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李世民心情似乎有所好轉,房玄齡低頭沉思一下,然後說道:“陛下,這紅翎急報中有一點小小的漏洞,不知……”。
“你是說爲何只有俘虜,卻沒有物資對吧!”李世民哼了一聲:“估計這又是李慕雲那個小子搞的鬼,不過算了,看在他還算是務實,沒有忘了五十萬斤百鍊鋼的事情,朕就不與他計較了。”
“陛下大度!”房玄齡微一躬身,小小的拍了一記馬屁。
李世民被拍的舒服,臉上露出一抹笑容:“好啦,如果沒什麼事情,玄齡便去辦事吧,薛延陀的事情不是小事,你要好好處理。”
“諾,臣知道了!”
……
接下來一段時間,陸陸續續又有一些關於薛延陀犯邊事件的說明,被送到長安,說法也都大同小異差不了多少,這對於房玄齡來說算不得什麼大事,輕輕鬆鬆便將事情給處理了。
因爲有李世民的命令,兵部雖然對李慕雲扣下六千餘匹戰馬的事情心有不滿,但最後卻也沒有多說什麼。
這種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從戰報來看,軍方其實這次的事情成根本沒出過什麼力,能得到三千戰俘的功勞已經算是白撿的,若是再要戰馬那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唐儉自從上次滅突厥之戰以後便被調到民部,終日無所事事,錢財方面的事情本來就不是他所擅長的,加上這個民部尚書又是個得罪人的差使,所以他也不怎麼上心。
現在李世民再次派他去漠北反倒是合了他的心意,二話沒說便帶着人出發一路向朔州而去,打算在出使之前先了解一些情況再說。
……
而此時的山陰縣,也正在緊鑼密鼓的進行着鍊鋼前的準備工作。
王唯一答應了李慕雲的條件,通過王家的勢力鐵礦石正源源不斷的送進縣裡。
而有了這些礦石,李慕雲鍊鋼的計劃也開始提上日程。
炎炎烈日下,河邊的小高爐正冒着滾滾濃煙,一批又一批民夫挑着擔子,將與焦炭混到一起的鐵礦石從小高爐上面的口子裡倒進去,縱然熱的汗流浹背也毫不停歇。
李慕雲手裡拿着由鍾鐵匠親手打造的銅皮大喇叭,不斷的給那些民夫加油打氣,順便還不忘了指揮工作。
“慕雲,不行啊這邊的火燒不起來!”王傑光着膀子,身上佈滿細密的汗珠,急吼吼的從小高爐的另一邊跑過來。
“燒不起來就用風箱鼓風,老子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總之裡面的火必須全都燒起來。”李慕雲看都沒看王傑一眼,只喊了一聲之後便又看向另一邊的胖子:“胖子,你特麼是不是傻了,老子讓你準備的石灰呢,在哪兒呢。”
“就在你身後,別煩老子,老子也很忙!”胖子正在指揮着一羣人往一個高爐的進氣口加裝風箱,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吼了回來。
畢竟是第一次鍊鐵,而且還是如此大的規模,別說山陰縣,就是整個大唐也沒人有過經驗。
所以李慕雲他們幾個小年輕幾乎忙的腳打後腦勺,就算是這樣依舊還是幹了這樣忘了那樣,完全就是顧頭顧不了尾。
李淵和于志寧遠遠的坐在河邊,看着李慕雲帶着王傑、房遺直、胖子他們在那裡心活,十分不厚道的笑着。
“志寧,你覺得朕這個義子如何?”身邊沒有外人的情況下,李淵也不再掩飾自己的身份,腰背挺的筆直,淡笑着對於志寧問道。
“太上皇,逍遙候渾金璞玉,將來會是什麼樣子老臣也難以判斷,不過觀其行爲,老臣認爲此子若不走上邪路,當可爲大唐棟樑!”于志寧這話說的沒有絲毫猶豫,縱然他平日裡對李慕雲百般挑剔,但那也只是恨鐵不成鋼罷了,現在面對老李淵,沒任何顧忌的情況下他也不介意坦露一下心中的真實想法。
李淵聽了于志寧的話之後,臉上笑容愈發濃了些,咂咂嘴說道:“在朕看來,這小子腦子好使,若爲武將當下不於李績,若爲文臣則不下於房、杜。只是……只是這小子憊懶的緊,你別看他現在忙成這個樣子,其實中心思想還是爲了讓自己過的舒服一些,否則他纔不會如此賣力。”
“啊?這……”于志寧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萬萬沒想到李淵會對李慕雲做出如此高的評價。
“怎麼,不信?”李淵淡淡看了于志寧一眼,隨後說道:“朕這一雙老眼雖不敢說能看透一切,但總的來說看人還是很準的,可就算如此,朕與此子接觸了半年多,卻依舊看他不透。”
“你說他聰明吧,有些事情辦的其蠢如豬,就拿二小子那把劍來說吧,他竟然會用五十萬斤百鍊鋼換一次使用那把劍的機會。”
“可是你說他蠢吧,這次設計埋伏薛延陀人的例子就可以明確告訴你,這小子算計人的能力並不比李績差,而且老夫認爲李績在二十來歲的時候還達不到他現在的能力。”
李淵這些話像是在對於志寧說,又像是在喃喃自語。
于志寧聽着老李淵的評價,人也陷入深思。
李淵在觀察李慕雲,而他這段時間同樣在觀察李慕雲,而通過這段時間的觀察他發現,自己這個學生有着超乎尋常的領悟力,很多東西他只要一說,這個學生立刻就能舉一反三的與現實中的某些事情聯繫上。
這種學習的能力讓于志寧又是驚喜又是擔心,因爲如果照這樣下去,他最多隻能再堅持半年,半年之後他將教無可教。
當然,這裡還有一個更嚴重的問題,那就是這小子其實什麼都知道,就是特麼故意揣着明白裝糊塗,這一點讓于志寧恨的咬牙切齒,不過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兩個老頭兒就這樣坐在河邊,呆呆看着不遠處熱鬧而繁忙的工地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不過知覺中半個時辰便已經過去,遠處嘈雜的人羣中突然爆發出一陣歡呼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