“這裡不安全,孤要出宮,孤要出宮!”
亂哄哄的吼叫聲中,長孫無忌自己一張臉也是陰沉到了極點,卻沒理會暴怒的衆人,始終督促着仵作驗屍,可惜,驗了半天,十多個刺客都被燒焦了,根本查不清身份,服毒自盡的四個的確是皇宮禁衛,短時間內也查不到背後主使。
看着仵作戰戰兢兢的解釋,長孫無忌終於無奈回過頭甩開了衣袖,對着諸王吼道:“都聽老夫說,這件事老夫一定會給大家一個交代,閩王也一定會被救回來,大家稍安勿躁。”
“等老匹夫你查出來,我們都死光了!”
“放孤王出宮!”
一羣王爺還在叫囂,長孫無忌卻乾脆直接脫了長長的宰相袍,掙脫出了人羣,後面的禁衛立馬將怒氣衝衝的王爺們堵了上。
角落中,李治與新被召入宮,還沒來得及封才人的徐惠妃妹妹徐盈盈這時候才匆匆,眼看着自己暴怒的叔伯哥哥們,李治真是心驚膽寒的停滯不前,看着整個湖畔忙忙碌碌的禁衛們,李治一雙眼睛又帶了不少的期盼,這功夫,冷不防一雙胳膊猛地拎住了他的衣領把他拎到了角落中。
眼看着徐盈盈被長孫無忌粗暴的退到外面,李治當即有些急了,焦急地吼着:“舅父,你怎麼能……”
“你乾的好事!”沒等李治說完,長孫無忌已經滿是惱怒的吼了過去:“你知道你幹了什麼嗎?在這個風口浪尖上,閩王遇刺,你知道會掀起多大浪潮,激起朝野世家多大的反彈嗎?江南江北暗中與閩王勾結的世家不知道有多少,一個不小心大唐就得打起內戰。”
“老夫問過孫神醫了,陛下最多還有三天的時間,這段時間你給老夫好好守着陛下,老老實實守着,再出什麼差錯你,老夫,還有東宮長孫府一大批人就等着死吧!”
狂怒的吼完,拎着李治的衣領,長孫無忌直接把他甩倒了王爺羣前面,滿是焦急,李治剛想再伸手大喊兩句,禁衛們卻圍成了一個圈子,把他也圍了進去。
眼看着周圍一圈哥哥叔伯們冰冷而又敵視的目光,李治禁不住生生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