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鍋直接炸開,各種糧食和水,濺了一地。
陳可逸趕緊關上了火,心裡直嘀咕:酒陰真經,果然是邪門歪道,連宋東這樣的行家都練掛了。
宋東看着這一幕,愣在當場,半晌後纔回過神來。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笨手笨腳,搞砸鍋了。”宋東急急忙忙的,一個勁認錯道歉。
“跟宋先生沒關係,估計是這酒陰真經有毛病,太不合理了。”陳可逸回了一句。
“我知道陳先生宅心仁厚,但我是自家人知自家事,很清楚自己的分量。陳先生不用安慰我了。”宋東認真地說道:“是我的實力不到,纔會弄成這個樣子,如果換成陳先生動手,肯定就大不一樣了。”
直到現在,他依然認爲主要原因在自己身上。當然,在內心深處,他也有那麼一絲絲對酒陰真經的懷疑,但是不便說出口。否則就太像是在爲自己的無能找藉口了。
“要是我上,肯定還不如你呢。”陳可逸說了一句大實話,但宋東卻突然板起了臉。
他覺得這種過於虛僞的話,就像是在揭他的傷疤,打他的臉。
“我還是想開開眼界,看看陳先生奪造化的功夫。”
陳可逸看宋東這眼神,這情緒,充滿了熱切的渴望,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個單身三十年的老流氓,盯着一個嬌滴滴的美女,恨不得一口給吞下去。
哎,這傢伙的自信心。基本已經被打擊地差不多了;若是自己出手,然後得到同樣的結果。他就會明白,不是手藝問題,而是真經的問題。
這樣就能釋懷了,重拾信心。
“哎,看來今天不出手,還真不行了。”陳可逸一邊說,一邊把炸掉的鍋和滿地的狼藉給收拾了,然後重新放上一個大鍋。
宋東滿懷期待。看着陳可逸的一舉一動,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打掃完清潔之後,換了一口大鍋,陳可逸就開始動作了。
其實以真經上的敘述,讓他按照那個怪異的法子釀酒,以他的菜鳥本色,壓根就是牛嚼南瓜——開不了口。所幸的是。宋東先前正好給他做了一個示範,儘管最終失敗,但畢竟有個參照物在那裡。
於是乎,陳可逸就有樣學樣,按照宋東先前的姿態,行動起來了。
宋東抱着一種學習和欣賞高超技藝的心態。看着陳可逸的舉動,頓時有些愣神:高人這一招一式,怎麼都有點熟悉?更讓人費解的是,似乎還有點笨拙。
這時,他想起在品酒會上。楊老的點評,說陳可逸基本功很差。但是天賦卓絕,有獨一無二的特點。當時他還不太以爲然,以爲楊老所說的基本功差,是相對於他老人家那種高度而言的,要是與平均水準相比,肯定還是很牛逼的。
但現在一看,他才真切地理解到了,楊老所謂的基本功差,究竟是差到了什麼層面上……說句不好聽的,簡直是門外漢。
宋東疑惑地搖了搖頭:實在是怪了,這種連最基礎的東西,都做得這麼差的門外漢,又能有怎樣的天賦,釀出那等讓兩位大師都讚歎不已,讓孤傲的酒王之王都俯首稱臣的好酒來?
“宋先生,麻煩問一下,這道工序的手法是什麼?”
在宋東的注視下,陳可逸不甚熟練地在模仿着他先前的動作,進程有些緩慢,弄到一半,居然還把工序的手法給忘了。
宋東很是無語,都有些失去信心了:這樣的人,怎麼成爲高手的?
不過他心裡雖然疑惑,但表面上還是不動聲色,耐着性子,向陳可逸詳細講解了一下。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陳可逸終於把工序推進到了猛火那一環節,也就是宋東搞砸鍋,走火入魔的那一個點。
而在這之前的工序中,陳可逸無論是完成的速度,還是質量,都比起同期的宋東,差距很大。依照宋東的慘淡結局,陳可逸更是註定了要悲劇。
宋東都有點不忍看下去了:實在是太差勁了!
陳可逸緩緩地將蒸熟的各種糧食倒進了鍋裡,這時突然想起點什麼,然後按照平時的慣例,將體內的水珠神不知鬼不覺地注入其中。
接着,打開了火,直接升至最高檔,對着大鍋衝。
很快,鍋蓋四周就開始冒水蒸氣,發出噗噗的響聲。
宋東看着這熟悉的場景,就想起了先前那炸鍋的一幕,不由得搖了搖頭:哎,陳先生這一次,只怕是比我先前的下場還要悲慘。
這個酒陰真經,看來確實是騙人的。而另一方面,這位陳先生,是不是也有騙子的嫌疑呢?酒雖然是他拿出來的,但細細一
想,有沒有可能是別人釀的?
