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想歸想,李慕雲卻沒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老孔這人醉心於學問,你跟他說什麼生意經顯然不現實,不說他能不能聽懂,就算能聽懂估計也不會喜歡聽。
便是這樣,李慕雲與老孔有一搭無一搭的聊着,到了下午才從他家裡出來。
蘇婉晴早已經沒了來時的興致,鬱悶的走在李慕雲身邊,在老孔家裡待了兩個時辰,結果她就站了兩個時辰,千年世家在她眼中再也沒有了神秘色彩,有的只有繁瑣的禮儀和對女人的歧視。
“怎麼了?幹嘛一臉苦大仇深的樣子,有誰迫害你啦?”見蘇婉晴不說話,李慕雲扭頭問道。
“就是你!”蘇婉晴瞪了李慕雲一眼,沒好氣的道:“如果早知道這麼無聊,鬼才跟着你來。”
李慕雲無辜的眨眨眼睛,只覺得頭大如鬥,在來之前這丫頭興奮的跟什麼似的,可這一轉臉就成了他的責任,這特麼還有說理的地方麼?
小丫頭慕雨牽着馬跟在兩人的身後,看着李慕雲吃癟,想笑又不敢笑,小臉憋的通紅。
這小丫頭片子這幾年時間漸漸長開了,有了幾分大姑娘的樣子,一顰一笑都透着股誘人的味道,如果不是李慕雲侍女的身份在護着她,估計早就不知淪落成誰人家裡的小妾。
所以從某些方面來說,小丫頭對李慕雲有種說不出的感激,這份感激隨着時間的推移慢慢在發生着變化,兩人之間,有時間像兄妹,有時候像師徒,還有時候像父女,唯獨不像的就是主僕。
蘇婉晴的小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嘟着嘴與李慕雲賭氣不到一刻鐘,便又把剛剛的事情忘到了腦後,指着前面不遠處的一處酒肆說道:“我們去那裡吧,早聽人說他們家的米酒味道特別純正,今天正好路過,進去試試怎麼樣?”
“好啊!”李慕雲似乎有些心不在焉,點點頭便當先走了過去。
蘇婉晴有些奇怪李慕雲的舉動,跟在他身邊問道:“你怎麼了?生氣了?”
“沒有。”李慕雲搖搖頭:“我在想,前段時間是不是捅了一次‘馬蜂窩’。”
“捅馬蜂窩?什麼意思啊?”蘇婉晴更加迷惑。
李慕雲嘆了口氣,語焉不詳:“這次怕是麻煩不小,若是早知道有今天,當初就不應該折騰那件事情。”
蘇婉晴狠狠一跺腳:“哎呀,到底什麼事情,你怎麼總是說一半留一半的。”
‘咔嚓’,隨着蘇丫頭這一腳,地上的磚直接碎了,嚇的剛剛迎上來的酒肆夥計臉色煞白,如果不是李慕雲在邊上拉了他一把,險些就要坐到地上。
蘇婉晴一看嚇到了人,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下小舌頭,拉着慕雨閃身進了酒肆裡面,找了一副座頭坐下。
李慕雲無奈的拍拍店夥:“沒事兒,你別害怕,剛剛那是一個意外,估計是地上的磚不怎麼結實,所以才被踩裂了。一會兒你把店裡最好的酒拿上來,順便弄幾個小菜。”
夥計又不是傻子,大門口的那些青磚最算是拉貨的馬車都壓不壞,怎麼可能不結實,不過既然對方既然有能力將磚踩碎,顯然不是他這個小夥計能惹得起的,當下只能選擇相信李慕雲所說,點頭道:“哎,明,明白,客人稍,稍等。”
看着如飛而去的夥計,李慕雲也知道他不會相信自己的謊言,嘆了口氣坐到蘇婉晴選好的位置上:“丫頭,你就不能控制點自己,你說這剛剛要是嚇出人命來可怎麼弄。”
“哼,怎麼可能嚇出人命來。”蘇婉晴白了李慕雲一眼,撇嘴道:“還是說說剛剛的事吧,什麼捅馬蜂窩。”
李慕雲倒也沒想着隱瞞什麼,嘖了一聲道:“你還記得咱們出來的時候孔老頭兒說的那句話不?”
蘇婉晴道:“不記得了,當時只想快點走,誰還記得他都說過什麼啊。”
“好吧,不記得就算了。”李慕雲摸了摸鼻子,繼續說道:“其實這件事情說來怎麼也有半年左右了,當時還是咱們出征之前。”
李慕雲言簡意賅的將出發去平定叛亂之前與李承乾的一番談話說了下,重點說了一體納糧的事情,結果蘇婉晴還是一頭霧水,不解的道:“這是好事兒啊,怎麼就捅馬蜂窩了?”
“嘿!”李慕雲撇撇嘴:“誰家還沒有點地啊,這一體納糧的政策一出臺,很多人都要交稅了,你說這是不是馬蜂窩!”
