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可逸突然有一種玄妙的感覺:老天的安排真是太巧了。
自己錢也賺夠了,人也救了幾個,但距離完成任務,始終還差着一次施救,一直沒出現那樣的機會;現在好巧不巧的,機會就來了,莫非上天真的做出了這樣奇妙的安排,由夏冰來延續我的生命?
緣分啊!
“別熬着了,先休息一下,養足精神再說。”陳可逸心裡踏實了一半,躺在一張單人牀上,倒頭就睡。
“什麼人啊,現在這種情況,急都急死了,偏偏他還睡的着。”冉冬夜感覺到有些不可思議,這傢伙是神經太大條了?
整整一夜,冉冬夜都沒閤眼,即便偶爾倦極了,眼皮子直往下拉,但一想到夏冰的情況,以及明天的宣判,一下子就驚出一聲冷汗,什麼睡意都沒有。
反觀陳可逸,睡得那叫一個香甜。到了後半夜,還發出一陣鼾聲,睡得不知道多死……
第二天,當衆人一大早又趕過來的時候,看到的狀況,冉冬夜的眼睛微微浮腫,還帶着點血絲,有些憔悴的樣子;陳可逸卻是神清氣爽,精神頭十足。
“這小子怎麼搞的,作爲冰冰的男人,居然還睡得這麼好,反倒他的這個同學卻是操心失眠了?”夏母見狀,心裡禁不住嘀咕了一句。
要是放在以前,這會肯定不分青紅皁白衝着陳可逸就是一頓數落了,不過現在不同了,她很快又從另外一個方面去想:
這是一個持久戰,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康復的,確實需要養足精神,好好應對。試想,如果病人還沒好,照顧的人先累垮了。那又如何能照顧?陳可逸這樣的男人,不管什麼情況都能做到淡定從容,果然靠得住!
“昨天晚上沒發生什麼突發狀況吧?”夏老輕輕拍了拍陳可逸的腦袋:“辛苦你了,今天換人值班,你得回家好好休息。”
“不用換人了,今天晚上我繼續。”陳可逸回了一句。
辛苦個毛線啊,一覺睡到天亮,比在家裡還舒坦。
陳老爺子暗暗點了點頭,心裡還是挺高興的:這小子,關鍵時刻還是挺靠譜的。別管有沒有感情。但該做到的,一定會做到。
不一會,醫生來了,不單單是主治醫生,整個醫療團隊都來了,院長也到場了。
診斷的初步結果出來了。
在醫院的大會議室裡,主治醫生把診斷結果製作成ppt,用投影播放了出來。
衆人雖然都看不明白,但看着醫生的面色凝重。就感覺到不妙。
果然,在洋洋灑灑介紹了一大堆病情,症狀,以及國內外最近在這個課題上的研究成果。若干種治療方案的利弊……等等之後,醫生最終帶着沉重的心情,說了一句:“我們已經盡力了,如果沒有奇蹟發生的話。有可能只能做最壞的打算。”
夏母一聽,當即就差點暈過去:什麼意思,真的沒救了。雙腿保不住了?
“我知道這個決定很難下,再考慮一下吧。”院長嘆了一口氣,然後緩緩站起身,帶着醫療組走了出去,把空間留給病人的家屬。
“不行,說什麼都要治好冰冰,咱們轉院,送國外去,請最好的醫生。”夏母當即就激動地表示道:“這些庸醫根本不行。”
“胡說八道。什麼庸醫?這已經是最好的醫療團隊了。”夏老瞪了她一眼,有些不快地說道。
“轉院不是什麼難事,但確實不會有什麼作用,反而瞎折騰。”陳振天說道:“如果在這裡都治不好的病,換到別的地方去,只會更糟糕。”
“那怎麼辦,總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冰冰截肢吧?”夏母說着說着,眼淚就嘩嘩流下來。
“再等等吧,不是還在研究方案嘛,而且這不只是初診,還要進一步確診嘛,等兩天再看吧。”夏老搖了搖頭,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哎,冰冰這孩子的命真苦。
屋子裡,一片凝重的氣氛,所有人都沉浸在擔憂和悲痛之中。
夏冰的父親用眼睛的餘光看了看陳可逸,被陳可逸察覺到了。
他知道夏家的人,肯定會對自己有點想法:作爲一個男人,連個女人都保護不了,怎麼就讓她掉下去了?
對於這一點,陳可逸自己也有負罪感。如果追究相關責任人的話,那自己無疑是最應該抓起來的。且不說夏家的人怎麼看,就連他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
不能逃避,這個責任,一定要負起來!
