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荷抄寫完,站起身來退到一旁,“紀公子,請您署名。”
這會輪到紀風頭疼了,他那雞爪似的字,哪裡見得了人?
只見他撓了撓頭,“蘇小姐,小的在家只讀書不寫字,作詩尚可。寫出來的字嘛…實在見不得人。要不您再代勞替小的籤個名。”
但,這話說出來沒人相信。詩做的這麼好,咋可能不會寫字呢?
見在場的人用異樣的目光看着他,紀風只得硬着頭皮上了。
字—一如既往的,還是那麼醜!
但衆人並未嘲笑他,因爲這首詩實在是寫的太好了。蘇大人都不笑,誰還敢笑?
“以你之才,本官明日上午安排時間去貴府一趟。”蘇定榮說道,“現在可以告訴本官,是有關哪方面的事吧?”
“有關民生之物。待蘇大人見了那物之後,小的再同蘇大人詳談。”記風說道。
不是紀風喜歡賣關子,而是此時此地,人多嘴雜,不方便談鹽引之事。
“來人,給紀鄉紳父子,在此安排個位置。”蘇定榮吩咐道。
侍衛馬上就去找酒樓掌櫃。
一陣你來我往的推杯換盞,一不小心兩位大人就喝的身體不聽使喚。
不是說兩位大人貪杯,好酒。主要是因爲此酒太香,而且兩位又是第一次喝,不知此酒的深淺。一不小心就喝高了。
也因爲只有兩位大人喝的是高度的脊江醇,其餘衆人喝的是十幾度的低度白酒。所以喝醉的也只有他們兩個。
也幸好兩位大人身邊有侍衛跟着,否則紀風還得把他們兩個送回去。
臨回之前紀風沒有失信,送了一罈脊江醇給店小二。
他們爺倆沒有直接回府,而是去了趟紀氏酒莊。
張氏瓷器的張掌櫃還沒酒瓶送的樣品過來。紀風不想坐在店鋪裡乾等,他想走出去看看。再找一家供應商。
後世不是有偉人說過嗎?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裡面。多找一家供應商有備無患。別到時候因爲包裝的問題被供應商卡了脖子,那就得不償失。
反正瓷器一條街,離紀氏酒莊不遠。如果張氏瓷器的張掌櫃過來,大不了再回來,花不了多長時間。
於是他同胖子老爹打了個招呼,獨自往瓷器街大去。
“喲!這不是紀大少嗎!”老遠就有一個三十出頭的人跟他打招呼。
“您是…”沒辦法,紀風可不認識這人。應該說現在的紀風不認識,以前的認不認識也就不清楚了。
“瞧您!貴人多忘事!老夫就是這吳氏瓷器的掌櫃吳用,您之前還經常到鄙店來買擺件,這麼快就忘了!今兒個您要啥,我帶您去挑。”
只能說以前的紀風太出名了,出門就遇熟人。紀風只得呵呵一笑,裝着記起來的樣子。
“吳掌櫃,我要訂做五千個這麼大小的酒瓶,要白釉的,你能做主嗎?”紀風用手比劃着說道。
“瞧您說的,老夫自家的東西難道還做不了主嗎!還有啥要求您儘管說。最好有外形圖或參照物件更好。”
光用手比劃,雞頭鴨腳的,肯定說不清。紀風乾脆讓吳掌櫃找來木炭和紙。開始畫了起來。
“就要這種形狀,大小剛好裝得下一斤酒,還得做一個瓶蓋。要白釉的,瓶身上寫“脊江醇”幾個字,用藍色小篆體。瓶底刻紀氏酒業幾個字。”
“紀公子,別的都好說。但白釉可不好做,容易上雜質、灰塵,所以報廢的也多,不過您要的量大,算您五文錢一個。”吳掌櫃伸出一隻巴掌,晃了晃。
五文錢一個,比起張氏瓷器還便宜一文錢。價錢紀風能接受,但該走的流程還是要的。
“價錢沒問題,但您得先做幾個樣品出來,合適我就訂,不合適只能再說了!”
“沒問題!您的要求合理!三天內老夫讓人做好樣品,到時親自送到貴府去,再詳談,如何?”
“甚好!就這麼定。告辭。”紀風拱了拱手準備走,他覺得張掌櫃也差不多到了自家的酒莊,讓人久等不好。
吳用卻拉他,“紀公子,這麼急幹啥。到了老夫這,茶都沒喝一口,傳出去還以爲我吳家不懂禮數。”
紀風剛纔喝了些酒,確實有些渴了,再說了吳掌櫃盛情難卻。於是他就在這討了一杯茶,坐了一盞茶的功夫才走。
可惜等他回到紀氏酒莊時,張掌櫃竟然還沒送酒瓶的樣品過來。
“少爺,要不,老僕去問問?”史掌櫃說道。
“不用了,今天我也沒時間等。如果他等會送來,你先收着,過兩天等我有空再來決定。如果他明天才送過來,你告訴他,那酒瓶咱不要了。”紀風做事向來果決,不喜歡拖拖拉拉。
即然有生意他不想做,那就算。要知道,他們是初五談定的,今天已是第四天。要是以後在量產時也遇到這種情況,那就麻煩!
再說了,他今天確實沒空等。得準備好明天的東西。
在回去的路上,藥店裡,紀風大包小包的買了一大堆香葉、桂皮、當歸、八角之類的藥材。
把紀胖子嚇了一跳,“兒呀!你哪不舒服,這是藥,可不能亂吃。”
“爹!這些不僅是藥才,更是上好的調味料。到時您就知了。”紀風呵呵笑道。
……
當晚,揚州驛館。
“荷兒!你是怎樣認識紀少爺的?”蘇定榮問道。
“爹!說起也算是挺巧的,那次在秦淮河上…”蘇荷把她第一次見到紀風的情景。到第二次巧遇,紀風展現出來的才華,一字不漏地說了出來。甚至把打探出來的消息也說了出來。
“那你是如何看待他呢?”蘇定榮繼續問道。
“女兒認爲,打探出來的消息不真實。但也不全是假的,因爲女兒認爲無風不起浪,而且女兒第一次見到他時,他確實有些孟浪。”
“您看他今天寫的字,很醜,說明他只花時間讀過書但並未刻苦練過字。或者說他很聰明,有過目下忘的本事,但又想藏拙,所以沒去練過字!”
“總的說來,就是看不透。”
“是呀!”蘇定榮道“你看他今天寫的詩: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這可不是一個少年人該有的感慨。倒象是爲父這把年紀的人說出來的話。”
“如果說那首詩是他提前請人寫好的,也不大可能。試問那首《將進酒》,在這揚州,甚至整個大唐誰又能寫出來。就算是當今的文壇北斗褚遂良,想要寫出此等詩來也不件易事。更何況,褚大人此時還在長安,那紀家少爺也不認識他呀!”
“別說你看不透。就算爲父也看不透。”
……
揚州府衙,祝知府也已醒來。
“爹!你一直告誡孩兒,讓孩兒在外面少喝一點。說什麼喝酒誤事。今兒個您怎麼也喝高了”祝文賦打趣道。
祝陽焱撓了撓頭,回想起來。不對呀!那壇酒,本官一半都沒喝完,咋就醉了呢!!
還有那個連秀才都要買的紀家少爺,怎麼他的詩寫得那麼好,就連本官也自嘆不如。
只得吩咐他兒子,“紀家少爺是蘇大人看中之人。以後不可同他交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