蘇婉晴開始的時候還沒聽明白,但很快就反應過來,盯着李慕雲道:“那你的意思是,如果一體納糧真的推廣開,咱家也要交糧?”
“你以爲呢?”李慕雲尷尬的笑笑,咂咂嘴安慰馬上準備暴走的蘇婉晴:“不過你放心,咱家不靠那點地賺錢,以後成親了我也不靠那點地養你,所以糧稅的問題你不用擔心。”
蘇婉晴滿臉肉疼的說道:“那也不成啊,好大一片地呢,這一年要交多少糧稅,你,你說你做事情怎麼就不知道過過腦子,這不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麼!”
此時的蘇丫頭哪裡還有疆場之上叱詫風雲的樣子,完全就是一個居家小女人,李慕雲雖然被數落的有些尷尬,但卻有種溫馨的感覺,只覺得眼前這個小女人比那個彪悍的丫頭要可愛了不知多少倍,雖然她們都是一個人。
不過話說,李慕雲很是好奇爲什麼蘇婉晴能將這兩種性格融合在一起,難道是傳說中的精神分裂,又或者一體雙魂?
就在李慕雲走神的時候,一隻小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喂,你在想什麼呢,跟你說話也不理人!”
“長樂?你怎麼在這裡?”李慕雲機械的轉過頭,看到身邊正站着一個身着儒衫的俊俏少年,不是長樂又是何人,而在長樂身後不遠處的大門口,李承乾那個傢伙正靠在門邊似笑非笑的看着這邊,手裡拿着一隻玉佩不斷把玩着。
蘇婉晴原本並沒有認出李承乾與長樂,畢竟接觸的時間短,聽到李慕雲叫出長樂的名字,這才連忙起身:“臣,參……”
長樂小丫頭把手一擺,落落大方道:“都是自家人,不要多禮。”
自家人,這話怎麼聽着那麼不得勁呢!李慕雲心底哀嚎,那氣場,那表情,完全就是特麼當家大婦的樣子。
別問李慕雲一個現代人爲什麼會知道那種三妻四妾當家大婦是什麼樣子,這種感覺完全就是直覺,說不清楚,借用一句廣告詞,那就是誰遇到了誰知道。
蘇婉晴也是一呆,有些不知如何開口,倒是李承乾在這個時候走了過來,在李慕雲身邊坐下打圓場說道:“都坐吧,今天難得聚齊,應該好好喝一杯。”
李慕雲太陽穴‘砰砰’直跳,側目看了看李承乾,若有深意的說道:“你怎麼會來這裡?這種小地方太危險了,最好還是找個大些的地方,安全。”
而李承乾卻滿不在乎的擺擺手:“哦,沒什麼,外面已經有人守着了,後廚也有人看着,不會有人來打擾我們。”
李慕雲聽的這個氣啊,平來挺好一件事,怎麼就搞成這樣了呢,眼看着蘇婉晴與長樂兩個四目相對幾乎快要擦出火花,只覺得屁股下面像是有火在燒一樣。
可是耐何李承乾這傢伙就是裝糊塗,死活不肯帶着他妹妹離開,顯然是要與長樂站在一邊,這更是讓李慕雲如坐鍼氈。
結果,就在李慕雲不知如何開口的時候,蘇婉晴說話了:“既然如此,恭敬不如從命,只是地方簡陋,有些對不起妹妹了。”
蘇婉晴之所以會叫長樂妹妹,那還是因爲李二的聖旨,如果大家還記得前面的故事就會知道,李世民曾經下過旨意,給了蘇丫頭公主的封號,正是因爲這樣她纔會稱呼長樂妹妹,只是如此忽略太子殿下真的好麼?
就在氣氛顯的有些微妙的時候,剛剛被蘇婉晴嚇的臉色發青的夥計從後面走了出來,手裡託着個托盤,上面擺着幾樣時鮮小菜。
不過與剛剛那發青的臉色相比,這個時候小夥計的臉已經跟開了染坊差不多,白裡通紅,紅裡帶黑,黑中帶紫,紫了豪青,青面獠牙……,總之那張臉是要多可怕有多可怕,顯然是在後廚的時候沒少被李承乾帶出來的那些侍衛嚇唬。
酒菜擺上,慕雨上來給四個將酒倒滿,原本桌上還有她的位置,但現在又是太子又是公主的,小丫頭地位頓時一落千丈。
等酒倒好,不等其他人開口,長樂已經端起杯子首先開口:“來,姐姐,我敬你一杯!”
通常來說,這第一杯酒都是地位最高的人先敬,最簡單的例子,皇宮御宴,如果皇帝不端杯,下面的人就算是官職再高,與皇帝關係再近,也不敢先舉杯敬酒。
而換到李慕雲他們這一桌,如果只有長樂和蘇婉晴兩人,那自然是誰敬酒誰大,用通俗一點的話說就是誰是當家大婦誰敬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