這個念頭一旦想起,就有些不可抑制地發散開了……
“砰”的一聲,鍋蓋直接被衝開了,一股白氣沖天而起。
宋東拍了拍腦門:果不其然啊!又要炸鍋了。
不知出於什麼心態,他用眼睛的餘光,看了看陳可逸的反應。在這一瞬間,他本能地感覺到,陳可逸應該有一種騙術被拆穿的驚慌。
但讓他意外的是,陳可逸顯得很淡定,哪怕一點點驚慌都沒有。
“哎,現在的騙子,心理素質都很好。”宋東在心裡嘀咕了一句,然後準備告辭離開了。
事已至此,他覺得繼續呆下去,壓根就是在浪費自己的時間。
剛邁開步子,正準備走,突然間,感覺到一股奇香撲鼻,充溢了整個空間。
宋東的腳步一下子停了下來,驚訝萬分地看了看。
鍋蓋是被衝開了,但是鍋並沒有炸開。一副很奇異的景象誕生了:火依然是那麼猛,但是水蒸氣倒是越來越少。
探頭一看,水是越燒越少,鍋裡的糧食,混合成一團,居然隱隱有凝固的跡象。
那股奇異且濃烈的香味,就是從這團凝固物中發散開的。
“這是怎麼回事?”宋東隱隱感覺到不同的地方:“似乎,這一次是成功了?”
陳可逸拿着真經,繼續往下翻譯:接下來,將凝固物封存一個月,再投入古物,重新釀製,即可得佳釀……
宋東一下子驚呆了:陳先生這次釀酒,似乎……成功了!
不可思議!
“哎,想不到這個邪門的法子,居然這麼麻煩,還要等上整整一個月。”陳可逸嘆了一句:“只怪我手藝不行,要不可能有辦法改進,也說不一定。”
“陳先生開玩笑了,你要是都說手藝不行,那我們可以直接撞死了。”宋東心悅誠服地嘆道。
此時此刻,他爲自己先前對陳可以的懷疑,而感到萬分的慚愧:菜鳥就是菜鳥,居然去妄自揣測大師的境界,這是何等的淺薄和無知?
陳可逸那笨拙的基本功,此時在他眼裡,也是另一番景象:用最簡單的動作,達到最神奇的效果,這纔是大師風範。
什麼叫做大智若愚,大巧若拙?
陳大師做出了最好的典範!
“陳先生大師風範,宋某今日有緣得見,真是生平幸事。”心情激盪之下,宋東居然還拽起了兩句文:“要不是宋某天賦有限,都想拜入大師門下,潛心鑽研了。”
哎,說起天賦,真是一個傷感的話題。
不管幹什麼事情,都要講究個天賦。老天就是這麼不公平,有的人根本不用付出什麼心血,就能收穫到別人一輩子都不可能達到的境界。所謂勤能補拙,也就是在某個層面上,頂多混成箇中上。但到了最頂尖的層次,就沒什麼發言權了。
像陳先生這種天賦,居然把千年前的真經都給破解出來了,該是千年一遇的了吧,除了羨慕嫉妒恨,還能說什麼呢?
“陳先生,等一個月之後,這酒釀出來了,可不可以……”宋東說了半句之後,突然就打住了,他頓了一頓,似乎有點難以啓齒。
“宋先生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宋東咬了咬牙,說道:“我知道自己的請求,有點過分,但我忍不住想問一句,等這批酒出爐之後,能不能賣一瓶給我?”
這次,他不敢說兩瓶了,這酒太珍貴了。而且他也不再說那句“價格不是問題”了,這會讓他覺得自己很幼稚。
“這樣啊?當然沒問題了。”陳可逸笑道:“說句實話,我還怕這酒沒銷路呢。”
宋東驚喜萬分,感覺就像天上掉了個大餡餅,正好砸在自己頭上。一時間,他都興奮地不知所措,比以往收藏了再珍貴的古玩都欣喜。
“價格什麼的,我都不好意思說了,這樣吧,陳先生你到我家裡,看我的所有收藏,看上哪件就拿哪件。”
“這個不太好意思吧。”陳可逸搖了搖頭。
猛然間,他又想到,下個月有夏老的大壽,要送賀禮的。要不,讓宋先生領着,去見識見識,淘個好東西回來?
“宋先生,你家裡的物件,我不好意思奪愛。不過你能不能帶着我,去逛逛古玩市場,我想買點小東西。”
宋東一下子來了精神:“陳先生,你終於對收藏感興趣了?太好了,明天正好有一個大場面,我們去湊湊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