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寒暖暖一笑。
他又想起了明月樓裡的事,那些黑袍突厥人,失蹤了的顏楚楚,還有那個一直沒有下落的“那落迦“。
此外,還有那二三樓上的貴客。
“白露廂”裡的是蘇雨童、蘇姑娘,我們後來還見面了。
“青蓮廂”裡的是凌姑娘。
自從上邽之後,她就不辭而別了。
而那晚在山陽瀆運河上,她突然再次出現。這肯定不是巧合,她很可能是跟着我們一起過來的。
像之前所說,她肯定是個大有來頭的人。
說不定,就是某位當朝重臣的女兒。
不然,她又怎麼可能請得動,李孝陽那樣的大人物和他的驍陽軍?
但是,以她的化外修爲來看,又應該是,某個厲害宗門裡的重要弟子。
既是高官子女,又是宗門要徒,這姑娘的身份肯定非同凡響。但具體是什麼,還需要更多線索確定。
而很明顯,她之前去上邽,必定有其隱藏的目的。
那麼,她這麼一直跟着我們,究竟真正用意又在哪裡?
除了凌姑娘之外,昨晚二樓的“鶴鳴廂”裡,那位給自己投了東晉玉步搖的貴客,又是誰?
當時,除蘇姑娘外,其他賓客全部都投了朱雲羨。
那貴客和我非親非故,爲什麼要冒那麼大的風險,給我投了如此大注?
還有,三樓至尊貴廂裡的那位,還以顏楚楚做爲彩籌,而那顏掌櫃居然也默許了。
那貴客還以頭彩和顏掌櫃爲籌碼,要和我做賭局,想要把羽兒給贏走。
當時羽兒做小廝打扮,並沒有顯山露水。
用美人和頭彩賭一個小廝,這是大賠本的買賣。
這說明,這貴客很可能和我們認識,他這麼做,也一定有他的特殊用意在。
那這個特別的三樓貴客,又是誰呢?
後來,李大人圍船搜捕的時候,我還專門問過他此事。
李大人說,二三樓的貴廂他都讓人搜過了,沒人。
這麼說,那“鶴鳴廂”和“至尊貴廂”的客人,是已經先行離開了?
還是,另有隱情?
這兩位貴客,又和那“那落迦“和沉船案之間,有什麼關連?
看來,這個“女鬼沉江案”的水,真是很深。
恩,必須把那些黑袍突厥人的真正底細查出來,揭開這其中的謎團。
趙寒又想到了兩次和黑袍人的交手。
以小寒爺我眼下的修爲,要收伏那些尋常的厲鬼兇妖,對付那些普通宗門的高手,都不在話下。
可這天下之大,能人異士輩出。
就像那些黑袍突厥人的闇火異法,河底的那個奇異法陣,自己就沒有見過,還險些着了道。
萬一再碰上像上邽城裡,獨孤泰、孟諒和宗長嶽那種高人做爲敵手。
那以自己眼下的修爲,就有些危險了。
而看這樣子,這“女鬼沉江案”的詭異程度,絲毫不比“人頭鬼案”差。
所以,自己除了要全力查案之外,在修爲實力方面,也必須有所準備,才能以防不測之萬一。
更何況,還有羽兒無懼他們,也需要我的保護。
從前,我跟着“某人”學化外法門。
卻因爲有體內寒氣的制約,修爲一直沒有大的提高。
如今沒了那東西,自己這一路上來勤加修煉,元氣修爲和法力,都有了長足的提升。
但由於時日尚短,提高也有限。
化外修爲的增進,講求的是日積月累,長年勤修。
除非碰到什麼天地機緣,否則要想短時之內突飛猛進、大幅增長,是很難的。
在這種情形下,萬一再遇到那些頂尖的化外高手或者妖鬼,那就不好辦了。
得想個辦法。
趙寒想起了什麼。
沒錯。
在自己體內,幫過自己的那兩位前輩,怎麼差點就忘了?
如果我的推斷沒錯,那小孩聲音,應該就是在上邽出世的,上古血脈之一。
而那邪邪聲音的前輩,能讓那小孩叫他“老東西“,那也絕對是個絕頂厲害的人物。
求遠不如求近,求人不如求己。
廂房內,趙寒正是獨自一人。
他馬上盤膝閉眼、神識遊走,來到內府的靈臺天地之間,那一片茫茫的大霧前面。
“兩位前輩,在下再來拜見了,不知能否出來說句話?”
趙寒說着,帶着敬意。
天地蒼茫、霧氣無邊,少年的聲音不斷迴盪着。
沒人回答。
怎麼,沒在?
趙寒想起了之前,那邪邪聲音和小孩聲音,跟自己說的那些話。
他眼珠一溜,忽然打了哈哈道:
“本來想着來看看,還可以再借點什麼,這看來是沒戲了。
算了,從此打道回府,永不再見咯。”
他一轉身,神識就要收斂回神的樣子。
嘿嘿……
天地間,那個熟悉的、邪邪的笑聲響了起來:
“小東西,想誆我出來是麼?
你那點小招,騙那些傢伙可以,敢我面前賣弄,小心我打斷你脊樑骨。“
還不上鉤?
趙寒哈哈一笑,一轉頭,對着大霧道:
“前輩,甭管小招大招,您現在不是就出來了嗎?“
邪邪的聲音還沒回答,大霧的另一邊,一個聲音突然冷冷響了起來:
“這麼個蠢兒,老東西,你也會上他的當。“
是那個小孩的聲音。
好極了。
看來這回是走了大運,兩位前輩同時現身了。
趙寒想看清楚些。
可那片大霧茫茫的,其中隱隱然有風雷裂變之勢,自己的神識根本無法靠近。
只是遠遠的,好像看到了大霧後的無限遠方,一左一右,有兩個巨大的影子。
那好像是某種物類,可又好像不是,虛無縹緲、乾坤無定。
“小毛精,”邪邪聲音說了,“我這是出來管教後生,你懂什麼?
再說了,你不是一直都那樣的故作高冷,說什麼這世間的凡人俗物,根本不值動你一分一毫之念的麼?
怎麼前面那回,你也出來幫這小東西了?
是這麼多年來,終於看上一個了吧?”
小孩聲音哼了一聲:
“老東西,你自己不也出來幫了他麼?
如今這蠢兒無事前來,一定是有所求。他才說了一句引誘的話,你卻馬上現了形。
是你看上了他纔對。
哼,這麼個蠢兒,也看得上。
老東西,你果然還是一如既往,俗不可耐。“
“嘿嘿,我俗?
小毛精,你以爲你高貴得到哪兒去?
你也不想想,當年你是爲了什麼,才被女媧那婆娘抓住,鎮在了那太虛法陣之下的。
哎喲喲,說出來我都替你感到害臊。”
“你敢。”
“嘿嘿,我有什麼不敢的?”
“老東西你要敢說,那當年你肉身被滅之前,那些所有的所作所爲,我也給你公之於世人。
還有,你對女媧那妖婆……”
“小毛精!這麼多年不見,你還真長膽了。你再多說一句,看我不像當年那樣,把你給……”
“有膽就過來,老東西……”
大霧之間,兩個聲音你一言我一語,好像還吵起來了。
看來這怨氣很深啊。
“好啦你們兩個。”
趙寒心裡一笑,說了聲:
“我這正主都沒說話呢,怎麼你倆自己就吵起來了?
好歹您二位也是兩位大前輩,當着個晚輩面吵吵鬧鬧的,成何體統啊?”
“哼。”
“哼。”
兩個聲音分別哼了一聲,停了下來。
趙寒心裡有點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