“我覺得吧,治病這事,我們也不能被動等待,還是要做好兩手準備,主動出擊。”陳可逸說道:“無論做什麼事,主動權握在自己的手裡,都是最重要的,看天吃飯,指望奇蹟,這是不行的。”
的確如此,在天朝,看病只指望着醫生,就基本等同於指望奇蹟了。就跟教育指望老師,足球指望足協,釣魚島指望城管一個道理。
還好哥有個金手指,不用那麼被動。老話說的好,幸福生活,要由自己的雙手來創造。呃,這是哪門子的老話,聽着怎麼讓人不禁往邪惡的方向想呢?
“說得倒是輕巧,道理誰不懂啊,有辦法的話,誰會傻乎乎的等啊?”老爺子瞟了陳可逸一眼,不滿地說道:“年輕人不要誇誇其談,你以爲說治就治啊,人家專家都沒辦法……等等,說起治病,好像你小子有兩手?”
老爺子一下子想起自己的身體,就是給這小子調理好的,醫生都說困難了,結果這小子幾針紮下去,現在明顯要硬朗多了。
不過這件事,也就當時在場的幾個人知道,別的人都沒聽說過消息。
“你是準備親自動手,扎兩針?”老爺子問道:“這行不行啊?”
老爺子對醫學上的知識,雖然是一竅不通,但最基本的一點他還是清楚:自己的情況,屬於是“內傷”,用現在小年輕的流行語來講,應該算作“軟件”出問題,用鍼灸來調理,排毒什麼的,似乎說得過去;但夏冰的情況,顯然是“外傷”,也就是“硬件”問題,鍼灸能起作用麼?
腿斷了,那應該是神經和筋骨受損了,扎兩針,就能縫起來了?
“行不行總要試一試才知道。”陳可逸心裡多少還是有點底氣的,但話也不能說得太滿,否則就跟招搖撞騙的大師似的,說出來更沒人信了。
“等等,你的意思是,你親自給冰冰治病?”夏冰的父親似乎這會才反應過來,以一種極爲驚駭的目光,直視着陳可逸:“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不是學醫的吧?”
夏家的人,全都愣住了,用一種怪異之極的目光,直愣愣地看着陳可逸,就像是看着電線杆上的廣告,那些什麼所謂的老軍醫啥的……
“不就行個醫嘛,至於這麼誇張?”陳可逸倒是面不改色,自信滿滿地說道:“這個年頭,專業不對口是很正常的事,雖然我沒有經過醫學院的科班教育,但總要允許我自學成才嘛。”
自學成才?得了,別忽悠了。這年頭,最不缺的就是樣樣懂一點,門門都很瘟的人,稍微看了兩本相關的書,學會了幾個專業術語,就指點江山,激揚文字,搞得跟個宗師似的,生怕別人不知道。
“這個,咱們還是再等等,看醫生怎麼說吧?”
夏母本來是“主動求變”的倡導者,但現在搖身一變,就成保守黨了。她覺得這裡的醫生,再是庸醫,好歹也是醫;要真是讓陳可逸去鼓搗,天知道會弄出什麼事來,搞不好不但是雙腿保不住,嚴重一點的話,命都有可能丟掉。
“我看也是,小崽子你的心情,我們大家都能夠理解,但醫學不像別的,來不得半點虛假,會出人命的。”夏老也發話了:“我也覺得應該再等等醫生的方案。”
我靠,這是什麼話,醫學不像別的,來不得半點虛假!意思是別的領域,虛假就是合法化,或者是約定俗成的了?醫學上虛假,會出人命,別的虛假,不出人命就不算一回事了?
陳可逸也懶得跟他們爭論什麼,這樣會顯得很傻,給人的感覺倒更像是騙子。
你什麼時候見過真正的高人,會在面臨別人的質疑目光時,口沫橫飛地爲自己辯解,非要在口頭上說服別人?反倒是心虛的騙子,會不斷地嘮叨,試圖讓人相信,但越是這樣,就越顯得像一支鉛筆。
“那就先看看醫生的確診結果吧,但願他們能拿出一個行之有效的方案。”陳可逸沒有爲自己再辯解一句,一副雲淡風輕的架勢:“從內心深處,我還是願意相信專家的。”
夏家的人聞言,都有一種長出一口氣的感覺,這小子總算消停了,暫且收回他的魔掌了。
陳老爺子的臉色倒是有些複雜:他現在是越來越瞭解這個孫子了,這傢伙絕對不是簡簡單單一句話就能打發的人,既然有了這個念頭,他肯定不會輕易收手的。
這究竟是好是壞呢?